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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代的长安城]汉长安斗城

时间:2019-02-19 来源:东星资源网 本文已影响 手机版

  何正璜(1914-1994):女,湖北汉川人,中国著名美术考古及博物馆学专家。上世纪三十年代留学日本,学习工艺美术,抗日战争爆发后回国。四十年代参加西北艺术文物考察团。解放后一直从事博物馆工作,对博物馆陈列研究和宣传做出了突出贡献,有许多学术著作。
  
  春朝薄寒中,我们由西安北门雇胶轮无蓬马车一辆,出城北行,目的地是两千年前汉代活跃舞台的京兆故都。虽然明知一切豪华的建筑部署均已早成废址,但对历史的趣味与热情之诱惑,无法拒绝,特地携带了轻舒的灵感和沉重的心情,准备将自己将史实将眼前景物融成严密的一片,去领略,去思豫,去凭吊。
  车出西安北门,车辙所经,俱为唐时西内苑故地,并得见观德殿之遗址,按此殿虽属于唐而实为隋代所建。隋史:“开皇二年上疾愈,享百僚于观德殿,赐钱帛任其自取,尽力而出”,即是此地。车行不速,次第经过唐大安宫遗址,唐歌舞殿及汉代太仓等处,并可远望唐大明宫内之走马门斗鸡台、三清殿、祥云楼等废址。
  行行重行行,又望见汉翠华殿、元朝逍遥园等,故迹较前尤显,故虽较远,而反觉更为清晰。
  二十五里的土车大路,在两旁树列尽处告了结束,尽端乃一片荒凉土垣,有类城状之土壁二堆,废颓危耸,我们在此停车。
  此即汉代京城之东南第一门,名霸城门,王莽更名为仁寿门,门色青,故俗名青门。述异记:“景帝元年,有青雀群飞于霸城门乃改名青雀门,更修饰刻木为绮撩雀去,因又名青绮门。”此门外旧出佳瓜,乃秦代皇族东陵侯于秦亡后隐居于此所种,俗称东陵瓜,为长安近郊名物之一。此城门立此已两千余年,今仅可见残破之十壁,但危然高耸,犹可于雄伟中,说明其悠久与高贵之历史身份。最难得的,由于久远的风雨剥蚀,墙面断裂,裂处尚存有当捶筑时之捶痕,浑圆如杯口大小,深约二分,清楚可辨,我们特拾取数块以作纪念。
  由荒土斜坡,可走上城头,城上之土尽为红色,土中夹有黄绿色的琉璃碎片极多,绳纹瓦片更多不胜取,可见当日建筑之富丽。
  俯视停车处,才知道我们刚才上来的路,原是旧日的护城河,现虽湮为平地,惟地势低凹整齐,清晰可见。
  大家都散在城头,任性眺望,此处颇高,全城景物历历在望,于此烽火匝地之日,来此民族雍盛国威遐震的汉朝故城上,抚念今昔,至为凄怆。
  汉高祖大定天下,欲都洛阳,为娄敬之谏,遂改都长安。历传至孺子婴,凡二百十二年之帝业,均在此城之内,址本秦之离宫,高祖增修后由栎阳迁此,惠帝更广之,周围之十五里,城形如斗,又名斗城,离现在的西安城西北二十五里。后赵、前秦、后秦、西魏、北周均都此,直至隋代开皇三年新修今日西安城所在地之大兴城后,此城始废。七百余年间,尽为京兆帝都, 地面上印有多少帝王们的足迹,林梢里又还有多少后妃们的笑声,一整部西汉的历史,都演自这咫尺之下的古城中。汉代是中国历史上最威武、最活泼的一朝,我幻觉似乎看见张良、萧何们的绣袍,在黄土中飘逸;霍去病、卫青等的金甲,在荒草中闪砾;刘向、董仲舒们的纱冠,在田陌中隐约;以及风尘仆仆远道归来的张骞与苏武,正都散立在这荒草钱垣的废址城里。
