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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历大地震的人们 人们对印度洋发生大地震

时间:2019-02-20 来源:东星资源网 本文已影响 手机版

     冯小涓 女,四川绵阳人,西北大学中文系毕业,出版散文、小说集三部,曾两次获四川文学奖。      双手抱膝或托着脑袋,在嘈杂的人声中坐着,目光迟滞,世界似乎很遥远,时间停顿在那一刻。
   从地震中逃出来的很多人都有这样的表情。
   接近他们,那一刻的记忆,仍然让人惊悚。
  
   我感到地在摇动,我在一楼守店,我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跑,当我跑到稍为平坦的地方,一回头,天啦,仿佛有一只巨掌把整幢大楼抬起来,放下去时,大楼垮塌了,巨大的响声惊心动魄,烟尘扬起来铺天盖地。
  
  讲述的是一个衣着鲜亮的年轻女子,白?、秀气的脸上布满惊恐。她和丈夫在北川县城开了一家药店,在地震后救了很多人,筋疲力竭时才往外走,来到绵阳九洲体育馆。
   在龙门山脉的万山丛中,北川县城就像山里的一个鸟窝。由于雨雾湿润,这些山上盛产杜仲、天麻、黄连等数十种中药材,还出产香菇、木耳、茶叶等山珍,在小寨子沟还有大熊猫和盘羊出没。夏看野花冬赏雪,是避暑和观景的好地方。
   勤劳智慧的羌族人用石块和木头筑起漂亮的雕楼,他们用腊肉和各种野菜招待远方的客人,用玉米酒和蜂蜜酒表达他们的盛情好意。
   北川、江油和安县一带是从川西平原进入龙门山区和阿坝藏区的门户。1935年,红四方面军就在这一带顽强地阻击了国民党军的围剿,并征调大批粮食,支持中央红军翻雪山过草地。
   印象中的北川县城四面环山,干净、安宁、流岚和雾霭在山间出没,空气纯净得没有一点杂质,清冽的水掬起能饮,有一股淡淡的甜味。
  
   我在二楼的教室给初一年级一班的学生上生理卫生课。我感到一阵剧烈的摇晃,心想,不好,地震了!我马上大喊:“快跑,地震来了!”那一刻很多同学都惊呆了。我的喊声让他们立即跑起来,有一位男生跑在最前面,但他也许是慌张得失去了方向,他沿着走廊往楼道的另一侧飞奔,那里也有下去的楼梯,就在接近楼梯的那一瞬间,相邻的大楼垮塌了,水泥板轻轻一拍,他的身体瞬间成了肉饼。我大叫:天啦,快往这边,往中间的楼梯跑!
  我站在走廊上催促大家,当我觉得同学们大多出来,我也该跑下去时,我突然就掉下去了,我意识到自己落在了一楼。还没等我抬腿作出下步的反应,一股强烈的震波把我吹了二十多米远,掉在学生食堂附近。地震停住,我站起来往外走,才感觉脚歪了,很疼,我的全身只受了这点轻伤,真是鬼使神差!
   二班的学生看见我们班的同学在跑,也跟着跑出来了。初二年级三班的学生在一楼上计算机课,也全部脱险。
   高一年级六班和初三年级四班在操场上体育课幸免于难。
   北川一中大约三千人左右,估计死去的学生达一千多人。
  
   这是北川一中一位女教师的回忆。她带着脱险的几十名学生从北川来到绵阳九洲体育馆,一直守护在惊魂未定的学生们身边。
   孩子们似乎瞬间就长大了。他们坐在那里,在大人们不愿坐下的墙角。劫后余生的人们对坚硬的墙有着特别的恐惧,他们宁愿坐在浊臭的厕所边,因为那里远离高大的墙体,在余震中可以立即将自己的身体弹到开阔之地。但孩子们坐在那个别人觉得危险的角落,似乎对自己的身体已经不怎么在意。他们安静地抱住一条刚领到的大衣或棉被,仿佛抓住的那点柔软,能给自己带来些许的安全和温暖。然后,无力地倚靠在墙角,眼光漠然地停在某一处,似乎惊魂仍留在自己的学校,在那一瞬间,在那些颓垣断壁夹杂着的残肢和血迹上,在同学的某一个玩皮的小事或话语间一遍又一遍地闪回。他们没有像幸存的大人们那样不停地寻找食物和水,只那样让人揪心地坐着。从男生长出不久的柔软而浅淡的胡须,壮硕的体格和高高的个头判断,他们是一群高中生。他们中的两个男生故作潇洒地笑着,那样子有男子汉举重若轻的意味,因为他们旁边还有几个留着乌黑长发的女生,她们的表情凝重得就像那些夺命的水泥板,小男子汉的笑似乎很有感染力,一个眼睛又大又亮的女孩终于露出了两个好看的酒窝和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齿,看样子他们在说笑着同学之间有趣的事情。
   我一直注意着他们,在他们笑起来时,我蹲在他们旁边,看到那位男生掏着一包烟,在给另一位男生递烟,他们抽烟的样子一点也不老成熟练,但他们深深地吸着,一边咳嗽一边猛吸,我说:“小伙子,你们同我的儿子一样大,我也是一个母亲,我相信,你们的母亲要是知道你们活着,她会高兴得发疯的,为了母亲一定要好好地活着――也许可以不吸烟吧?”那位男生说:“不吸烟,难受啊!”我哑然,点头,心想:孩子,要哭,你就大哭一场;要抽烟,就索性抽上几根吧,也许心里能够好受一些!
