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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致人生_大学生人生规划800字

时间:2019-02-20 来源:东星资源网 本文已影响 手机版

  马丽春 曾做过医生,不过是庸医一个;从医只有五年,却毕生怀念。写过论文也写过小说,编过辞典也编过书,但都没有留下有分量的作品;写了无数新闻作品,发过无数人的文章,炒热过一个人,也得过一些奖,浪得一点虚名,但过眼烟云,都没什么可说,不过分内职责而已。本是浙江人,成了安徽客,误打误撞,却生生爱上了这片土地。交的朋友无一不是安徽人,可喜可贺。
  
  身体的变化
  
  有一位摄影记者说过一句话,他说“男人的身体是会变的呀”,这话是否带点色彩,我当时未加注意,因为谈的是正儿八经的事,他说了也没人笑。他自己也不笑。这话说过很多年了,但我一直记着。
   我记着的原因,潜意识里有什么意思,还真很难找出来。我只是想,这句话朴素却深刻。只是你千万不要往颜色方面想。
  不只是男人的身体会变,女人的身体不会变么?我自己就经常感觉到自己身体上的变化。
  很早时,我很少过敏。至少对金属不过敏,我可以带金属眼镜,就是个证明。后来几年过去了,我快要大学毕业了,突然间,我对金属过敏起来。从此后,我不单不能带金属框架的眼镜,也不能带金项链、手表之类的玩意。甚至于珍珠项链上的金属小勾,也会过敏。也从此,我索性素面朝天不施粉黛也不穿金戴银。这种前后迥异的身体变化,我相信我体内肯定发生了变化。这变化,以金属过敏的形式首先向我发难。
  再过若干年,又一个变化出现了。每到夏天,我的腿部很容易发热疹。尤其是坐的时间一长,就更是如此。我不得不很早就用上凉席与凉垫。那几个夏天,我老是到皮肤科去开药。每到夏天,我都愁死了。几年过去了,又忽然发现,有一年起,竟然不发疹了。从此后,又国泰民安起来,嘿,这身体太神奇了。
  现在的我,则突然对家常菜越来越热衷起来。素菜落肚,一身的舒爽。倘若是酒肉穿肠过,虽然那时候口中也有快感,但落在身上,则似有抵触心理,胃肠总会情不自禁地开始反弹。当然,也不能说毫无心理作用,毕竟像我等女人,总是对肥胖有着本能的恐惧。再加上学过医,对养生学摸得很透,对酒肉这类物品,自然有点小逆反。所有这些因素掺杂起来,就对很多食物有着本能的喜欢与厌烦。逢有宴请,主人很是热情,招呼喝酒吃肉。然而,我虽有酒量,却总是在勉为其难下,才喝上几口。这种举动在好事者看来,是对主人的大不敬,其实,我这种简单的女人,哪敢对何人不敬呢,只是身体上的喜好,实在不好倒行逆施。自然的,是最好的,这道理很浅,但要让人明白并实行,却总要在人到黄昏后。好在我不到黄昏,便已明白这个理,自知还算不得糊涂女人。当此之时,我只要有闲,必定会买上三四个小菜,都是蔬食居多。每样少少,烧起来方便,吃起来清爽,看起来阅目,比饭店的菜不知好过多少。因为那是为着我的身体与肠胃,量身定做的。我便想,小百姓们,虽无富贵饮食,也无宴饮机会,然而每天就着小菜,食淡茹鲜,难不得也有神仙之感。
  最能察觉身体变化的,当然还是身体之主人,倘你感觉敏锐的话。我有一阶段,体有小恙,当然是我自己率先发现的。便去找大医院的医生。因为是熟人,找起来也方便。人家还是大医院的科主任,谅医疗经验会丰富。每次我都是快要下班时去,那时候走廊里还有若干个病人在候诊。我就静静地等。我肯定是最后一个进去,因为我走的是后门,既没挂号也没付诊费。医生见着我,很亲切,说些闲话后便开始检查。想来她对我应是认真的。然而,第一次检查,她说一个什么病,把我吓一跳。因为我还真没注意到会得这个病。回来后上网查,又去咨询其他医生。有的说,可能不太像。又换一个熟医生查了一下,说好像不对。应该是某某病。于是又开始按这个病开始施治。若干个月后,也未见疗效。又找回前个医生,告诉她这段时间的大致经过,她再查了,说好像应该是某某某病。你隔些天来,我把你拿掉。后来又碰见一个熟人,是换药室的老护士。她帮我查了,说应该怎么治疗才对。我前后思量,觉着她的判断是准确的。幸而学过医,还有判断力。那个医生把它拿掉后果然不久又死灰复燃了,证明那种疗法是治标不治本的。