  连于城垣处,后部尽成高原,细细麦苗,淡淡野花,空旷不见人畜,蓝天蔚朗如洗,一切表示出极静极美的调和空气,清新冷肃,若非阳光明爽,几疑此身亦已成此古城中的古代精灵了。
  沙雾中,渭水北岸一带,淡紫色山陵迤及云末,询知乃尽系咸阳原上之汉家陵阙,这些方整汉墓中的帝后们,据峰临河,眺望生时贵荣极位之京兆故宫,幽灵有知,不知作何感想。
  下城登车续行,在城内驰览。首过长乐宫遗址,长乐宫原为秦始皇之兴乐宫,高祖迁来后修饰此宫自居,但自未央宫落成后,此宫即专居母后,关于长乐宫的记载不多,大约即因为它不是人主所居之故。关中记:“长乐宫周回二十余里,有殿十四。”汉武故事:“建章、未央、长乐三宫皆辇道相属,悬栋飞阁,不由径路。”三辅旧事:“秦作铜人立阿房殿前,汉立长乐宫大厦殿前。”三辅黄图:“庙记曰长乐宫是有鱼池、酒池,池上有玉炙树,秦始皇造,不武帝行舟于池中。”关中记:“酒池北起台,天子于上观牛饮者三千人。”太平寰宇记:“武帝作酒池以夸羌胡,饮以铁杯,重工能举,皆牛饮。”三辅黄图:“长乐宫有鸿台,秦始皇二十七年筑,高四十丈,上起观宇,帝尝射飞鸿于台上,故名。”汉书韩信传:“吕后使武士缚信斩之长乐钟室。”以上这许多记载的实际,都已化为麦田,金人既杳,酒池亦涸,一切只好在想像中去领略,只有斩韩信的地方,今名韩信滩,乃大块红砂石,草木不生,作殷赤色,韩信为汉家打得天下,落得斩首夷族,冤气自应不散,姑无论此块地质有何特殊原因独异,而能留此遗迹作为人的警惕也自不坏。除此一片红地外,余皆成为麦田,黄绿交溶中,二三幼女,着大红衣,坐地上挑摘荠菜,四处不见人家,不知其从何处来,窈小腰背,正可作此豪丽故宫遗址大画面上绝红之点缀。
  上车复行,今日我们所经过的这些大车村道,目下虽是崎岖荒芜之路,而在当年,却均为锦绣膏梁之处,非玮宫之阁楼,即琳殿之庭廊。想当年如何森禁尊严,怎能容得我们一辆木板马车在此自由驰览。
  汉时京兆中街道的遗迹,丝毫不能得见,我们只可以记载来揣度,汉书:“长安城中经纬各长三十二里十八步九百七十二顷,八街,九陌,三宫,九府,三庙,十二门,九市,十六桥,水泉深二十余丈,城下有池周绕,广三丈,深二丈。石桥各六丈,与街相直。”三辅图录:“长安城每面三门,四面十门,皆通达九迳,相经纬。”可见昔日市容是非常完备整齐的。
  离车道十数丈处,有一小丘,同行徐君指告乃秦代樗里子墓,按樗里子乃秦惠王之弟,为人诙谐聪明,秦谚有“力则任鄙,智则樗里”,传其临终时,嘱葬渭南章台之东,四百年后当有天子之宫夹峙我墓,后汉代修筑长乐于其东,未央于其西,墓适在其中。
  远望晴沙绿原上,有名的汉城石马,孤立在一片麦田里,行近下车,量马身高六尺,长八尺,后腿已半陷土中,两耳亦失,全体结构虽非精美,但大体尚称浑厚,并且它是故汉城中今日惟一具体古代遗物之存在者,浴风沐雨已历千余载,今尚得亲手抚其项背,诚为可贵。马之前足上,细视隐约有字,因取手帕细细揩拭,模糊可见为“大夏……”余堙土中,我们根据此二字,均推断其为晋时物,按后秦姚氏自败于后魏拓跋?后,其部将赫连勃勃即叛而自建一国,自称为大夏王,其时间与地点均可能在此,如我们判断不误,则此马为一千五百余年前之匈奴作品。
  车行抵东高庙下,汉城中除东高庙外,尚有中高庙与西高庙,一共三处,缘汉城既筑如斗形,斗柄上三点即各筑一庙于极高处,同治回乱时,汉人群避其上,但西南高庙竟为回人攻破,杀汉人老弱逾三千,实为宗教上之悲剧,今日适逢村人搭台唱戏,本意乃例年旧历二月初七日举行超度遭难亡魂的,我们本未预知,恰于今日来此,倒也巧遇,不过村人早已忘却超度原意,已经成为热闹的社戏了。