   我还发现,另外一个刚刚长成男人的小伙子,也许是那点青春的羞涩,也可能是当着老师同学的面使他不便伸开胸膛或送上肩膀,让一个脚上缠着绑带的女生依靠。但他慷慨地躬着背,一动不动地让那位女孩靠着,他们就用这种特殊的姿势传递安慰和力量。后来,当他们要转移到条件更好一点的地方时,那位个头不高的男生毫不犹豫地背上了受伤的女同学,那姿势既吃力又坚韧。也许那位女孩会记住这些细节,回忆并温暖自己的一生。
   在九洲体育馆绵阳市文联负责的灾民安置区域,我见到一个眉清目秀、单纯文静的姑娘,她叫彭瑶。地震十天之后她忙着去帐篷学校上课,同为灾民的爷爷奶奶每天排队去给她领一些米饭,那是城区的志愿者送来的,就着一点泡菜她吃得津津有味。她淡淡地笑着,尽量显得轻松一些,只是偶尔眼眶会发红,但她会忍着绝不让泪水掉下来,她的坚强让人心痛。要不是因为这次灾难,这个刚到青春期的姑娘一定会生活得很灿烂。
  
   我们当时在二楼上课,最初摇晃时,老师叫我们保持镇静,钻到桌子下面去。我们照老师说的做了,很多人都钻到桌子下面去。但很快,摇晃得太厉害,我们感到房子快撑不住了,许多同学便往外跑。我拉着坐在我后面的一位女生也往外跑,刚到门口,我们看见砖块和其他东西在往掉,我赶紧用双手抱着头躲在门下,这时房子倒了。
   我们六个同学被埋在一个很狭小的空间里,周围被水泥板封住了,我们只能蜷着头躬身坐着。一位男生的腰部被击中当场死亡,另一位男生的腰部以下被砸烂了,血肉模糊,他不停地喊:“妈妈救我,妈妈快来救我呀!”我们几个女生鼓励他,要坚强,肯定会有人来救我们的!后来,我们听见他的呕吐声,我觉得他仿佛在吐血,虽然我们什么也看不见,但我闻到一股血腥味,我们继续鼓励他,一定要挺住呀!后来我们便听见他的声音慢慢微弱下去,一天以后他死了。
  我们被埋的四位女生中,坐在两位男生当中的一位,双腿多处骨折,另一位腿上有三处骨折,我的手被压在水泥板下,我往外拖时皮肤被擦伤,我拉着的那位女生完好无损。
   在那样的黑暗中,我意识到虽然被埋,但还幸运地活着。惊魂稍定,我们首先想到的就是父母,我对同学说:“地震发生了,不知爸爸妈妈怎样啊?他们可不能死,死了我就成孤儿了。”
  每一次余震,都让我们心惊胆颤,我们头上的预制板已经断成很多块了,似乎随时都会砸下来。我们感觉到大地在颤抖,碎块不停地往下掉。这时我便默默祈祷:快停住,别再震动了!当震颤的声音停住,我们便长舒一口气,心想,谢天谢地!然后又互相打气,一定要坚持下去!