  这仅仅是一个非常小的毛病,我最清楚其间的经过,后来我对这个小毛病的由来,也形成了一个自己的判断。我相信,此一判断不说最权威,也是最准确的。因为我熟悉我自己的身体。
  仔细想来,身体的这些个变化,其实是每时每刻在进行的,只是隔一阶段,会突出表现一下。我记得,中医的典籍《黄帝内经》,就对身体的阶段性变化有过细致的叙述。中医认为,人每隔七八年,身体会有个突出的变化。男男女女,不妨自己重温一下,这样的描述是否贴近你。
  因着职业的关系,我认识一个食道癌患者。她有着长达三十几年的癌症病史,算得上是老癌症病人了。食道癌切除后,她长时间胃肠功能紊乱,每天食量很少,却动辄就拉肚子,困顿不堪,人瘦比黄花,一阵风就能吹倒。当然要找医生治疗,但似乎没有一个医生能治好她的胃肠紊乱。后来她开始自学,一味药一味药地体验,剂量也是根据身体的反应,酌情增减。就这样,十几年过去了,她终于把严重的胃肠紊乱自己给自己治好了。我见到时,她已经非常壮健了,俨然已是半个医生。
  当然,这样的自疗自医,在医学上是不提倡,也不建议的。我如果还当着医生,肯定也会反对这种做法。我会举出种种的不合适,来扭转病人的自以为是。然而,我现在毕竟不是医生了,尤其是在经历过自己的一些小病后,有了一点体会,我的思想发生了变化,我不得不下出新结论:最了解身体的还是你自己,而不是所谓的医生。当然这样的结论,也还是有前提的,指的是在特殊情况下,一定的语境下,你可以进行自疗。我记得我父亲,他是个老胃病,年轻时大口大口吐血,怎么也诊断不出是什么毛病,他有点小聪明,也识点文字。有一天,进到镇里,街上的拐角处便有一个中药铺,现在当然没有了,那时还有白发长须的老药师,铺面上有医书扔在那里,我父亲一面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老药师聊着天,一边随手翻起医书来。翻到胃病那一章节,那里有多种胃病类型,不同的类型有不同的方剂可参照。我父亲便对照着看自己到底属于哪种胃病,还估摸着自己开了方。然后就在中药铺里抓。嘿,你还真想不到,他自己开的方倒把老胃病治好了。这算不算传奇?
  我后来改行后回老家,还依然有乡亲来找我看病。看过一个邻村老太的病,她是个老咳嗽。我开的是什么方,忘了,只记得次年回去,那老太还想找我看病。说是只吃过我那次开的药,竟然把老咳嗽给治好了。我那一年已谢绝看病了。但那个方子如此神奇,倒让我惊奇着。你说,这不是瞎猫碰着死老鼠吗?倒不是说我是个假冒医生,我读到研究生,怎么也算不得庸医,但在我的行医生涯中,这种神奇的疗效倒也鲜少碰上。不肖说,在那位老太的宣传下,我成了神医了。好在我有自知之明,只是幸会而已。
  因为是半个医生出身,我在槛外谈医可以谈得非常地道。我了解医生们的夸夸其谈,了解他们的软肋,也了解所谓现代医学的新毛病。多少年后,我和医生们相聚,这中间的距离我是非常清楚的。医生们可以夸某些个新设备新疗法如何地好,我就不是太相信。比如,有一家医院,夸他们引进的某种技术可以根治糖尿病。真的骗到家了。我抄起电话便打过去。他们先是信誓旦旦地说,是真的可以根治。我就报过我的名号,说就我所知,这糖尿病是无法根治的世界性医学难题,你们如何能根治?那边急了,赶紧改口说那广告稿不是他们写的。倘若我是医盲,又是病急乱投医,能不上当受骗吗?
