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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新剧半世纪_佟丽娅2018新剧爱情剧

时间:2019-02-19 来源:东星资源网 本文已影响 手机版

  诺思原名刘小荣,1962年生于陕西渭南。曾在西北大学、南京大学读书。做过十年高校教师,十一年新闻记者。现供职于西安某报社。发表过文学作品百余篇,有散文集《冬夜如香》等。
  
  序幕
  
  故事发生在关中东府,说起来,已经是半个世纪前的事情了。
  1952年,陕西渭河南岸原上,华县高塘镇北村的21岁青年梁梅叶,违抗父母之命,与父亲指定的未婚夫解除关系,自做主张与高塘镇朱张村一位叫东地宽的青年结了婚。那时侯,新中国刚刚发生了一件大事:中央人民政府于1950年5月1日,正式颁布了一部《婚姻法》。
  在这样发背景下,梁梅叶追求自由婚姻的事,在华县方圆引起了很大轰动:新国家诞生了,但农村人的婚姻观念还非常守旧,当时的陕西,还到处都是缠着小脚的妇女。旧婚姻的各种形式包办婚、买卖婚、早婚、老少婚、虐妻甚至重婚还都存在,男尊女卑的男权主义风气还浓厚地弥漫着。但是,受新思想召唤,许多青年人意识觉醒了,纷纷起来反抗没有爱情的婚姻,和强大坚固的封建意识禁锢对垒,因此酿成了很多悲剧。
  青年梁梅叶的勇敢行动,成为一时谈资,也引起了一位戏剧作者的兴趣。
  戏剧家叫黄俊耀,是陕西澄城人。黄是个老革命,既是写家子,也是唱家子。1938年赴延安入中共。曾任陕甘宁边区民众剧团演员。建国后当过陕西戏曲研究院院长,是中国文联委员,陕西省文联副主席。据黄的后人回忆,黄俊耀在延安连演带写,为了配合大生产运动,他参演的《大家喜欢》一戏,在剧中扮演一个被改造的“二流子”。在延安大礼堂演出时,让毛、朱、周等中共高层领导人捧腹大笑。 1949年5月,黄与王琳联袂演出眉户剧《十二把镰刀》,更是在陕西传诵一时,在莫斯科演出时还受到了斯大林的接见。
  黄脍炙人口的作品,还有50年代反映陕西抓获美蒋特务的《两颗铃》等十多部。
  序幕揭开,发现梁秋燕的那一年,黄俊耀34岁。
  
  过场
  
  大致说来,从共产党革命到新中国成立,对妇女问题是非常重视的。事实上,由于千百年的制度性歧视,中国妇女的地位是相当低下的。鲁迅曾说中国历史是吃人的历史,实际上首先吃的是妇女。没有占人口泰半的妇女的解放和翻身,就没有中国真正的人权解放和个人自由。共产党看中了这一点,因此才在1949年胜利的曙光没有完全照耀中国时,就着手制订一部革命性的《婚姻法》。1950年,还是百废待兴的季节,邓颖超、帅孟奇、康克清、杨之华、罗琼、李培之、王汝琪7人起草小组起草的《婚姻法》,经过几十次修改,终于由国务院颁布。它的非同寻常的意义更在于,这是新政府的第一部法律。《婚姻法》颁布施行和后来的大规模娼妓改造等系列运动,凸现了新执政党的某种崭新治国思路。
  但是,用法律推行来对付人脑袋里的旧观念,却是一件非常艰难、反复和长久的事。因此,在新《婚姻法》颁布的最初日子里,贫富对峙,阶级升降,产生了害怕被抛弃、喜新厌旧等抵触和错位现象。
  1951年,中央司法部派调查组赴各大区调查摸排新《婚姻法》实施贯彻情况。为了妇女翻身而进行的如此大规模调查,在数千年中国历史上,怕也是独一无二的。
  按照黄俊耀后人的回忆,黄俊耀任西北调查组副组长,协助调查工作。在陕西渭南地区调查到的四十多个案例,让这位戏剧家深受感触。尤其是看到封建买办婚姻酿成多宗悲剧时,黄俊耀被震撼了。梁梅叶抗婚的故事,进入他的视野。他开始将有关素材整理、撰写了一部名为《婚姻要自主》(后易名《梁秋燕》)的剧本。
   根据梁梅叶的抗婚故事,黄俊耀写成了眉户(流行陕西等地的一个小剧种)现代剧《梁秋燕》。大体故事是,新《婚姻法》颁布后,陕西关中某地农村姑娘梁秋燕与本村青年刘春生相爱,遭到希望通过嫁女娶媳的父亲梁老大的反对。一方面,为断绝女儿对刘春生念想,梁老大通过媒人侯下山把梁秋燕许配给董家湾十六岁的董学民;另一方面,为杜绝儿子与寡妇张菊莲的来往,准备用女儿的彩礼钱给儿子梁小成娶妻。
  梁秋燕抗拒包办婚姻,和父亲发生了激烈冲突,遭到打骂。但得到了母亲的理解、哥哥和区长等一干人的支持。经过斗争,梁秋燕与刘春生一对有情人终成眷属,哥哥则与年轻寡妇成婚。梁老大在事实面前思想也有了转变,演戏的和看戏的都感受到爱情基础上的自由婚姻的愉悦和满足。
  
