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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犹如此”与“百年文痞”:树犹如此

时间:2019-02-20 来源:东星资源网 本文已影响 手机版

  胡仄佳的散文《梦树》,在结构上或许并无特别出奇之处:以“树”为躯干,将从童年到异国的各种关于树的记忆和体验,一一缀联、编织成篇。但是,在寻常的写法中,写出独特的、不那么大众化的体验、感悟与思索,且使文章不枝不蔓却又丰润圆通,止于其不得不止,读来有绿荷泻露的清新之感,就端赖笔力的雄健与思维的敏锐了。
   作者是聪颖水灵的四川女性,这样的女性,豆蔻年华时,总是被四川之外的人,称为“川妹子”。这是一份受用终生的褒称。成都是故蜀之都,自古物华天宝、人杰地灵。斯地浓郁的巴蜀文化,经过千年相对太平的岁月淘洗,在现代社会里越发显得弥足珍贵。作者关于树的记忆,最早便可追溯到杜甫草堂旁边的树木。由此而随著作者搬家,渐渐及于其他的树木,由总府街,到春熙路……树的种类,也由梧桐,到石榴,到青青的杨柳……在对树的抒写与怀念中,又何尝不是对人的生存环境与命运乃至时代悲剧的扼腕一叹呢?从散文中,我们看到了作者童年与少女时代,逼窄窘迫的居室,看到了人身居其中的无足轻重:“历史反革命分子”的父亲带来的阴影、两个兄长下乡插队8年不归的骨肉分离、为逃避下乡而“赖”在城里学画的无奈。我们甚至也看到了,随着城市的发展,高楼耸立,昔日的大树,变成了低矮的树木。但身居高楼的市民,是否因此而对环境的优美有更强烈的珍视,却并不是那么乐观的事情。
   或许是因为我曾经居住成都(又称“蓉城”)十数年的经历吧,我特别喜欢作者描绘“文革”结束后,在成都最繁华的春熙路上悄然初绽的第一丝春色:“围困经年的大字报棚消失后,枯了一冬的街柳骤然潮放春绿,那种弱叶星星点点,远观却似明黄嫩绿晕染出似雾非花的笔意,阳光一样纯粹温和,柳嫩之美全无暴虐狂放之气。那街淡淡的涂抹能把人心揉碎,那色便叫春熙。”看来,作者确实经受过笔墨丹青的濡染,笔下描绘春色的文字才具有这样的色彩感和质感。另一段文字,写作者在黔地为情奔波时所见的清瘦山景,在行文的情景与意绪的交融方面,显得十分饱满:“大学毕业后的好长一段时间为情困累,常奔波于川贵嶙峋山水间。满脑子胡思乱想,满眼是越来越苍凉但鲜活的山水情景。贵州高山上那些细高树,仙鹤样单腿直立欲飞。苗人布依人汉人手把弯钩镰刀,将低矮的树枝逐一割拉下来,斩断束捆,蓬松而沉重的鲜柴背回家去烧火做饭取暖,大小村寨因此袅袅升出诗意的炊烟薄雾。我记得石山上的树,少有左右舒展的心态意境,我把它们想象成大人国里紫灰色的长脚蘑菇,顶着树冠兀立在蚂蚁开出的梯田和高深的青云中。”这样的文字,算得上是出色的散文语言。
   文章结局落在遥远的澳洲,落在自家院里的桉树上。树高两米,法律规定,主人便不可随意锯砍。在自由的土地上的这种不“自由”,确保了人与自然的和睦与和谐。作者的笔意,至此,由怀旧而升华到生存环境。这既是树的生存环境,更是人与世间万物共生共享的生存环境。树的宿命,何尝不是人的命运。所以,辛弃疾早在南宋就感叹过:“树犹如此!”人与树互为比喻,互相依存,就显得更加天经地义了。
   赵无眠的随笔《横眉与低眉》,以一个中国现代文学史上的小故事发端:姚蓬子带着年仅一岁的儿子姚文元去拜望鲁迅。鲁迅慈爱地摸了摸这个幼童的脑袋,赞为“灵童”。这个孩子后来成为中国20世纪60、70年代无人不知、无人不惧的文痞,最终落得身败名裂,为天下所骂。赵无眠的随笔,以博学多识且思想深邃见长。对于30多年前那个肃杀、荒诞的年代,许多人记忆犹新,更多的年轻人闻所未闻,如同天方夜谭一般。如果说,“横眉冷对千夫指”的鲁迅,其“横眉”的情感基础是“孺子牛”的爱心得话,那么,生活简朴、节约,在日常生活中堪称好人典范的姚文元,在提笔为文,进行文学批评时,为什么立刻变得凶神恶煞起来,必欲置被评者于死地呢?他对于强权的这种低眉顺眼,究竟源自怎样的文化与思想土壤?作者尖锐地指出:“姚文元则自觉充当强权的代言人,暴政的辩护士,御用的刀笔吏,权贵的马前卒。此人极会摸风,‘上面’有何意图,他必然早有所察,积极配合,提前大造舆论。还要装出一副纯学术讨论的样子,扮成一个科学权威、主义阐释者,让不知底细的人蒙在鼓里,以为他真有未卜先知的本领。在他的批判文章背后,隐藏的总是一场血腥、恐怖和暴力,充满着迟早要把你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的威吓与自信。鲁迅与姚文元的区别还有许多,而这无疑是最重要的一条。”
   现在是网络时代,民众获得了相对自由的话语权,但网络语言暴力也开始泛滥。读赵无眠先生此文,想起为时代所弃的文痞,不能不引起读者的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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