  但是医生自己也是会上当受骗的。我的一个朋友是医生,夫人得了糖尿病,看某地宣传糖尿病能治好,便也跟着跑过去了。然后不断邮购他们的药。他告诉我,这药还真有效呢。血糖真给降下来了。我当时还没有看明白,但总觉得不太对劲。再两年过去,他夫人中风了,糖尿病性中风,眼底出血,一只眼失明了。敢情说,这好药还真是假的呀。他这时候才承认说,这药没效。
  现在再回过头说来身体的变化。有若干个月,我不见某医生。他是个声名在外的人物。那段时间忙着一些很风情的事。再见他时,小肚子挺挺的了。这胖也实在太快了一点。我有一阵子心里转不过弯来。因为我心目中的形象委实不是这样的。我突然明白,我自己可以体会自己身体内部的细微变化,外形上的变化敢情也是巨大的呀,只不过,自己天天对着镜子,怎么也感觉不到那种细微的变化。这样想来,人真是很可怕的。每一时刻,你都在变化着。细胞在死亡,分裂,突变。承袭的基因,也在裂变中。我们要做些什么,对得住身体的变化呢?
  经常想一想,也很好。
  
   幸福指数
  
  幸福是要有参照系的。有一晚聊到这个话题时,一位学者兼官员这样说:我的幸福参照系是上山下乡时期,那段时间是我一生中最艰难的时候,那时吃的苦你们真是无从想象。失望,孤苦,穷困。那样的苦都吃过了,往后的生活,怎么也比那时要幸福。
   我已经不止一次听他提起过他的上山下乡岁月。虽然我也出生在乡村,小时过的也是穷日子,但因为生于斯长于斯,周围人过的都是一样穷苦的日子,自然也就不太觉其苦;而他呢,是从城市下放的,突然间把他从一块土地连根拔出,置放于一个穷乡僻壤的环境,周遭都是陌生人,而前途又渺茫得很,这种打击比我们这种天生的穷人的确要大很多倍。
  环境,显然是重要的幸福参照系。
  而我虽然从小生于乡村,但我已适应这样的成长背景,在心理上,我没有任何的困苦感,相反,对乡村岁月,我还充满着美好的回忆。
  那么,我的幸福参照系应是什么?显然,乡村岁月,只是对我如今相对富裕生活的一种提醒,当然,也会是一种幸福参照系。但在我有了二十多年的城市生活后,我现在的幸福参照系,显然应该是前十年的城市生活。那时候,我住在没有卫生间的小房子里,买一条鱼要吃两顿,买水果去批发市场,图的是相对便宜。衣服,谈不上时尚,更没有健身与化妆意识。手机和电脑吗?还遥远得很。上完班后,我会急急忙忙往家赶。因为烧煤炉,特别费时费事。
  后来经济收入不断增长,我的幸福指数也开始递增。
  那么,多少收入是最幸福的呢?也就是说,年薪多少,我们能拥有饱满的幸福感呢?
  不妨设想一下,当你年收入1万元、5万元和10万元时的幸福感,相信肯定会不同。
  现在年薪1万元的人,通常是城市里的蓝领,1万元对他们而言,可满足基本生活费用,但肯定无从满足其他需要;而年薪5万元的人,大部分是公务员或白领,这样的收入堪称稳定,能满足生活费用及部分奢侈品需要;如果夫妻双方都是这般收入,那么这在中国,恭喜你,这是中产阶层。而且更重要的是,你们周围的人际环境会相对有品位,这样的收入会给你带来良好的安全感和社会归属感。年薪10万的人,在很多城市里都是凤毛麟角,要么是经理人,要么是行业精英、高级白领,但他们的工作压力也会非常大,以与其收入相匹配。此时他们所接触的人往往比他们还有钱,他们将站在更高的塔层,瞄准更高的目标,幸福指数会因此下降。
  人的幸福指数和经济相关,但也未必完全相关。美国有经济学者便提出了一个饱和度的概念。他发现,在经济收入增长的某个阶段内,人的幸福指数是和经济收入呈正相关的。也就是说,他的收入愈高,幸福指数也会往上蹿升。但当经济收入过了某个阶段后,幸福指数可能停滞不前,或开始出现下降。年薪百万和两百万,收入一千万和二千万,幸福指数很可能是相当的。