   尘灰呛得人很难受,由于空间太小,我觉得空气快要耗尽了。我们就用手小心翼翼地摸索到疏松的地方,戮开一些小裂缝,让外面的空气进来,使呼吸能够顺畅一些。
   我和另一位女生有手机,虽然无法打电话,但能够看到时间,偶尔还可以照明,我们知道是晚上了,为了节省体力便磕睡。白天我们几乎像兔子一样竖起耳朵探听上面的声音,一听见响动便大喊救命,直到叫得唇干舌燥,但上面的人似乎听不到我们的声音。
   我们是在两天以后被消防人员救上来的,他们不敢挪动我们上面的预制板,而是在旁边打了一个小洞,当我被拉上去时,我试图站着,但很快便瘫软下来,浑身软得就像一堆棉花,由于长时间的蜷曲,颈疼得很。送到绵阳市中心医院输液后,我很快便恢复体力。医生帮我拨通了我爸爸的电话。我爸妈都在绵阳打工,他们没出一点问题。几天来,他们把绵阳各大医院都找遍了,突然听到我的声音,他们惊喜万分,三人相见,我们抱在一起放声痛哭。
   我现在最牵挂的就是一起被埋的两位女生,她们的伤不知怎么样了?但愿他们及早康复,不要留下残疾。
  
   她在我的笔记本上认认真真地写下了两位死去的男生的名字,我相信她一直会记住他们。我在这篇文章中不忍心写出他们的名字,担心他们的父母看到这样的文字会更加伤心。
   灾难,让这些青春期的孩子立刻长大了,而对于更小的孩子来说,无忧无虑的童年似乎在那一瞬间就结束了。这次地震中,有很多的幼儿园、小学和中学校舍垮塌,学生被埋。在平武县南坝小学的废墟上,我们看见砸烂的桌椅、电风扇和电脑显示器,到处是废弃的书包,孩子们绘画的彩色颜料笔四处散落,有一本英语书刚翻着一页,那一页用英语和汉语写着:“我们每一天都快乐地生活。”然而,快乐的生活在一阵地动山摇中灰飞烟灭,与学校仅一条公路之隔的住户高平回忆当时的情形:
  
   我在一楼觉得房子在摇晃,立刻意识到地震了,我冲出去,站立不稳,两分钟左右我听见轰的一声,腾起一股黑烟,小学的楼房倒塌了。我的心急得快要蹦出来了,我的女儿在那里呀!我冲过去,拼命地刨呀,管他认识不认识的孩子,只要能拉出来就拉。当我找到女儿的遗体时,操场上已摆放了82具尸体。我老婆赶来呼天抢地地嚎啊,我把她拉起来,抱上女儿的尸体回来,我们夫妻俩用清水和着泪水给她擦洗了,又换上干净的衣服才把她埋下了。
   学校里有870多个学生,12个班,当时正在打上课预备铃,幸好有些学生还没进教室。一楼是幼儿园,杜正香老师急得一抱搂着几个孩子就跑,放在操场上又返回教室,第二趟她刚搂着几个孩子就同他们一起被埋在下面了。三个班的幼儿死得最多,整个学校死去大约200多人。
   高平的样子显得既无助又虚弱,无奈中有点嘲讽地说:“当时修这房子时,有人说,百年大计,教育为本。房子没管上十年就垮了。”高平的样子很茫然,没人能够回答这个问题,他的口气更像是自言自语。更多的时候,他坐在水泥房下,呆呆地地望着那些废墟。
   从学校的空隙望去,南坝镇绝大多数房屋已经夷为平地,还有极少的房子在频繁袭来的余震中摇摇欲坠,街道上到处是瓦砾,微风中飘来阵阵尸体腐烂的恶臭气味,我们不得不戴着厚厚的口罩遮挡那股异味。幸存的居民们住到河边的救灾帐篷里,只有很少的几个人还坐在自家倒塌的水泥板上,吃着找来的一点东西,男人们用几口残存的啤酒给自己压惊。也有人试图搬开那些水泥板,把深埋在下面的亲人的尸体掏出来,却因缺乏工具而作罢。地震已过十天,人们已擦干眼泪,用红肿的眼睛去面对未来的生活。
   从天而降的空降兵和济南军区的铁甲部队到来了,在湍急的水流中架起了浮桥,浮桥上面飘扬着一面生动的红旗。地震使南坝与外界完全隔绝,桥梁垮了,通往平武、黄龙、九寨沟的环线中断,通往绵阳、成都的公路也阻断。传信的人冒着不断袭来的滚石,从山道上走出去报告了灾情。县长毛一兵在救灾途中被飞石击中身负重伤。
  即使在5月23日――地震后的11天,中国作协副主席高洪波率团来平武采访,也因道路危险,无法到达南坝不得不中途返回。我们三人轻车进去,在南坝对面的山体滑坡处,距我们的汽车仅两米时突遇一阵滑坡,我们不得不退后,待滑坡轻微时,踩大油门冲过去。远远望去,几处山岩已不见昔日的葱绿,狰狞的苍黄中飘动着张牙舞瓜的尘烟。
