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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延安 [再忆初访延安]

时间:2019-02-19 来源:东星资源网 本文已影响 手机版

  1938年初我第一次访问延安的经过、见闻和收获,在《我努力的是什么》一文第五节《访问延安》里,已有较详尽的记述。因为事隔将近半个世纪和年老记忆力衰退,关于此次访问的种种情况早已记忆不清。但有几件事,在经历了数十年之后,至今仍留有较深的印象,值得补记于后。
  
  互不相让的争论
  
  我记得两人长谈时,我坐着的时候居多,而毛主席则常在室内来回踱步,边走边说。有时他又斜倚在他的床榻上,显得很随和,很自然。这样的谈话形式,使人感到从容而又亲切。可是发生了激烈的争论时,两人又都互不相让,不从各自的立场上后退一步。
  我对他说,我过去有一个口号:认识老中国,建设新中国。谈起认识老中国,他当然强调阶级和阶级斗争。我就说,老中国社会与欧美相比,缺乏固定成型的阶级。在欧洲封建社会中,地主兼领主为一个阶级,农民为一个阶级;在进入资本主义之后,又分为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这种对立对抗,老中国不明不强;中国虽有贫富贵贱之分,但流转相通,因而不是截然分为两个对立的阶级。对如何流转相通,我又举了许多例证来加以说明。当然他也举了许多事实来说明他的论点。可是谁也不曾说服谁。到末后,他就这样来结束这场争论:梁先生,你是过分强调中国社会的特殊性,但中国社会仍然具有与其他社会相似的一般性。我当即回答道:一个人都有他的一般性(例如他是个成年人),你只说他是个成年人,没有点出他的特殊性(例如他是个学问家),就等于没有说一样。所以你如果不指出中国社会的特殊之处,就等于没有说一样了。
  彼此之间的争论,以各自依旧坚持自己的见解而结束。
  争论激烈,观点绝然相反,又各不相让,不动气似不可能。但我们的争论自始至终确实如此。由此可见他的气度宏大,是了不起的。因此在谈话结束之后,似彼此心气相通,毫无隔阂之感,而且心里觉得有一种满舒畅的味道。我就是在通宵的长谈之后,怀着这样的舒畅心情,退出他的住室。这时室外东方天色微明,已是方将破晓的时刻。
  
  “走的是改良之路”
  
  为了求得他对我的观点主张的了解,去延安时我特地携去了我写的几个小册子,还有几十万言的《乡村建设理论》一书,奉求毛主席指教。在看过我的书的次日,毛公出示他阅读时所作的许多条摘录。这些摘录是闲秃笔横书在粗纸上的。他指着说,这些见解不无是处,例如不搞上层表面文章“宪政运动”等,又例如改造社会从基层人手,从农村入手也是对的,等等。然后他又说:“梁先生!你是个宣传家哩。”我迟疑未晓其义。于是他说:“凡是想要以其道易天!”者便是―位宣传家。”
  看了我的著作以后,当然他也给予了许多批评。这些批评的话则不曾用毛笔书写在纸上,而是口述的。据我记忆,批评的话大意是说我的主张不能解决农民问题,不彻底;走的是改良之路,而非革命之路,等等。
  
  贡献你一句要紧的话
  在延安前后共盘桓了十八天,参观了许多地方,短叙长谈又用去了不少时间,访问终于结束了。我又将自延安返回西安,再转往其他地方。在/临别时,毛主席说:“我对你说一句要紧的话,要贡献你一句要紧的话,恩格斯写了一本书,叫《反杜林论》。你要读读《反杜林论》。”后来我找来读了,觉得是好,虽然有些地方我不完全懂。待解放后,我才知道过去虽然读了不少马列的著作,但很不够。后来多读了一些,理解得也更多了一些了,便感到自己早年著述中对共产党的理论多有批评或斥责是错误的。现在再将这类批评斥责的语句翻检出来看,于是有所省悟,因而在其中一处批写了如下的一段话:
  此文写于1930年,其时吾于共产党缺乏了解,且有偏见,故尔出语不合。然此文可存,此语不必改,以存其真,且志吾过。
  1965年5月粱漱溟识
  多读一些马列的书,还使我对马克思和恩格斯感到衷心的敬佩,特别是佩服他们的科学的社会主义学说,它与英国的欧文和法国的傅立叶不同,高明得多。欧文和傅立叶都倾慕社会主义,著名的科学家爱因斯坦也向往社会主义,可是马、恩是指明人类历史的发展趋势,自然会走向社会主义、共产主义,是发展的必然结果,是客观规律,这与仅是主观上倾慕向往理想的社会大不相同。
  培宽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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