  蓝本
  
  历史往往是一页泛黄的纸片。翻阅1952年前后的陕西报纸和档案,有太多控诉旧婚姻罪恶的个案。时过境迁,而留存在集体记忆里的往事,妇女们为自由婚姻而付出的惨痛代价,则往往匪夷所思。
  1950年前后,当华县高塘乡的乡长和书记来到朱张村时,20岁的梁梅叶正值豆蔻年华,在新思想的鼓舞下,她坚持要求和自己紧邻的定亲男方解除婚约,尽管对方家境殷实,她还是坚持选择了有爱的婚姻,和比她年长七八岁的朱张村青年东地宽走到了一起。
  “包括梁梅叶在内,我们一共解除了13对父母之命的婚姻。”57年后的腊月,站在梁梅叶家院子里的高塘乡89岁的老乡长东生祥对笔者说,“当年的做法是对的,受到了大家的欢迎,就是为了年轻人幸福么。”
  但是,也许令许多今人大跌眼镜的是,当年梁梅叶的芳心,竟然是因了东地宽的一碗凉粉而被俘获的。
  1950年的某一个夜晚,高塘乡有戏。在乡下,看戏往往是青年男女们相面的机会。高塘在原上,交通极为不便,加之有狼獾之类的野物时常出没,夜里看戏往往得结伴而行。这一回,是七八个女青年与一个男青年遇上了。演戏间,唯一的男青年东地宽,在大伙的撺掇下,掏腰包给群芳一人叫了一碗凉粉。
  凉粉当然不是贵重东西。可在当年的乡下,却还是个“稀差”(希罕)事物,梁梅叶看到东地宽的宽厚大方,也受到伙伴们的感染,心里便埋下了爱情的种子。今天的人恐怕会嗤笑梁梅叶的小儿科爱情,但只要了解1950年的女人还只是男人的附庸和财产的背景,因为抵抗而被打死、烧死者大有人在,而寻找服毒、上吊、跳井的途径寻找幸福归宿,几乎成了不二选择。我们就不难理解梁梅叶行动的珍贵了。
  我的老家在渭河北岸的平原上,母亲告诉我,宣传新《婚姻法》的日子里,发生了很多动人心魄的事。在十岁母亲的记忆里,仅仅在我们镇街上,就有三对青年解除了买办婚姻。当时还发生了一件更奇怪的事,一位姓武的女青年,因为老式婚姻折磨,长年缺少沟通的管道,竟一见钟情地爱上了婚姻调查组的一位干部,结果当然令人唏嘘,干部不可能娶她,她也未能离婚,最终竟然郁郁而疯死了……
  几乎与此同时,梁梅叶爱上的青年东地宽,正在一家理发铺当理发师。那座离我的故乡25华里的固市镇,号称渭北平原第一大镇。
  
