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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顾所来径,苍苍横翠微】 却顾所来经 苍苍横翠微

时间:2019-02-20 来源:东星资源网 本文已影响 手机版

  秦岭横空出世后,便赫然是天地间一段横亘东西的苍绿屏障。   千百年来,从洞栖穴居者起,各色人等开始行走秦岭。有车骑杂沓,有旌旗猎猎,有千里流民奔衣食,有行人弓箭各在腰,贩夫走卒熙来攘往,文人墨客络绎不绝。
  莽苍苍一道千里秦岭,我也无数次走过。日益感觉,秦岭就是一个自然魔盒、一方历史冰柜、一座生命氧吧。
  
  自然魔盒
  
  秦岭深深。
  若从万米高空俯视,云端下,这道翠绿而蔚蓝的屏风,沉沉一线。它确是大自然一个魔盒,将苍茫云水从中擘开,向北,山舞银蛇,原驰蜡象;向南,蕉风椰雨、鸥鸟声声。
  一生好人名山游,多年行踪所至,我也算见识过些名山大川。总觉那些山,或失之粗豪放荡,庞大令“观者如山色沮丧”;或失主纤弱,秀气而“敢把十指夸针巧”。能像秦岭这般雄秀兼得、庄严和善、收控自如之上,列于众山仙班之中,委实难得。难怪拜访文怀沙先生时,他抚髯而言:“孔子是登泰山而小天下,我是登秦岭而小泰山。”
  其实,秦岭不总是用来登的,似更宜于穿越、神游、栖止、安居。“登”字重在向上的攀爬,而穿越、神游、栖止、安居等等,则是一种平等状态下,由浅入深、由表及里的渐进,是一种春雨润目、和风拂衣的认可与接受。盘桓云水,此之谓也。
  曾于报端见众人于宁陕县放飞国宝朱鹦,一片天朗气清,神鸟无恙,长喙宛转,姿态袅娜,扑翅四散飞去,茫茫林海,令人浮想联翮。而镇安群山之中,杜鹃竞艳争奇,春来花如海,灿烂又何可胜道。亦曾登秦岭主峰太白山,大树数棵,蓬勃参天,数千条红绳络绎垂挂。曾随友赴商南金丝峡度假,一池碧水、四围青山,船娘曲声中,众人荡桨来往,又漂流于丹江,众人扬桨泼水,中流急进,后围篝火而唱山歌,秦岭间生气无限矣。
  江山如画,秦岭尤甚。犹记有杂志以专辑推秦岭,一时风行街市。我曾赴留坝参加散文研讨会,观紫柏山巅有偌大天坑,由四周向地心涡漩,似有无限莫测内里,令人叫绝。而秦岭内里,又有谁真正探个究竟呢?探究未得,辗转反侧。
  对秦岭,有我等以脚探之者,更有以笔绘之者。古今丹青妙手奔走其间,以笔墨掀魔盒而窥其奥,长安画派擎旗者赵望云先生笔墨历历在目,炊烟如织,山间铃响马帮来,赵振川等后继者亦喜探密秦岭,绘形意而抒精神,将大自然之鬼斧神工悉数形诸笔墨。
  魔盒有奇幻瑰丽一面,亦有波谲云诡一面,云横秦岭、雪拥蓝关之事,时或有之。曾几何时,风雪所阻,路断人稀,千里归家者无奈冲风冒雪,步行秦岭迤逦还家。又忆数年前洪灾,报馆同事驱车探访,灾后秦岭山地,“浩浩乎怀山襄陵”,泥石流洗劫之余,房毁屋圯,老幼哭号,睹之何忍。魔盒彼时一如潘多拉之魔盒,灾难鸦影盘桓未去,秦岭成自然噩梦主角,将无数生民拖人洪灾,人与自然之和谐,亦成不容回避主课题,如何解决,可期而待。
  