   据一位自愿给我们做向导的村民介绍,南坝镇上方的石坎沟和水管沟两山合拢了,一千多人逃出来了,还有1千多人连同他们的家园一起被崩裂的山体掩埋了,形成的堰塞湖一旦崩溃,南坝镇又将面临灭顶之灾。
   高平毕竟是成年人,还能通过诉说排遣哀痛;对于一些孩子,他们的内心似乎就关闭在那一刻了。他们坐着,深深地沉溺在伤痛之中,眼睛里是深深的迷茫。7岁的魏伟,一改往日的玩皮,在九洲体育馆的嘈杂中旁若无人地抱着一个小布猴,用双手逗弄着猴子的四肢,他似乎在跟猴子玩耍、对话。孩子的父亲说:“他的哥哥在北川中学读书,现在连尸体也没找到。哥哥是九二年生的,属猴,他是把布猴子当做他的哥哥了。”
   因为是羌族,他们可以生第二胎,兄弟俩感情很好,自从哥哥出事后,小魏伟在家中的瓦砾堆里找到了哥哥这件唯一的遗物,吃饭睡觉都抱在怀里,他似乎想用自己稚嫩的怀抱,来安抚哥哥受惊的游魂。
   另一位叫张高清的男孩曾在北川小学东区读书,四年级以上在这里上课。因为是新校舍,楼房只发生了倾斜,老师疏散了他们。但他的妹妹在西区即老校区上课,连人带房被垮塌的山体吞没了。这个虎头虎脑的男孩,大多数时候呆坐着,失神的眼光粘滞在水泥地的某一处,很久都不会移开。
   大地震使很多人的内心受到深深的震撼,佛教心理抚慰人员和心理专家等越来越多的人士加入了心理安慰的志愿者行列,期望能分担他们的痛苦,排遣他们的忧伤。
  
   我的大儿子叫龙海文,是北川中学初三?六班的学生,他们该上体育课。他们该上体育课啊,真的!但老师叫他去做清洁。他去做清洁,就埋了。他该去上体育课的,但老师叫他去做清洁。他去做了。他是班上的第一名。老师特别喜欢他。他该上体育课的。老师知道他懂事,就叫他去做清洁,他本该上体育课的。但他去做清洁。是班主任老师安排的。班主任可喜欢他了,对他就像亲儿子。班上第一名,老师能不喜欢吗?他该上体育课的。但他去做清洁了。
  
   他甚至没有流出眼泪,他只是一遍又一遍地说起儿子,没有听众时他就自言自语,两天来他很少吃很少喝。
   这位叫龙沛银的中年男子,名字中有祈求富足、银两充沛的意思,想必是父亲生前对儿子的美好祈福。现在他成了一个真正的孤家寡人。一个优秀的儿子死了,母亲和老婆也被崩溃的山体掩埋,连同自己千辛万苦修建的房子。他妹妹的儿子也死了。“她的儿子跟我的儿子那个亲啊,从小到大形影不离,上学在一个班,连睡觉都喜欢挤在一个铺上。现在,也一起走了。”
   我不知道怎么安慰这个失去儿子的父亲,失去母亲的儿子,失去妻子的丈夫,失去侄女的舅舅,失去家园的男子。我知道一切安慰的话语都苍白无力。“他们该上体育课啊”,我们只能这样设想;因为我们无法搞清大地下面那股狂暴的力量会在什么时候爆发,变成夺命的狂魔,瞬间让数万人死去,数十万人受伤,数百万人无家可归。
  他还有乡亲,那个在北川城郊叫邓家三社的地方,有十多名乡亲聚集在一起,这个时候,乡亲便是他真正的亲人了。他们希望睡在没有水泥房顶和坚硬墙壁的草坪上,如果有一顶帐篷来遮风挡雨那就再好不过了。我跑了几次,依然无法找到一顶帐篷。灾区需要三百多万顶帐篷啊,连胡锦涛总书记都亲自过问帐篷的事了。
  灾害发生后的当天凌晨,绵阳组织各地的人赶赴北川去营救。一位回到家乡的救援者在14日上午说,他在沿途遇见了一位老大爷,他把这位老人搀扶着往绵阳疏散,走着走着,这位老人不走了,他说:“全队一百多号人都死了,只有我一个人活了出来,我这样孤家寡人地到哪里去呀,不如回去跟他们死在一起!”他们一些人好说歹说才把老人劝了出来。讲述的男人一个劲抹眼泪。
  在绵阳市的另一个灾民安置点南河体育中心,我见到了北川县地税局的退休职工周全和老伴朱立秀。他俩一个八十岁,一个八十四岁,两个女儿、一个儿子、两个外孙都失去了消息。他的头上受了轻伤,和老伴被困在倒塌的房屋中,幸运的是他们容身的地方空隙较大,还能活动。一贯节约的老人平时就有把洗菜水积储起来冲厕所的习惯,这时候囤积的一点水终于派上了大用场,他们用水煮好家里仅有的几个鸡蛋,渴了就用最后的两个苹果润润嘴唇。地震发生后的第二天凌晨,他们感到的是死一般的寂静,没有一点声响,那静寂似乎有一股巨大的吞噬力量,让人感到分外惊恐。老人用各种方法,试图弄出声音,声音加倍地传达着死寂,也刺激了心中求生的欲望。天亮时,他听到有说话的声音传来,隔着瓦砾的空隙,他看见了一些救援的人,这让他欣喜若狂。他找到孙子的一条红领巾,绑在一根竹杆上,从缝隙里伸出去,手不停地挥舞着。但是他所在的地方太深了,上面又横架着钢梁,没有工具无法救出他,他看见一个救援人员无奈地挥了一下手。但他没有死心,他一直用心地观察着下来的途经。三天之后,一位解放军战士顺着他指点的路线,终于将他们救了出来。