  过武帝所建明光宫旧址,地特高,东西各二,四垣高耸,西京筹委会在此立有木牌上书:“两阜对峙是当日端门,再南为双阙城,北魏改为子城,唐建咸宜宫于此。”
  沿途碎瓦残砖,俯拾不尽,千余年来时有取者,而今尚堆弃满地,可见当日宫殿之大,尤以绳纹瓦最多,至少亦为六朝物,间或亦能觅得汉时碎片,不过完整的是极难找到,有年号的更为稀珍,我们下车来俯行细觅,像一群拾破烂的孩子,夏君运气大佳,竟拾着破砖半块,上有平帝元始年号,欢喜至极,我们虽未拾得有年号之物,但明知每一碎片,均属千年前宫殿上之小纤维,今得亲手拾取,也非常能惬慰心怀。
  车再进,渐有三五人家,并有一寺,额书感业寺,现改为私塾。车停寺外,我们以很兴奋的步伐走入寺中,因为久已闻名此乃中国惟一女帝武则天当年出家为尼之处。雍录:“贞观二十三年太宗上仙,其年即以感业坊济度尼寺,尽度太宗嫔御为尼以处之……永徽三年,太宗忌日,高宗诣寺行香,武氏泣,上亦泣,王皇后欲以间萧淑妃之宠,令武氏长发,劝上纳之后宫……”是那一代怪杰奇女,曾一度潜修于此,遥想媚娘当年,尼装素容,优处此中,不知是如何的楚楚堪怜,谁能料到一只小鸟出笼,竟会展翼冲霄,叱咤风云呢?如当日高宗不来上香,或上香而并未晤见,武氏当不得再入唐宫,则唐史在永徽三年以后,应不会是今日唐书上的写法了。现在寺中空芜污秽,令人难以想象当年少年至尊的高宗与妙龄尼装的武后在此院中重逢相泣的情景,只有两块废匾,一书“武则修焚香院”,一书“大唐感业禅院”,丢在院角,还可说明一点这今昔毫不联系的兴废,令人陷入深深的凭吊与幻想。
  另一角隅,有莲花座一只,四角皆雕有一个小狮,刻工之精致,为他处所少见,而形态之别致,更属罕有,前方二小狮以二前足并伏地上,下颔略偏的又紧贴足上,痴憨之态于头部表情中充分露出,一望而知是饱乳未久的狮雏,神气活现生动可爱,惜在暗角,不宜拍照。莲座已半埋土中,中空处又被利用盛置残水,污秽不堪,后两角上昴坐之二小狮,则已被村童敲倒在地,首足残断。此伏坐之二小狮何日遭受同样之命运,想总为时已不在远,我以前总以为古物售与外人为可惜可耻的事,今见此精美的艺术品,在如此悲惨的处境中,又反而感觉祖国之大,竟无它们容身之地也!
  上车行,至城西北角,在此沿途道之两边,尽为钱印砖,每砖上有二十或三十的钱痕,知为五铢钱之原模,不过有字的阳面,都已分存在各古董店中,现在这些都是没有字的。
  在城角南向,夏君导吾人前往,谓曾有一有趣之发现,今或尚有,我们即随之行至一处,见地上堆满尺余长之裸体小人,头饰各各不同,可惜没有一个完整的,想早已被村人拾去脱售了。今能在这里见到,还幸而因为它们是破断的,但残破并不能减少其历史与艺术价值,特各拾取二三段,或首或臂或股等,以为研究。夏君说有人揣测其来历,谓系汉武帝时候太子巫蛊之祸中的土偶,但我们以为数目既如是之多,似与彼案无关,不过均认为绝对是汉代遗物,而深以不明其来历为憾。
  已中午,众人皆觉饥渴,因由夏君导入西京筹委会所立之天禄小学中休息,我们早已准备好大饼一个,直径一尺五寸,厚一寸,为数人随身干粮,小学教师见我们携有大饼,特炊开水相待,夏君言彼等深感来汉城之游人,来此无一可资坐息之处,因此地难虽灿烂古迹,却非时髦名胜,冷落荒凉,绝无市面,游人即出代价,也不能购得一饭一茶,每以为苦,因此特于此办一小学,一方面教育此处仅有人家之小儿,一方面兼可招待过往游人,予以休息与向导,今我们来此,不仅各有开水一碗,且特受优待,赠有野菜二碟,远游来客,食之极甘。
