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头招牌 它站的位置比草高 比草编的墩子也高 需要微微地仰望 它比叶子大 但越大越招风
狂风常咬着它的身体吹口哨
它上够不着天，下落不着地
被钉在墙上的痛苦
只有它知道
它被一群台风的野兽
撕咬得遍体鳞伤
却不能向谁喊疼
人们只看到都市的繁华
却没有看见
在支撑繁华的门头们的背后
一点一点地被锈蚀的骨头
唉，飞机偏又晚点……
唉，飞机偏又晚点……
天空低垂着
它不像天堂的广场
而似荒芜的处女地
蔫在云南干旱的地盘上
要去的这个城市我并不了解
不知她的道路是否宽畅
陷阱的嘴巴是否被打开
也不知是否有钟楼
警醒我分清夜与昼
我想打电话求助于苍老的母亲
或者询问朴实的妻子
甚至想问问稚气未消的儿子
但在这一大家人中
我是第一个出远门的人……
……万一我在天空消失
我将不会留下痕迹
我该留下什么给他们引路呢
飞机还没有来
不知飞机什么时候才能来
唉，这行程
这不确定的因素太多了……
想念昔日的员工
听你讲着讲着
我却分了神
我想起了昔日的员工
阿飞开了个小餐馆
因为地点偏
已经关了门
只因烟熏火燎
她小孔雀的容颜已变得苍老
小马哥去栽地了
都快死光了，那一大片番茄
眼看辣椒价钱好
可那种子是假的――
不知要赔进多少去
阿勇闲着没事干
他上有老下有小
三天两头带着儿子往医院跑
他的日子可不好熬
小草哥的电话号码是最好的
但是已经无法打通了
他究竟是怎么了
我是在海啸声中陷落的路
惭愧呀，像生了一群子女却无力抚养
我已无力引领他们走向远方
像一首无法释怀的诗
我总会呆呆地想起他们
一个小老板的烦心事
他想绕开可他无法绕开
房租是一条渐渐长大的蛇
它堵在路上，面对它时
他感到恐惧
而他只好将银行当撑竿
拼命将它跳过去
纵然跳过去了
他仍闷闷不乐
蛇的阴影
像幽灵挥之不去
他还必须向有些穿制服的人弯腰陪笑
拖着有病的身体
不论罚酒或敬酒
都得统统喝下去
然后跑到洗手间去呕吐
然后去医院打点滴
(明知要折损几寸健康
可他拔不出自己)
还贷款走到银行门口时
他机警地回看身旁是否有熟人
特别是不能让雇员看见……
(他可是个诚实的人)
他常常怄着满肚子的气想推倒
一些断墙 却找不到推土机
累得没功夫说话懒得动弹
就连进餐会友性
也是为了勉强完成义务
强装笑意
经过多年的跋涉
他终于看清晰
他的前途“光明”
像玻璃房里的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