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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小天 [王小天――真实的文学坚持者]

时间:2019-02-20 来源:东星资源网 本文已影响 手机版

  我一直认为,要把小说写好是最困难的,因为小说承载的比其他文体更广泛更真切更实际。而对我,我觉得我最愿意写的其实就是小说,在一个可以浮躁也可以炎凉的世界,小说是我逃遁空虚落寞的最好宫殿……我被无边的失望包围起来几近寸步难行,每一个文字的出生需要我数倍于其的痛苦和觉悟。我知道是有人在关心着我的,其实也正是这份关心,才得以让我在感情的跌宕里没有被彻底摧毁,我不想被我的忧郁断送了自己对生命的承诺、对文学的承诺。这,就是动力。
  ――王小天《逃避小说》
  
  用王小天的话说,他从小生活在“一个到处散发着中国古老文化气息,到处游荡着关中几千年腐烂味道的北方乡下”,“那里的人们懒散但却善良,狭隘但却厚道,就像一直挂在枝头高处的苹果,风霜把他们变得通红,却熟的无法蒂落。”也许是这种氛围让他的文字变得坚实,一字一字掷地有声。
  熟悉王小天的人都知道他大学时期就写得一手好散文,血性、柔情、犀利,其实都是他人格在文字里的再现。小天有正气,正气的人都孤伶,这折射出一种思想的高度和一种身处思想高地的无助。笔者从未见过如此多的文字在一个年轻人的笔下臣伏,小天能写、会写,洋洋数十万字在笔下曲折蜿蜒,一段情、一件事、一个人都变得生动。
  作为早已熟悉的文友,我一直戏谑地称王小天“苍凉大哥”,是因为他遒劲大气的文章以及站在对面时可以感知的西北风的味道。终于听到王小天第四部长篇小说《大家族》要出来的消息,等待和奋斗的过程是漫长的也是喜悦的。
  初次读《樱桃》,就被其朴实无华的文字、超然大气的风格所吸引,颇有阿来先生《尘埃落定》的风格,当年的他大学才毕业。如此宏大的背景,厚重的故事,尘封的历史,二十多万字的长篇竟出自一个25岁青年的笔下,让人不得不侧目相看,小说借用名叫樱桃的女人的传奇命运刻画演绎了一个长官家族扑朔迷离的历史,对人性的挖掘入木三分,读完后,我为之振奋许久,时隔三年,他的大作《红香》再次热销,还是一部写女人命运的长篇小说,但是读来更加厚重、沉着,同时也更加深邃。三年的积蓄与阅历,无疑可以让一个年轻的作家逐渐丰满起来。
  王小天的文学世界混沌但却并不杂乱,在他的文字海洋里,洋溢和荡漾的,始终是深沉、固执、阴郁和痛苦的花朵。然而不得不说,这些花朵以将至未至的枯萎姿态作为掩饰,躲避了鲜盛的耀眼锋芒,同时又没有枯萎的绝望,不前不后,不左不右,不温不火,不激烈壮怀,隐藏了中庸豁达的人生态度,有关中大地上成长起来的文人的一贯血脉。
  在当今80后作家中,王小天是我认为的最具文学情怀的作者之一,同时也是文学涵养相当充足的一个作者,和很多其他同年龄作者的不同之处在于,王小天的小说和商业保持了更远的距离,不论是从题材还是叙述方式上来说,王小天都过于古典和传统,比同龄作家多了那么一份文学的执念。所以我们在他的作品中,没有看到风行如潮的青春哀伤、玄幻奇思、爱情悲剧,也没有看到对时尚文学潮流的刻意靠拢和模仿。王小天很固执地坚持着自己的风格,自己的视野,自己的冷静,在这个充斥着商业诱惑的时代,能有这份心实属不易。
  读王小天的小说,第一个感觉是作者对文学的雄心壮志。作为一个读者,我们明显能感到他很想用自己的叙述告诉大家,他的小说理想是根植于广袤的历史现实土壤的,是面向我们赖以生存的文化环境的,同时,也是和他对历史对未来甚至对生命宿命的思索相关联的,尽管这思索在某些时候显得相对单薄,力度不够。
  人是历史时空的蛋,蛋内附藏着的,除了人的生物性与物理性,其实更多的还有他的社会性和精神性。时代的发展和物质文明的进步,在理论上造成的结果,应该是人心和人性的更进一步健全,现代科学技术的飞速发展,理应为我们提供一个乐观向上的生存空间,然而恰恰事与愿违,我们看到的是什么呢?我们看到的是现代物质机器对人性的压迫,我们看到的是人的精神和灵魂在日益精湛的物质制造技术面前的颓败和后退。物质没有把我们的心灵带向高远的蔚蓝天空,而是把它们逼回了狭窄闭塞的内心世界。
  文学纵有很多功能,可它最实在的功能,是抚慰人心,是祈祷光明。然而当下的青年作家,又有几人心怀抚慰众生的梦?早在近百年前,周作人就提出了“人的文学”之概念,在周作人笔下的人,我想其所关涉的一个重要命题就是人性和人心,关注人,才是文学的根本,也理应是其归宿。然而如今太多的作家,下笔作文时,过多关注的却是技术层面的东西,或者纠缠于风格主义的争夺,或者迷恋于情节的离奇和眩目,再或者就是沉沦于单纯修辞造句的玩弄。
  文学需要技术,但是绝对不能唯技术马首是瞻,否则,就是本末倒置。
  著名作家阎真评价王小天,说王小天关注历史,它的几乎所有小说,包括《樱桃》、《红香》、《空城记》以及《大家族》等等,都以中国近百年的史实为背景,同时借以具体的人物为魔方,展现了他对很多问题的叩问和思索。
  历史是什么?历史正是大世界的动荡沉浮,在历史的变迁面前,人的力量显得相当渺小,微不足道。人的悲剧性不仅在于他的渺小,更在他没有认识到这种渺小。
  关注历史、阐释历史,其实,就是关注和阐释人。
  二十世纪的中国历史波澜壮阔,有一大半时间我们都处在混乱与寻觅之中,在这个过程中,我们不仅经历了热情彭湃的革命春秋,同时也经历了充满苦难的抗争,如何进入和展示历史,对一个作者来说是有挑战性的。王小天的着眼点是变迁,王小天用“变迁”两个字阐释历史。我所理解的“变迁”是个残酷的词汇,它是以血淋淋的碾碎为背景和铺垫的,历史的车轮驶来时,不管你是王公将相,还是贩夫走卒,都注定将因之而发生巨变。在时间的过往里,人最弱小,也最可怜。就像《樱桃》里面的樱桃,《红香》里面的红香,《空城记》里面的任淑红,《大家族》里面的梅仍,他们的一生都在勤恳做事,诚实守信,为人和善,可是他们的人生过程和结局都不幸福。他们的幸福哪里去了?他们的幸福被历史碾断了。仅从这一点看,王小天是非常悲观的,因为人被历史所欺压和践踏的是个大大的宿命,大得谁都逃不出去。
  有评论者说“如果不告诉你作者是谁,将王小天的作品给你阅读,然后告诉你这是余华或者苏童的新作,基本没有人会怀疑”。我不知道如此评价对于在文学路途上蒸蒸日上的小天,是一种幸运还是一种调侃。我也不知道是否因为文学使他一直处于孤独的状态,仿佛与“80后”的其他作家格格不入。但是我知道文字对他来说真的是一场潜在的倾诉,一种对自身智慧的敝帚自珍,甚至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傲慢。也许,文字已经成为了他的图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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