   老人讲着自己获救的细节,脸上不住地笑,但话题又要移到失踪的亲人身上。他说,山体把北川幼儿园的房子推出100多米,然后房子垮掉了,山体又把废墟掩埋了。“我的小女儿在幼儿园搞后勤啊!”他说。两行长泪横挂两腮,老人的表情却仍然没改笑容,看得出他是喜在眉稍,痛在心头啊!谈到将来,他说,只要有住处就行了,没有别的奢求。
   在绵阳的灾民中,我还见到另外几个老人。81岁的程天友和76岁的刘习珍夫妇呆坐着,除了大爷手中的那根木棒当拐杖以外别无长物。他们所在的北川擂鼓银宝村三组死了5人,乡亲们一起掩埋了尸体,互相搀扶着离开一无所有的家园。据程天友回忆,五七年地震过,没垮坡没垮房没死人,七六年又地震过,也没有大的伤害,只有这次地震最厉害。
   祖祖辈辈不愿离开山里的人,这次不得不出来。他们坐在安置点,心却在想着自家地里的油菜黄了,麦子也要熟了,该回去收割了。几个心急的小伙子说,坐在这里不是办法,没有收成来年吃什么呀,他们满心焦虑着筹划回去收割。
   这就是中国的农民,像庄稼一样贴着地面的农人,在大灾大难、大悲大恸面前,他们很快擦干眼泪,投入收割和播种,踏着节令展开将来的日子。只要活着,他们就要本本份份地、踏踏实实地做自己的活路。
   五月正是每年的农忙季节。在绿水青山之中,可以看到田野里有成堆的油菜杆,大片大片熟透的小麦闪着温暖而饱满的金黄。在安县通往北川的公路两旁,我们看到一群解放军战士正在挥舞连架抖落割下的油菜籽,他们似乎是一些穿着迷彩服的农人。乡亲们从烂瓦断墙下找到镰刀,在太阳下从容地收割。在大多数青壮年出去打工之后,年老的人们仍然耕田、挑粪、插秧,“快快布谷”的鸟声仿佛在催促人们。劳累的间隙,他们坐在篷布搭成的新“家”里,喝上几口好心人捐赠的纯净水,吃一碗平时没有吃过的方便面,疲惫中透出劫后余生的镇定和满足。
  在绵阳南河体育中心,我见到从北川擂鼓镇南竹村逃出来的几个村民,他们从倒塌的房子里捡到一块腊肉,男人们就着几片腊肉下酒。他们是因为在外做活路躲过灾难的,他们说,在市县两级的支持下,花了四十多万元,每个村民还给了三百元,投工15个,修建的20多里引水管道这次全部被毁坏了。“我们祖祖辈辈都缺水呀!管道开通不到一个月,还未通过验收呀!”这让他们很痛心。这个村有三千亩楠竹、一千亩中药材、五百亩无公害蔬菜,大多数居民住在海拔1280米的山上。他们欣慰地说,“房子虽然垮了,但山并未崩裂,有山就有希望。那里土质好、气候好,我们还会多种药材,加工楠竹,让断裂的日子继续下去。”几个男人借着酒兴,谈笑自如。“只要人活起在,就没有啥子过不去的事情!”
   这就是大多数四川人的性格,脑袋聪明、水灵、不认死理,乐观地面对灾难,借两口酒浇灌痛苦,站起来开始新的生活。闲来泡上一杯青茶,过滤自己的心绪,乡亲们几句带把子的话,砸落沉甸的心事,日子照常延续,只把大悲大难压在皱纹里,从外表看上去那皱纹就像那些饱经天雨割裂的深沟大壑。
  在安县晓坝的灾民安置点,我们见到了那些从茶坪逃出来的乡民,茶坪镇邻近北川,也在那些耸立的高山里。对于茶坪惊人的地震,我是在震后第三天在绵阳南河体育中心听到年轻小伙子胡彦兵的讲述的。
  
   我是北川人,在离茶坪还有二十多里的一处工地打工。5月12日下午两点过,我开着空车去拉石头,在快到茶坪的山路上,两辆装满石头的大车让我先行。我把车停在工地上还不到五分钟,就感到地震了。天上似乎在下石头雨,我看前面不远的一株白果(银杏)树瞬间被石头砸得稀烂。我们二十多人急忙躲在一台装载机下,剧烈的摇晃让我们每个人随时都会像一颗小石子一样滚出藏身之地,被石头砸得粉身碎骨。我们惊叫着抱成一团。很快烟尘飞扬,遮天蔽日,让人什么也看不见,两耳只听到哗哗的石头声和树枝断裂的声响,石头打在我们的上方的装载机上,使我们心惊肉跳。近处的房子就像被谁爆破了一样轰然倒下。