  天禄小学,以旧为天禄阁遗址故名。三辅故事:“天禄阁在未央大殿北,天禄异兽也,即扬雄校书处。”其旁为天禄阁渠,雍禄:“宣帝甘露中,五经诸儒杂论于石渠阁。”又:“未央大殿之北砻石为渠以导水,中藏萧何所得秦世图籍。”班固西都赋:“天禄石渠,典籍之府。”是此处乃汉代文化贮精集粹之地,今能登临其上,颇为欣幸!天禄阁之遗址颇高,由平地上石阶百余级始达,可以远眺,室内藏古物颇多,据云都是由附近拾得,有云形瓦头二个,构图简单纯熟,酷似希腊古纹,教师允购其一,我们即择一有缺损者以为纪念。
  立于此阁外廊上,可以眺望城外西边汉建章宫遗址,建章汉代三大宫殿之一,为汉武帝的杰作,萧何营建未央,极其富丽,意谓勿令后世有加,而武帝好胜,激于此言,偏造一个建章,高峨奢丽,均在未央之上。汉书:“建章宫南有玉堂,壁门三层,台高三十丈,玉堂内殿十二门,阶陛皆玉为之,铸铜凤高五尺,饰黄金,向风若翔,椽首薄以碧玉,因名壁门。”三辅黄图:“壁门左凤阙,右神明台,神明台武帝造,祭金人处,上有承露盘,有铜仙人掌捧铜盘玉杯,承云表之露,以求仙道。”汉宫阙疏:神明台高五十丈,常置九天道士百人。”三辅黄图:“鼓黄宫周匝一百三十步,在建章旁,四海夷狄器服珍宝,火浣布,切玉刀,巨象大雀,狮子宫马,充塞其中。”又“建章宫有函德、承华、鸣銮等三十六殿”。关中记:“避风台,在太液池中,即飞燕结裾之处。”史记封禅书:“建章宫置大池渐台,高二十余丈,命曰太液池,中有蓬莱、方丈、瀛洲,像海中神山。”三辅黄图:“影娥池,武帝凿以玩月,其旁起望鹄台以眺月,影入池中,使宫人乘舟弄月影。”诸此均可证明在眺望中的这一块土丘是曾经如何的奢侈豪华过,这是汉代盛时的物力结晶,中国古代建筑中仅次于阿房宫的作品,对这片可骄傲亦可叹息的土地,我们实在无法与记载取得同感,只好借咏唐王维诗一首,以为凭吊:“绛烛朝天紫陌长,禁城春色晓苍苍,千条弱柳垂金锁,百啭流莺绕建章。”
  下阁,到操坪上小坐,有二事为本地风光,可以一记。一是学生课余闲坐的小矮桌,石纹古朴,长形中空,询之知即天禄石渠之石渠一段,是天禄阁的地道主人,毫无伪疑的西汉遗物。二是大礼堂中壁上大书“发扬汉代精神”数字,提醒了来人对这地点的历史性,也是别处所未见过的口号标语。
  时已不早,急急登车向西南行,远远即可望见一片高台,层次整齐,地势高峨,这就是我们今日来此的目的地,鼎鼎大名的汉代主宫未央宫遗址。址旁柏树纵横成列,桃树数千株散植址下,因春尚浅,枝头尽蕾,只见一片深红的烟障,想盛春时来此,遍宫粉红,娇艳的春色衬着二千年的名迹,当更有一番诱人的情趣。
  未央宫是有汉一代主要的宫殿,自汉高祖提斩蛇剑,换金龙袍,接过秦子婴手中的传国玉玺,满怀欣慰的被张良们扶上御座中起,一直到年未及冠的汉平帝在腊日以迫饮王莽所献的毒酒被弑为止,一切汉代的事迹,一部西汉的历史,都是在这咫尺的高台上历演,是一座兴衰喜悲的全幕舞台。
  未央宫为汉代第一任首相萧何所造,至为豪丽。高祖曾责之:“天下汹汹,苦战数载,成败未可知,是何治宫至过度也。”何答:“天下方未定,故可因以就宫室,且天子以四海为家,非壮丽无以重威德。”高祖即悦而就居。