  插曲
  
  早在1940年前后,也是出于追求自由婚姻的理由,一位叫苏平的姑娘从梁梅叶爱侣东地宽理发的渭北大镇固市出逃了。
  1939年秋季,出生渭南官道镇的农村姑娘苏平考上了固市中学。一年后,为了和她不爱的校长侄子脱离干系,已经是共产党的她,经过西安八路军办事处,辗转逃到延安。
  有趣的是,当时,陕甘宁边区正发生着一件轰动的新闻:甘肃华池县的农村姑娘封芝琴,反对包办婚姻,与自由恋爱的对象张柏“私逃”,引发了双方家庭的诉讼。边区法院化解了双方的矛盾,成就了有情人的美满婚姻,并利用这一典型事件教育观念还很落后的当地群众。1944年,延安的《解放日报》连续报道了此事,在边区引起很大反响。后来,延安秦剧团将其改编为秦腔。
  逃到边区的苏平被选饰演《刘巧儿》中的刘巧儿,也许是因为感同身受,“刘巧儿”角色塑造得相当出色。苏平在延安一时名声大噪。1942年前后,毛泽东秘书胡乔木,要了解文艺界贯彻延安文艺座谈会讲话精神的情况,给“名角”苏平发了邀请信。她却躲着掖着不愿参加:人们只看到,秦腔中的角色,是个追求自由爱情的形象;却没有料到,现实中的苏平,却原来自己就是因为逃婚才来到延安。
  后来,秦腔《刘巧儿》经著名的陕北说书艺人韩起祥、作家袁静改编成《刘巧儿团圆》,流传更广。1950年,著名的评剧演员新凤霞,在时任北京市妇联主任的张晓梅的推荐下,出演了北京评剧院的改编评剧《刘巧儿》。京津的《刘巧儿》和秦晋的《梁秋燕》一样,成了宣传新《婚姻法》的双璧,因此脍炙人口,风靡至今。
  那时侯,1951年,远在千里之外的山东省也在宣传新《婚姻法》,山东省文联戏曲研究室首演《李二嫂改嫁》并且很快如火如荼了。
  抗包办婚姻、拒做小妾、寡妇再嫁……半个世纪里上演的一幕幕戏剧,仿佛至今还未落帏;新中国为妇女争取解放的事,还如画面闪现。
  
  主角
  
  黄俊耀编写的初名《婚姻要自主》的《梁秋燕》,1952年,先由渭南文工团首演。1953年经作者修改,易名后再由西北戏曲研究院(著名戏剧家马建翎是院长)上演。著名的戏剧表演艺术家李瑞芳饰梁秋燕。据说该戏由陕西戏曲研究院眉碗团连演一千余场,几乎到了家喻户晓的程度,以至与在关中百姓中流传“看了梁秋燕,三天不吃饭”的说法。
  更精彩的事实是,1958年剧团晋京演出,刘少奇、周恩来、朱德、陈毅、贺龙等中共高层观看了演出,梅兰芳、曹禺等戏剧界巨擘给该剧以高度评价。“在北京受到周总理接见时,我竟激动得用左手去握,当时右手死活伸不出来。”半个世纪前的往事,年逾古昔的李瑞芳至今仍记忆犹新。
  随后,剧组到南方十余个省市巡演,几乎场场爆棚。而据当事人的回忆,《梁秋燕》1954年起在西安首演后,单在省城便连演108场。其他省市180多个专业剧团也纷纷以其为蓝本移植排演。半个世纪以来,《梁秋燕》在陕西几近风景,农村每逢婚嫁,便有“阳春儿天,秋燕啊(去呀么)去田间”的清甜曲子,场院的高音喇叭上常常一遍遍播放《梁秋燕》的全本或段子,有些欢快,有些忧伤,也有些耐人寻味。
  有谁能够料到,梁梅叶、梁秋燕代表的追求方向,正遭受着巨大挑战。
  