  地震停歇后,我似乎看见装载机已经被打得千疮百孔,刚才让我先行的两辆重车踪影全无,青绿的山摇身变成了土黄色,满山都是疏松零乱的石头。
   幸存的人商量着往外跑,因为我们意识到没吃没喝在这里很危险。途中,碰见一位老太太压在很大的石头下喊着救命,我们怎么也推不动石头。另一家人上午刚出殡埋葬了死人,中午正按农村的风俗摆席设宴,吃饭间便有三人命丧黄泉。
   那天正遇茶坪逢场,狭窄的街道上挤满了赶集的人,此刻只看到空荡荡的一片,开汽车的、骑摩托的、还有装着背筐的人压在瓦砾和乱石下,死人随处可见。
   第二天早晨五点过,我们从茶坪往晓坝走,只有22.5公里的路程,我们走了足足七个小时,因为随时有余震和飞石,不管认识不认识的人组成了一些小分队,一拨在走,一拨躲在较为安全的地方为他们看路。回头再守着,让别人走过。危急关头,人们团结得很。
   我的老婆孩子还在北川,我心想一定要赶到北川去找她们,这种信念支撑着我在乱石中寻求生路。正在走着的一个女人被石头打落到悬崖,惊恐之余我们仍未停下。
   沿途我们饿极了,无法找到吃的,碰到往山里走的人,我们便忠告他们别往里面去,他们哪里肯听,他们的亲人在那里,他们说,即使要死,也死在一起。
   我也理解他们,就像我,明知道北川危险,也一定要回去。我的老婆在地震时,正抱着七个月大的孩子在一楼,她站立不稳,便一只手抱着孩子,另一只手往前爬,在楼房倒塌前爬到了空地上。我们一家人幸免于难,然后来到了绵阳。
  
   对于茶坪地震,茶坪一村五组队长邱光元回忆证实了胡彦兵的讲述。他说,当时他正在镇上办事,山垮了,房倒了,烟雾弥漫。他立即展开救人,一个叫谢强的小伙子被拉出来之后,一个叫袁义高的人请求他们救救老婆和女儿,十多个人赤手空拳掏了三个小时,终于把母女俩刨出来了,当时这位母亲身负重伤仍然护着女儿,送到医院后死掉了。
   13日凌晨六点他才回到离镇十多里的家,据乡亲们说,地震一发生,几座山都在垮,栽种的黄柏、黄连、厚朴等中药材全没了,每户人至少损失数万无甚至十多万元。几百亩山上看不到一点植物,烟雾中夹杂着矿石的怪味。庄稼没了,种庄稼的地也没了,乡亲们真的犯愁了,没有地怎么耕种,怎么养活自己?
   邱光元说,乡政府迅速组织人展开自救,仅14日他同另外三十多人一起,在街道上清理出58具尸体,超市门前最集中,一铲就现出5具尸体。由于交通中断,天气酷热,大家便挖了一个大坑,倒上汽油架上木材,把尸体焚烧后深埋。这是防治灾后瘟疫不得已的办法。至于后来又清理出多少尸体,邱光元说,他逃到晓坝来就不知道了。
   好在茶坪小学的房子是前年修建的,没倒房子,死亡1人;中学宿舍楼倒了,死7人。
   茶坪上面也形成马颈项、间家包、太阳坪三个堰塞湖,最大的马颈项堰塞湖水深达40多米。
   15日,山西消防救援队35人到达茶坪,16日下午一架直升机降落茶坪,把10多位老弱病残的人接走了。
   更多被困在山里的人是消防人员和来自青岛、内江的解放军官兵解救出来的,部队抢修了一条便道,在危险的山崖上用绳子绑在树上,把村民们拉出来。“全靠那些当兵的”,老百姓翘起大拇指说。
   村民们七嘴八舌地说着山体崩裂的情形,“有的地方可以落下一个碎娃”。我想起有人说起北川陈家坝,有一对夫妻正在山上干活,山体裂开,两人同时滚落下去,男人抓住边缘拼命往上爬,等他爬上来时,山体又合拢了,他的老婆不见了,仿佛被一条张开的大嘴吸进去了。
   平武水关沟的一位村民说,他们不知分裂的山体究竟有多深,两人抱了一块石头往下扔,没有听见石头落地的声音。
  这次地震中有很多失踪的人,大部份是被滑坡掩埋了。在平武平通镇政府的帐篷办公处采访时,我们碰见该镇牛飞村的支部书记出来报统计数字,他说,牛飞村死4人,失踪60多人,伤11人,失踪的人肯定死了,他们埋在泥石中已有十一天了。镇上一位女干部问,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你怎么知道他们死了?这位倔强的汉子分辨,埋在山体下不是死了还能是什么?那位女干部虽然有点默认他的话,嘴里仍然说,还是暂报“失踪”吧!