  关于未央宫及宫内各殿宇的记载甚多,兹列述数条于下:
  西京杂记:“未央宫周回二十二里九十五步五尺,街道周回七十里,台殿四十三,池十三,门闼九十五。”
  三辅黄图:“未央宫前殿东西五十五文,深十五丈,高三十五丈,至孝武以木兰为棼?,文杏为梁柱,金铺玉户,华榱壁档,雕楹玉?,重轩镂槛,青锁丹墀,左右平,黄金为璧带间以和氏珍玉,风至其声玲珑然也。”
  汉书王莽傅:“王莽大置酒未央宫白虎殿,英赐将帅。”
  西京杂记:“温室以椒涂壁,被之文绣,香桂为梁,设火齐屏风,鸿羽帐,规地以?宾氍毹。”
  汉书元帝本纪:“竟宁元年,赐单了待诏掖庭,王嫱为阏氏。”长安志:“班婕妤居增城舍。”
  雍录:“未央宫有渐台,文帝之梦邓通,王莽之死于兵,皆在其处。”
  汉书苏武傅:“上思股肱之美,乃图面其人于麒麟阁。”
  关中胜迹志:“高祖斩蛇剑,藏于宝库,守藏者见白气如云出户,状若龙蛇,吕后改库曰灵金藏,惠帝即位以此库贮兵器,曰灵金内府。”
  同前,“昭阳殿在未央内,织珠为帘,风至则鸣,如珩佩声,赵合德所居。”
  今日眼前的未央宫,当然是一切殿宇庭阁皆不存在,将所有的豪丽都全部交与了记载上的文字后,它本身即变成这一片极高极长的地基,除了寒风薄日外,寻不到一丝华丽的印迹,也聆不着一声尊贵的笑语,万枝缄默中,我们轻轻地走上了地基的顶峰。
  顶层上有巨碑一块,上书“汉未央宫遗迹”六大字,瓦砾堆积极厚,绕足皆是,尤以波纹瓦与绳纹瓦最多,间亦有残破瓦头,多为“长乐未央”或“长生无极”字纹。
  未央之北有桂宫遗址,桂宫亦武帝造,中有明光殿,玉阶珠帘,昼夜光明,西京杂记:“武帝为七宝床,杂宝案,侧玉屏风,列宝帐,设于桂宫,时人谓为四宝宫,亦有复道与各大宫相通联。”
  桂宫之侧有北宫,高帝时建,成帝增修,专门张羽旗,设供具,以礼神君,又有太子宫,元帝王皇后生成帝于太子宫,各宫均有紫房复道。
  据雍录杂抄的记载:“唐时未央宫尚好,贞观七年帝从太上皇置酒故汉未央宫,帝奉觞上寿曰‘昔汉高祖亦从太上皇置酒此宫,妄自矜大,臣所不取也’。”因知唐初此宫犹存,惜以后便不再见于记载,全毁于何时,不可得知,但长安帝都为命运终于唐末,一切周秦汉魏隋唐的精粹,都随唐亡而同逝,则未央宫的被毁当亦在唐代末年。践踏着无尽数的古瓦花砖,遥望着一座座方整的汉家陵寝,白云悠悠,令人为之默然无语。
  驰游各处,不觉已下午五时,只得重上归途,夕阳影里,我们依恋地走下未央前坡。
  马休息久久,因而驰行甚疾,一刹那间,离宫之遗址已有十丈之遥,天空渐呈淡紫灰色,余晖薄薄地临照在故宫废址上。
  沿途观古代复道之遗址二处,相当清晰,测度各宫相距实在遥远,而竟均联成空中复道,其工程之巨大,实为可惊。默念“画轮宝轴从天来,云中笑语声融洽”之句,汉宫的豪华,令人神往。
  过正武殿遗址,乃北周之宫殿,地下砖瓦亦多,均为六朝物。
  车出安门,乃城南第一门,亦名鼎路门,雄壮远逊霸城门,出城时暮色渐深,微风颇有寒意,我们一车行来,大有唐裴素之汉未央记中“细草迎辇,神飚引衣”的意境,不过我们所乘的不是“辇’,而是一辆木板旧马车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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