  命运
  
  时光倏忽过去了半个世纪,真的有些沧海桑田的味道。
  旧社会曾经的风景,很快又浮出了许多老人记忆的湖水,城里最不缺少的暧昧的风景是满街的发廊,二奶们成群结队在南方的某些小区招摇,金钱的杠杆正在撬动千百家螺丝松脱的婚姻,所谓“忠贞爱情”被当成肥皂剧的廉价标签,乡下结婚的喇叭里露骨挑逗的流行曲子成了主旋律。
  一“只”小姐过去了,是调侃,也是某种写实。
  一方面,几经修订的新《婚姻法》的“总则”强调着“实行婚姻自由、一夫一妻、男女平等”、“保护妇女”的婚姻制度;另一方面,“下岗女工不流泪,挺起胸脯露出背,大步迈进夜总会,谁给钱多就跟谁睡。谁说我们妇女没地位,啊呸!那是万恶的旧社会”类似的诸多民谣,多少让人对妇女解放的来世今生产生怀疑。
  当然,那些曾经以行动实践妇女解放诺言的故事,被渐渐尘封了个严实。
  就在人们已经将《梁秋燕》快要忘记时,忽然发生了一件事,梁梅叶再度进入人们的视野。
  旧历丙戌年腊月初十,笔者的一位朋友郭先生忽然打来电话说,你看看电视台的报道,梁秋燕的原型梁梅叶患了风湿和骨增生,我想去免费给她看看病。事实上,我所在的媒体早在1月18日已经刊出了有关报道,驻渭南石记者的有关报道的主要内容如下:
  “梁梅叶婚后生有3子。大儿子今年50多岁,单身独居。梁梅叶老两口与二儿子和三儿子生活在一起,家有两间厦房,年久失修,遇连阴雨就无插足之地。两位老人体弱多病,日常生活捉襟见肘。不久前,华县县长薛东江在农村调研时得知此事,立即召集县妇联、高塘镇政府等单位的领导,协商救济梁梅叶。薛东江还掏出300元,嘱咐有关人员代他向梁梅叶老人表示慰问。经县上研究决定,今冬先救济一袋面粉、一床棉被和一身棉衣,开春后从县民政局救济款中挤出1.5万元,县妇联、高塘镇政府、朱张村也拿出一定资金给梁梅叶盖房,帮助老人渡过难关”。
  腊月十三,和当年剧组里扮演梁秋燕、刘春生及梁秋燕父母的主要演员一起,我第一次来到渭河南岸原上的华县高塘村。
  冬日和煦的阳光,照耀在渭河南麓的原岭上,能见度极好,四处有农人走动的身影,偶有鸡鸣狗吠,徒增一派静谧。到梁家是中午时分,我在现场看到的情况是,梁家现在还住在一孔黑湿的土窑里,除过最简陋的日用家具,整个屋内别无长物。梁家其实有6个子女,老大老二老四是姑娘,老三、老五和老六是儿子。
  事实实际比报道的还要严重。
  出嫁的姑娘不论。三个儿子,最大的摸约50岁,小的30多岁,还有一个40来岁,老大娶的媳妇,在生了两个孩子后因为不堪贫困生计,不辞而别,和离村子不远的一户人过活了;老二荒年无成,三年前从山里娶回个“杆子”(陕西话痴呆者),“饭都吃不到嘴里,”还得梁梅叶老人做好了喂吃,不久前只好送回山里了;老三将近三十岁了,眼下还是光棍。一家子过着这样的光景,在建设新农村的嚣嚣氛围中实在不协调。
  
  细节
  
  在现场,我的眼光一直没有离开梁梅叶老人的脸,只有“鸠形鹄面”可以形容。虽然,一口牙已经掉光,可透过褶皱看得出来,当年的她,一定是一位颇中看的感情细腻的姑娘。相反她的爱人倒是个“呼啦海”(大大咧咧)的人,一直忙活着招呼,还在扶贫的大队人马面前唱起《梁秋燕》片断。但梁梅叶在大家的关注下沉默不语。我看到,她一直在默默流泪。
  站在冬日稍嫌和煦的阳光里,我有些困惑。
  哭什么?
  曾经的豆蔻年华,为了爱的权利抗争,本来是再个我不过的事,却忽然被人发现,树为楷模,推向公众,从此高踞风口浪尖,再也下不来了。进退,全成了别人操纵的傀儡。梁梅叶跌跌撞撞追求幸福,如今贫病交加,可泣。
  爱,是世界上最美丽的花朵,可也是最该值得珍惜呵护的奇葩,但这呵护是有昂贵代价的。“富贵不能移”是一种说法,“贫贱夫妻百事哀”则是另一种说法。鲁迅在《娜拉走后怎样》的文章中说,爱,是该有所附加的。追求纯粹爱情出走了的娜拉,因为物质的匮乏、生计的困顿,最后还是要回来的。梁梅叶没有向命运妥协,一路为爱走到今天,可歌。
  曾经美丽纯真的梦想伴侣,是否在近距离的接触后,突然发现,眼前的良人/夫婿并非完美,他有爱的热情但缺少维持爱的能力、智慧和理想;他也许满足于爱本身,并因此忽略了干好营生的奢望;但梁梅叶的日子还得继续。据说,彷徨之后,有一度她也曾想分手,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她最终放弃了自己的挣扎。梁梅叶为爱执着,一路行来,蹒跚跌宕,七十有一,韶华难再,可叹。
  ……
  看,这就是婚姻不遵父母之命、擅自追求自由的结果!――许多今人在听到梁梅叶的故事后本能地说。
  腊月十四午时,我的朋友郭先生打来电话,说西京医院诊断梁梅叶老人患贫血、胆结石,骨增生,他愿意免费给老人彻底治疗。在梁梅叶老人在西安将近十天的治疗期间,我得以三度与梁梅叶老人面对面。
  ――我希望这个50年前的爱情剧主角能告诉我,后悔了么?
  