  我们完全可以想象得到,在中国,当收入从年薪五千涨到五万,这样一个阶段,恰恰是前十年中国工薪阶层(公务员和白领)的一个普遍概况。这一阶段应是中国人幸福指数快速增长的时期。这一时期,我们从厨卫不全的窝居,搬到了三房一厅或四房二厅的房子,我们不再满足于每天有肉有鱼吃,开始大量吃水果蔬菜了,并且很多人家还请来了钟点工,把你在家中的体力活完全解除;我们还时而举家外出撮一下,并且聚会开始大量出现,酒店变得很红火,到了周末,甚至很多人开始不想回家了,想去唱歌、喝茶或“濯足”、按摩;我们也不再只是偶尔买衣服,你只要逛街,看上一件令你心动的,你就可以不太犹豫地把它买回家;这一阶段,你习惯每年出去旅游,一般的名山大川玩厌了,你还可以出境玩,甚至开始了不以旅游为目的的休闲游。你有了很多奢侈品,手机换了一款又一款,学会了上网冲刺,甚至有自己的博客了,你的朋友开始来自五湖四海,不再受地域的限制;你还可能买车了或即将买车,这时候的你,虽然期望值很高,比如想住更大的房子,想买一款好车,想让子女出国,甚至想颠覆你原有的婚姻,但你的人民币老是不够,而且你的压力开始增大,你甚至成了负翁……但这时候你只要学会提醒自己,那么你的幸福指数还是可以保持饱满状态的,当然,此时的幸福指数,在你一生回味起来,很可能已经到了饱和点。
  不是吗?你从年收入5万再努把力,也许就会翻一番,然而,就算你收入翻番,你的焦虑感可能增强了,你的压力增加了,你的动力开始减弱,你觉得你每天都像一匹骆驼,没个停歇的机会。这就算幸福吗?你会怀疑生活,渴望回归原来的状态。渴望过简单而素朴的生活。甚至想回到乡村,植树种菜,关闭电脑,走路出汗,有小闲也有小钱,读好书交好友,你认为这是人生的最美状态。你目标收缩,开始关注周边的景致,甚至连秋天落的每片叶子,在你而言,都充满了诗意。
  其实人很容易回到这个状态,只是要你很好地学会控制你的欲望,但很可能,你还是控制不了你的那匹欲望之马,你的大房按揭,你的开车消费,你怕到时养不了自己老,还怕一不小心晚年栽在病床上,所有这些,还在促你不停地往前走。于是你开始焦虑,开始抑郁,开始觉得没劲,甚至还想自杀。
  经济学家说,人的幸福指数是有饱和点的,这话我以为万分准确。但,人的幸福指数是可以自行调整的,而且万千人等,是可能完全不同的。我以为,经济学家只注意到经济收入与幸福指数的问题,但我不是经济学家,我只是觉得我们还应关注到人的个体差异性,并认为,人的欲望调整与幸福感之间也是呈正关的。不是吗?当你注意到控制自己的物欲时,你的幸福指数肯定会保持在饱和点状态,或者说当你学会调整心情时,你的幸福感可能就翩翩而来了。
  然而,还有一个问题。假如你这时候突然得了病,有多少幸福感都会突然灰飞烟灭。
  还是那个聪明的经济学家,他甚至关注到了,多少经济收入能弥补一场病或一个灾祸或一个亲人去世所带来的打击。他说的数目我没能记住,虽然觉得他的测算有点好笑,然而当一个穷苦的没有职业的女人,有一天她的孩子突然因某种不作为而不幸受伤害了,她提出了一个经济数字,要求有关部门赔偿损失。这个经济数字,是否相当于她孩子受伤害给她带来的幸福指数被降低值呢?我深信,经济的补偿肯定有助于弥补她的心理创伤,只是,这种创伤,好像单靠经济收入还是无法补偿的。就像一味挣钱,不能确保我们的幸福指数不断上升一样。
  
   关于快乐
  
  无数人写过快乐,只要有心人去上网搜索,定有无数选项扑面而来。
  我不想做书虫,于故纸堆中找些前人今人的语录,去贩卖所谓的学问;我只能从生活的体验中,找寻些脉络与痕迹。
  快乐有痕迹吗?物质的痕迹肯定是没有的。那么快乐有脉络吗?像叶子那样的清晰脉络?理论上也是没有的。然而,雁过留痕,风过有声,我相信,人类的快乐也是有痕迹和脉络可寻的。