  历史冰柜
  
  于秦岭主峰太白山巅睹过冰川遗迹,便拟目秦岭为历史冰柜。
  此柜殊善裹藏,将天地间繁华往昔与风流人物,冷藏冰镇于斯,时入偶或掀盖而起,则所藏之人物故事,旋即复苏,霜花绽放,结晶灿然,绝无风干之虞。
  冰柜外相冷峻庄严,如无如饥似渴之热情与如琢如磨之耐心,失之交臂,再难寻觅。我曾于秦岭遭遇一次零距离“擦肩而过”。当时正随铁路建设大军驻扎于终南山下一个风景林场。离开林场后,才知我的“乡先贤”印光法师数十年前曾于附近静心修持。
  印光法师为近代中国四大高僧之一,名僧弘一法师曾恭敬而执弟子礼,印光师当年出家之所,距我所驻林场仅数百米,咫尺天涯,竟未知闻。直至调往陕南方知,惜乎彼时已人在旅途,远哉遥遥了。遂忆及幼时常于印光法师故里岱堡塔下玩耍事,以诗寄憾,“早岁牧樵寺塔旁,哄牛鞭犬野花香。不知净土莲宗在,乡里至今说印光。”聊抒一慨。
  与最著名同乡交臂失之,倒与另一位人物不期而遇了。
  那年秋深,从陕南回关中办事,取道秦岭,108国道正大修大补,堵车寻常事,薄暮而至一小镇,荒寒历历,得知此地为庙台子,亦?口张良庙。庙台子当时正整修山门石阶,两个工匠叮叮当当地敲砌。不觉碧山暮,秋云暗几重。于是投宿张良庙宾馆,正是万木天寒冻欲折的时节,是夜无电,旅人寥寥,山风四面来回吹啸,服务员以手捂烛憧憧走来,一夜松涛如吼,起伏万状。
  次日晨起,去张良庙。崖壁上有历代刻石,有“成能若谷”与“英雄蝉蜕”等大字。张良,这位“报秦一椎、辞汉万户”的主儿,虽状如妇人好女,当大汉定鼎,他却守荣辱、知进退,人生事业风雨卷春以归,于茫茫秦岭,自觅归宿。转视世间几多君子,只知精进,“直到半途风雨横,仓皇何处觅前村”时,才想起如何高飞远走。张良卜居于此,淡去了征战杀伐,浑忘却“弓刀夜月三千骑、灯火秋风十万家”。
  从张良庙参访出来,有了几位游人,在惊叹蛇竹如何弯曲,又拥于“将相神仙”等红漆大字前翩翩留其惊鸿之影。
  于秦岭中有此一夕小驻,虽仍懵懂不通世务,人却似沉淀了许多。
  秦岭,如此包容。
  楼观台也为秦岭包容,确是一极妙所在。某年仲春,曾游楼观台,寒涧落谷、雾峰插云,炼丹炉锈迹斑斑,上善池清波渺渺,有樵童牵牛疾走,忽纵身牛背,迤逦而去,真置身秦岭间“福地洞天”。国际道德经论坛前夕,又赴楼观与任法融道长有一夕之谈,深林幽谷,辞归回想,蓊郁秦岭,正不知有几多巍巍楼观也。
  
  生命氧吧
  
  八百里秦川,千万家烟火。秦岭在秦川南缘,亦自有无边广宇、无量众生。
  秦岭是无数人的生命氧吧。我曾随平凹先生参加丹凤中学校庆,归途吟成一首,“商山无语任平凹,暮色苍茫过棣花。正人乱山圈子里,废都灯火已繁华。”一片神鸦社鼓声中,平凹淡定以对,回秦岭涵养元气,拙诗约略可见证平凹当时遭际心境也。
  多少次,我也于秦岭中穿越,大多时乘火车,当年种种,俱奔眼底。遥想李白下终南山而留句“却顾所来径,苍苍横翠微”,秦岭隐于苍茫暮霭,往事万千,俱成一笑。
  我是于1997年7月起入住秦岭脚下的,修建西康铁路,指挥部在终南山下的五台风景林场。
  西康铁路是重点工程,曾数次火线易帅,我们有一任指挥长是老蔡,为接待上峰,老蔡神速装备了几个小活动板房,美其名曰“西康线的总统套间”。其实,不过仍是一扇遇风便吱呀的铁门,多了一台轰鸣淋水的空调而已。老蔡当机械科长时最恨基层“拼设备”,摇身成了指挥长,却带头顶风“拼设备”,工地上常灯火通明、人欢马叫,各类机械穿梭来去,络腮胡的老蔡胸挂傻瓜相机,来回巡查、拍照,颇有彭大将军指挥百团大战的精气神儿,一霎时,秦岭成了大战场。
  为激励士气,老蔡还率指挥部赴工地义务劳动,抬钢轨、扳轨道,人仰马翻,然后一行人直奔小镇饭馆会餐唱歌去也。后来,被我们“帮倒忙”扳开的钢轨,又被该队工友连夜冒雨扳将回来。林场院里养了一只小狗熊,常人立而起,瞪眼击笼不止,职工灶上,每逢吃带鱼,一位姓王的年轻厨师穿起正装,打起摩丝,以至于很多人“观发型而知伙食”。当地有几个小舞厅,工人下班后,成群结队而往,偶尔喝酒打架之余,多以跳舞而行渔猎之实了。
  秦岭北麓,最宜雪步。偶尔遥闻隧道中放炮闷响,旋有出碴车于山路蜿蜒而下。此时的秦岭,肃容端坐、风姿绰约。
  1998年春,我调往新工点,在陕西西南边陲的宁强县,从阳平关下火车,晨曦微露,嘉陵江缓缓流过。从县城上山百里是水田坪,施工队进驻前。那里形同世外桃源。工地大干快上的间隙,我常在山间转悠,最美还是傍晚,炊烟于微风中摆伏,夜气就湿润而来,漠漠水田边,蛙鸣声声,萤火点点。乡民坐在院落前,织席子、编草笠,屋里则炭火默默,熏舔梁间腊肉。
  就这样躺在秦岭氧吧里了,深深呼吸……
  却顾所来径,苍苍横翠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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