  独白
  仿佛突然走出长期生活的灰暗隧道而遭遇眩目光芒照射,由于长期被忽视,突然间受到异乎寻常的重视,梁梅叶一下被摊晒在公众的目光下,她的内心一定有些不适应,经过考虑,我决定迂回接近她的内心。本是问答,隐去我的问话,斫削枝蔓,徒留主干,录成如下独白:
  “那时侯(解放前)兵荒马乱的,高塘的男人都跑粮子(躲兵役),我当家的(东地宽)跑到外面学手艺去了。在河北里(渭河北岸地区)给人理发,光棍汉,没钱。”
  “偾(音fen 丢人,衰败)的很!那时候我大我妈嫌人家(东地宽)穷,寸亩田地都没有,反对。”
  “我不管。人说‘跟下啥人学啥人,跟上杀猪的翻肠子’。跟上穷人家牺惶(凄惨),咱不后悔。咱家穷,咱本来就是穷汉家娃,(嫁)到了财东家看不起咱。”
  “十五岁那年,我们订了婚。结婚时,我(的嫁妆)就是一床被褥。”
  “结婚这(么)多年,当家的(东地宽)当过互助组干部,队长,他人好,从不‘耧铲’(侵占)公家的(财物)。不像现在的干部,把(村上的)窑卖了,几搂粗的树都砍卖光了。”
  “当家的是六月生,性(脾气)焦(暴躁)的太,动不动就骂,就动手打,嘿嘿,他歪(发脾气)了,咱不言传(顶嘴)就罢了。”
  “我是个睁眼瞎,跟当家的过了一辈子,我俩身体都不好,都是气管炎,我做做饭,就得休息一会,我还有胆结石,不能吃油性的东西;当家的还有腰腿疼病,连会(赶集)都上不了。”
  “六个娃,都是我生的,我都爱;日子过‘烂包’了,没人愿意到咱的烂窑(破屋子)来串门。眼跟前的两件大事,就是把房盖了,给娃把媳妇娶了。”
  “不后悔不后悔!婚姻是自己挑的,不得怨旁人。”
  由于年龄的关系,梁梅叶总是反复一句话,或者纠缠她感兴趣的某一个话题,加之严重的方言口音,采访多时,我依旧无法深入老人的内心世界,在梳理她的话语时尽量保持她的原貌。我最终听懂了,她絮絮叨叨的话语里传达出的主要信息是,爱无悔,心有梦。
  难道还会有别的解读?
  
  谢幕
  
  大约一千五百多年以前,唐朝那个有个性的李商隐诗人写了十余首《无题》,其中一首余响至今,它们被许多人视为爱情绝唱,至今依然感动着曾经为爱付出过的情人们。最著名的一首说――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以之诠解1000多年后的两个农村青年梁梅叶与东地宽的爱情经历,竟是如此贴切! “斗大的字不识一个”的梁、东当然无福欣赏感动李义山的雅诗,但我思量,虽然历尽沧桑,从未阅尽浮华,这对老人的一生经历,却依然在混沌浑噩的进化途程中留下出色的印迹。爱无悔,心有梦,这样的老人还该“生有福”呀。
  真爱,永远不该在衣裙的开、放间徘徊,不该因为日渐增多的红灯区的媚惑、发廊的按摩以及洗浴中心的浸泡而褪色半分。文章停笔恰是丁亥元宵节,录辛稼轩《元夕》词句,纪念人间不朽真爱: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 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标签:新剧 半世纪 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