  快乐在精神学上肯定有它的微妙的生物学反应。任何精神状态皆然,不独快乐。就像抑郁症,已经成了时尚病,快乐与抑郁,是背道而驰的两种状态,抑郁症成了时尚病,快乐的走向,自然令人担忧。
  一个成绩很好的女生告诉我,她不快乐。尽管世俗眼中的好学生模样,挺适合她,未来的一切良好愿景与远景,也会清晰地向她走来。然而她不快乐。她说她抑郁。因为她进入不了同学们的热门话题,她不熟悉超级女声,不熟悉歌坛影坛,也不知道时尚在如何演绎,尽管她成绩很好。她说同学们甚至都鄙夷于她的智商,一个如此孜孜于成绩的女生,其视野如此狭窄,那智商定然也高不到哪儿去。这样的推理当然荒唐可笑,然而现实中总是存在着,她还远不到心理淡定的年龄。她说老师说笑话的时候,同学们都在暴笑,惟有她怎么也笑不起来。因为母亲切断了她所有的学习外的通道。她可怜兮兮地对心理医生说,我已经不知道什么叫快乐了。
  我记得日本有一小说名《失乐园》,那一对执意于偷情的男女最后是如何进入失乐园的,我已经没有太多的回忆了,然而这位女生的失乐园,却有清淅的脉络存在。她的快乐一次次被剥夺。小时候看动画片,粗暴的母亲便一声声呵斥她,看到最后,她便索然寡味了。在学校,她进不了同学们的话题中;回到家中,做了学校的作业,接着做母亲布置的作业,然后就是睡觉。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她这架学习机器,在枯燥的学习中,丧失了所有的快乐。
  这种快乐不断被剥夺的过程,写起来简单明了,但我知道,电话后面那双眼睛,是含着泪水,如何艰难地选择心理热线,进行她的最后的“抗争”。文字力量在这里,显然是无力的,也是脆弱的。
  而我们大人呢,我们的快乐又是如何被唤起被剥夺的呢?
  医学上有一个术语,叫阈值。任何感觉都有阈值,它是感觉反应的数量范畴。痛觉有阈值。那么快乐呢,我想,既然都是生物学反应,也一样有阈值,只不过,没人研究罢了。
  快乐的阈值,每人都不一样,有人高,有人低。有人很容易陷于自满状态,快乐阈值自然大,这种人比较容易获得快乐。有人常易处于不满状态,其快乐阈值自然小。
  人在不同状态下,其快乐阈值也不一样。我每天喜欢溜到环城路边上的菜市场,那是个集市型的小菜场,不太规范,进城的农民随意设摊。一大早,那菜场可热闹了,菜是新鲜的,农家自种的,便宜又悦目,我就发现我的好几个同事,还有退下来的老领导,在那里出没,擦肩而过时彼此一笑。我哪怕不买菜,仅是为了感受一些“地气”,也愿意从那里穿过。好像只有从那里走一遭,我才发现,我的生活状态还是那么好。在那里,我想买什么菜,都不须太多的考虑。在这里,便宜的物质是一个非常令人爽心的经济背景。如果说物质时代给我们太大的心理压迫外,那么,不定期在便宜的物质场景出现,你会感到你的快乐阈值在增大,你的快乐很易被激发,人们很容易为自己尚还丰衣足食身体康健而生感恩之心。与此相反,如果进到那种只卖高档品的商场,工薪族会立刻感受到一种物质的重压。动辄上千块的衣服,显然是工薪族所无法承受的。因为我们的薪水在这里会遭遇缩水。
  物质极大繁荣的年代,其实也是剥夺人类快乐的大好时光。一方面,物质盛宴,把人的欲望前所未有地调动起来,你想怎么享受都不为过。我现在还无法设想,我的一切愿望被满足是一个什么样的状态,敢情会很快乐吧?以我这样有限的经历来推测,一切物质皆满足,还有痛苦吗?然而拥有亿万身家的张国荣还是跳楼了。跳楼后竟然没人猜得出他的真实心理动机。娱记们的捕风捉影,我敢说,也只是探出了他的一点点私密。即或他的同性恋伙伴,就一定知道他的真实动机吗?我不敢妄加揣测。然而,以我对心理学一点小小的研究,我知道,他的痛苦是实在消化不了了,才走了这最后一步。那么,敢说这亿万身家就能让他快乐增值吗?没有。不单没有,还似乎剥夺了他的很多快乐。