   就我不多的了解,这次地震中,最多的死了数十个亲人,也有一家十口死了九人的。在平武平通镇有一名叫曾筠的男子逃出来,又返回身进屋去救父母妻儿,全家五人同时死亡。牛飞村有一家三代四人全部死亡。大地震不知造成了多少孤儿,多少单亲家庭,更惨绝的是给多少家庭带来灭门之祸!
   但是,生灵总是勇敢地向着生。只要有一口气在,生命就要创造奇迹。上帝可以毁灭一座城,却无法同时灭掉每一个人。每一个人的心中,总会用痛苦的土壤去培植生的幼苗,浇灌新的生机。那些从废墟里顽强活下来的生命,闪烁着格外动人的笑容。他们有的吃纸喝尿,有的默念亲人,同死神较量,与黑暗抗争。
   许多老师把生的希望让给学生,把死的选择留给自己。什邡一所中学的老师谭千秋像雄鹰一样展开双臂护住学生;而北川中学的一位老师高擎双手撑住欲倒的门柱,把手臂下的生命通道让给学生;平武南坝幼儿园的杜正香老师像鸡婆一样抱住那些惊慌的幼刍,这些震撼人心的姿势已经肃立在人们心中,成为大爱无私的永恒丰碑。
   我要说的依然是那些普普通通的人,那些平时我们并不留意的乡民。他们没有多少文化,样子也并不挺拔高大。他们没上电视,也不是英雄,他们是大地轻轻一抖就落得一贫如洗的灾民。他们用山里的话互相安慰,陪着失去亲人的人流泪,帮他们掩埋尸体,互相传递平安的消息,到处打听失散的亲人。为老人披一件寻来的单衣,把小孩背在背上离乡背井。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天性的善良焕发着人性的光辉。他们的点滴小事让我们忍不住想落泪,他们的伤痛堵在我们心头,真像想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场。但我们同他们一样来不及悲伤,没有时间垂泪,我们还有许多刻不容缓的困难等着去解决。我们必须为自己,为死去的亲人,为关心我们的世界各地的善良的人们,抬起头来,勇敢地生活下去。
   在晓坝安置点,安县茶坪万佛村7组的陈守珍老人安坐在乱草和纸板中,不时流露出慈祥的笑容。这位84岁的老人地震时正在山里侍弄四季豆滕,一块大石滚落下来砸伤了她的左脚,把她压在石头下,她大喊救命,闻讯而来的六、七位乡亲用钢扦撬开石头,把她救了出来,七十多里山路她忍着巨痛,迈着受伤的小脚,拌倒了,爬起来再走,在雨水和泥泞中走了两天两夜才出来。因儿子身体不好,她不忍心让儿子背她,她的脚又红又肿,老人回忆说,“当时疼得莫法”。
   这次大难在老人的脸上似乎看不出一点痕迹,她开口便笑,让我们也觉得轻松起来。她和儿媳、孙儿媳、重孙子四代同堂,照了一张全家福,笑得分外慈爱。
   帐篷外,每户灾民们领到一条休闲裤,这是捐赠的物品,男人们互相打趣着把又长又大的牛仔裤比放在胸前,“长得齐奶头了”,他们哈哈大笑。
   最愉快的就是那些没有失去亲人的孩子们了,他们互相追逐着玩乐,在帐篷之间捉迷藏,奔跑得大汗淋漓。
  在九洲体育馆,一部分北川的学生到帐篷学校上课去了,高三的学生们在长虹厂培训中心复课。当五星红旗升起来、国歌奏响的时刻,许多人泪眼模糊。大难让他们真切地感受了母亲一样的祖国,就像母亲一样地值得信赖和依靠。复课时,温家宝总理来了,在黑板上写下了“多难兴邦”四个字。他们会永远记住这一课。这一次人生的大课,会让他们更加认真地思考生命的价值和意义,更加深切地感受活着的幸福,更加体悟到爱的真谛,许多同学写下了催人泪下的地震日记。
   灾区幸存下来的孩子,最大的愿望就是要读书,就连平时不认真学习的学生也认真地发愁了:我们在什么地方去上学?家长们愁了农事便愁孩子上学的问题,哪怕出钱投工也要修建防震的学校,让孩子们能够安全地学习。但愿再也不要发生校舍垮塌的惨事了,那可是断子绝孙的深哀大恸啊!
   亲情让我们更加明白了责任,爱使我们懂得了去为别人分担痛苦。
   在电视上,我们看到一位被解放军战士救出来的姑娘,他的男朋友一直守在废墟上呼唤着她的名字,讨论着举行中式还是西式婚礼,甚至谈论她最喜欢的食物。而对死神,他们从容地表达爱情。而另一位被埋在矿场的工人,他的妻子一直隔着石头喊他,把他从地狱唤回人间,创造了绝境生存一百多小时生命的奇迹。
   我要记录的是一对不知姓名的夫妇。当他们讲述时,我总会想到西式婚礼中,牧师对新郎新娘的慎重发问,无论生死、贫贱,一旦结合,便永不分离,我也会想到“和你一起慢慢变老”那首歌,这些仿佛是西方人的矫情或都市人轻飘飘的无病呻吟。他们的语言过于简单,行动却让人震撼。
   从外表看,他们普通得近乎木讷,就像大山里的一块石头或一截树桩,他们在密密麻麻席地而卧的人群中感受到天堂一样的安全和幸福。“这里太好了,有棉被,还有吃的。”这是他们对幸福的理解。对于爱情这种文诌诌的字眼,他们可能很不习惯,山里人管妻子叫“婆娘”、“妇道人家”、“我们那个屋里的”,称丈夫叫“当家的”、“主劳”、“男人”,夫妻之间就一个“你”字对话,对旁人一律称“他”,有点不好意思的含混意味。
   “我是他背出来的”。
   中年女人有点胖,看个头估计至少有一百四十多斤。脸被太阳烤得发黑,口气里却是劫后余生的爽快。“他背着我翻了六座大山哦!”
   我知道她说的六座大山的份量,即便在平时,每一座山又高又陡,人在这些山上就像牛虻落在牛身上,蚂蚁掉在大路中,极其渺小。大地震和持续不断的上亿次小地震,使这些有着狂暴力量的山脉,此刻变成了疯狂的恶龙,飞沙走石,黄尘弥漫。而他背着“他屋里的人”几乎是闯过了六道鬼门关。
   说话时,女人轻松地看着“他”,他坐在救灾棉被上,显得非常疲乏。那个身躯并不高大,看上去还有点单薄的男人,当时不知哪来那么大的力气!
   女人又挽起她的左腿,“看嘛,是条假肢!前几年就残了!”
   他们住在北川禹里乡紫阳村,地震时男人在外做活路,女人无法跑,便往外爬,房子倒了,身上留下了大大小小的伤痕。“尽管没有家了,但我们并不想离开,我们心想搭点简易棚也能活下去,这毕竟是我们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舍不得走啊!”
   “飞机空投了食物和水,我们又搜罗了一些食物勉强糊口。但地震后的几天,水位上升得太快,每天至少上涨1.5米,垮塌的房屋又被水淹了,没办法我只好背着老婆往外走。”
   男人并没什么多余的话,在他看来,内心并没什么犹豫,要走也得背着“她”走,要讨口也得背着“她”讨一口饭吃,这才叫夫妻,一生的搭档,始终不离不弃。
   这使我想到这些年充斥城市的婚外情,二奶或“小姐”,一直往上窜的离婚率,都市女人的眼泪和心中的伤痕。也许我们缺乏的就是夫妻之间最为朴实的感情。
   他们所说的水,就是北川大地震之后形成的唐家山堰塞湖。这是四川34个堰塞湖中最大的,它直接威胁着下游的绵阳,成了一百多万人头上的一道悬湖。
   这次“5?12”大地震,改变了我们对于地震的苍白的想像,当印度板块和亚洲板块在冲击的过程中,断裂带从汶川、北川、青川至宁强一线,绵延数百公里的山区,发生了巨大的改变,有的山变矮,有的山升高,有的两山合拢截断水流形成湖泊,桑田变苍海,三十多个海子,空中遥看,将是世界另一大奇观!
  地震让我们更真切地体验到人间真情。我相信每一个从摇晃中逃到安全之处的人,心中第一个想法就是探问亲人的消息,有手机的人在那个时候几乎全在按动最为熟悉的电话号码。由于通讯中断,亲人走散,很多人便汇入寻亲大军的行列。举着牌子问讯的人走了一拨又来一拨。在九洲体育馆、南河体育中心,到处是寻人纸条,那些情真意切的呼唤,往往让人热泪长流。
   那些天,灾区人民还经常因感动掉泪。从中央领导焦急忧虑的神情,解放军、武警和公安、消防人员的紧急救援,源源不断的救灾物资,来自祖国各地的志愿者都让灾区人感受到慈心善意,古道热肠。在平武响岩,一条横幅飘杨:“平武人民含泪感谢你们!”感动的暖流汇成了另一条黄河、长江。
   至目前为止,“5?12”大地震使四川成为重灾区,数百万人受灾,数万人死亡,数十万人受伤;在地震之后至今的17天时间里,灾区很多人没吃一顿好饭,没睡一个安稳觉,余震和悬湖让人惶恐不安。这些天,绵阳又在布置大水来临的疏散转移。灾区人民无法阻止地震,却敢于面对困难。死者已去,生者更艰,亿万人民选择了自觉分担,而灾区那些普普通通的山里人,正在坚韧地?起脊梁,把一切苦难承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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