  一位记者说,他现在即使住上200平方米的房子,也没有任何激动感了。当初,他住在大学筒子楼的时候,是多么向往厨卫齐全的小套房啊。在长长的等待后,终于搬进了小套房,他粉刷了墙壁,做了现在看来极为简单的装修,住进去,一家人都很激动,每天小心翼翼,不敢碰脏了墙壁。那段时间,他天天睁大眼在地上捡拾着夫人落下的头发。洁白的磁砖上,怎么能允许头发存在呢。那个呵护样,有点像看护刚出生的女儿。后来他累了,也烦了。随它去吧。快乐,在住久后,一点点丧失了。他已经无法设想,当年那种极大的快乐会在他住上大房子后再度出现,他说不可能的了。房子给予他的快乐,已在逐渐丧失。
  我自然知道,当我拥有第一笔银行存单时的那份激动,后来,数字虽然在不断攀升,快乐感却在一点点地递减着。从这种心理来推测张国荣,想来金钱对他的快乐刺激,已经接近麻木点了。任何刺激都是要靠数字来推动的,快乐与金钱的抛物线样走势,未必不存在。既如此,在物质盛宴的年代,还有什么让我们的快乐激活起来,让快乐阈值增大呢。我有一阶段颇为茫然。似乎什么都还理想。那么就这样浑沌着过吧。然而冥冥中总有一种声音在提醒我,你应该唤醒快乐。是的,快乐是需要唤醒的。既然物质的诱惑我已经不太在意了,那么我就执着于做点什么事吧。我相信,一个人执着地做着一件事,他是很有快乐感的。那种沉迷的快乐,是非物质的,纯粹的。那个异想天开想要研究出飞碟的农民科学家,他肯定是快乐的,他一个人呆在屋里做研究,可以一个月不出来,我就知道,那种快乐是无与伦比的。正像我,沉迷于写一篇只是欲望驱使的文章时,我是沉静而快乐的。
  快乐与沉迷是难兄难弟。沉迷本身会带来快乐。然而,病态的沉迷是一种心身反叛,因为灵肉分离,快乐早已鸟一样飞走了。
  快乐是需要提醒的,快乐就像神经,它有时候隐匿于你的体内,忽隐忽现,很难看到。然而一经提醒,那根神经突然伸出了长长的触须,它灵活地碰触着生活,你的快乐随时可以被感知、被激发出来。因为看了一篇文章,听了一首音乐,看到了一个笑颜,或者只是因为你还健康,你会觉得快乐,那种快乐虽然很淡很轻,然而因为常常出现,可以让你的身体处于一个非常美妙的状态。
  快乐假如可以区分轻度重度的话,那么重度快乐,在成人已经很难碰到了。所谓金榜题名,所谓洞房花烛,都早没了重度快乐感,何况这样的喜事,毕竟在人的一生中,只是偶然出现,机率之低,实在不能把它当成我们生命中的快乐常态,倒是有一些重度快乐,却是我们不难遇到的。
  如果你是有心人,如果你碰巧还上进,那么聆听大师们的报告,或与高手过招,那是极其过瘾的。我的一位美丽女同事,便陶醉般地说起过,不久前去上海书市时,听余秋雨上课,那种重度冲击的兴奋感,至今余味犹在。而她的一位乡党,则隔一段时间赶到合肥来,只是为了听她说话。这位美丽同事自然也是非常人物,其妙笔文字屡屡让人叹奇。她老公笑说,那个乡党是接“地气”来了,可惜你接不到他的“地气”。她深有感触地说,最过瘾的对话,是与高我们二三步的人物对话,太高了你会听不明白,同等级,自然也可过招,但点化不了你,只有高我们二三步的人,你能强劲感觉到他输给你的“地气”。可惜,在我们的身边,这样的高人总是不太多见,多的是与我们同一等级的人物,因而引为快事的机会并不太多。
  如果按经济学的理论,快乐与期望值有关。期望值越大,快乐感越低。而期望值,很多时候是你心理调适的问题,你把期望值调低了,自然快乐值也就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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