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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色轨迹小说欧阳 [我的灰色轨迹]

时间:2019-02-19 来源:东星资源网 本文已影响 手机版

  昨夜凌晨,一群青年手持多种利器在我市市区××街道发生持续半小时的殴斗。其中造成6人死亡,18人重伤,7人轻伤。至今全部参加殴斗的青年都已落网……   ――小引
  我不知道我还会在这里呆多久,或许直到我老去的一瞬,或许明天就可以大摇大摆地甩头离开,又或许,我要终身死心塌地地守着这片伤心之地,死去,消失。因为我已经没有时间的概念了。我从没有想过要浸泡在外面物欲横流布尔乔亚的世界,我只想重返故里。
  来到这里之后,我学会了知足。我不奢求什么,更不强求什么,我想我没有权利,更没有理由去奢求,去强求。长官派给我们每人一本《监狱日子》,是一本封面朴素的笔记本,还有几支粗粗的零零散散的蓝色笔。我写的字不好看,但我每次都能很深情地用结了厚茧的手指慢慢地将我的字覆盖在空白的纸上,就像一片孤独的沙漠上长满了离离野草,铺天盖地,全是属于我的。我掌握着这片蓝天下的草原。风吹动时,它们就漫天漫地地飞舞。并且,在我荒凉的心上也同样得到了聊以慰藉的滋润。看到这些字,我高兴不已。自己心海的平静、涟漪、荡漾和澎湃总能让我把感动写成文字,又在文字中感动。没有灵感匮乏的烦恼,没有思虑堵塞的恐惧,那些全是我赤裸裸的思想,我乐在其不可泯灭的幸福中。可能文化社会本身就安排得很合理,它让人们在历练了某些事情后再抽出须臾去斟酌,去感悟,然后推敲出隶属自己的文字。我会想很多,想我的以前,现在,未来。我要把这些全部写下来,全部倾诉给同伴听。我觉得这是彼此共有的心声与共鸣,我在这里得到了很多,学会了很多。
  哲是我在监狱中认识的一个朋友。他犯了重罪,需要终生监禁。他跟我说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再次出去外面的世界,能亲手抚摸家人闪着泪光的面容。说到这里,他有着切肤之痛。哲进来都有十多年了,每次亲人来探望,都只能用对讲机隔着一块不厚的透明塑料板跟他们交谈,有谁会明白近乎咫尺的距离却造就了远乎天涯的两个世界的心情。他有他的切肤之痛,我有我的宿命之痛……我俩同是天涯沦落人。
  “我想家”那天哲这样对我说。他说的时候神情很沧桑,仿佛是一句宣言。我一脸的无奈,望着他,有谁知道这是多少浪子的心。我们都不说话。
  对话终结,我们都会静如处子地坐在一起,用混浊的两双眼眸满带希冀地望着一线天,似乎要传递什么。
  天上的白云,白云上的天。
  我想家。多朴素的一个句子。我无奈时想,寂寞时想,孤单时想,凌晨落日细雨飘雪行雷时都想。我第一次可以这样无所顾忌地思念,可以这样酣畅淋漓地悲伤和悔恨,我有时甚至觉得这样的疼痛是如此的难能可贵。也许,落魄的人有落魄的魂。我无非想要我的魂找个归宿。
  我想家。我又一次在一个普通的晚上在一个落乡的囚室里如此集中频繁地想念。一段段往事从脑子里涌出来,层出不穷争先恐后,我来不及区分回忆里的先后顺序,任凭故里模糊的影像在心里循环放映。
  十月未央。转眼又是一个韵味凝重的深秋。家乡的枫叶自在地飘舞,一片泛滥的绯红。我试图在脑中清晰的显现出远方的故乡,以平缓内心思乡念亲恩的情愫,哪怕一点都好。
  我说过,我是个知足的人。我只是想,从来没有期盼过。我命中注定无法再听到父母那安慰的话语。那在我看来是一场无可逃避的宿命。像我一个这样颓废落拓的人,根本没有资本去跟宿命较劲,更别说要脱离宿命了。多年的监狱生活将我激进的感情淡化了。原来这种宿命只不过使我在不断的流离失所,而外面的人不过在不流离失所的基础上上演着他们的怒与乐。我想大家相差的只是不在同一个地方进行个体活动而已。
  我把我这个观点告诉哲。哲很是惝?地说,你变了。他不像在说笑。我很懵然。
  我想起了以前。
  当时我家是一间烂烂的瓦砾房子,我就是这么一个住在烂烂的瓦砾屋顶下面的10月出生的黄毛小孩。我记得当时生活的家乡很是个美丽动人的境地――家乡的枫叶自在地飘舞,一片泛滥的绯红。
  那时我涉世仅为8年。在进入8岁前的不易察觉的一秒钟,我还是个屁颠屁颠的什么事都只会叫“爸爸”“妈妈”的小崽;在那个明媚初秋刚刚过去而韵味深秋马上来临的时光裂痕中,我突然变成了一个父母双亡的孤儿。父母死因:红尘未染的我无法知道,也无法得知,更无人过问。这仿佛成了一个宿命。
  与父母阴阳分隔后,我开始流浪,沦落为一个见膝盖就条件反射地下跪,垂头,闭眼,合十,呓语的乞丐。铁碗“哐当”直响,一次又一次使街头诡异的气氛变得更浓重。
  再之后,我变成一个小混混。接着就在泡沫似的快乐中泡沫似的混再泡沫似的犯罪。一切是那么的顺理成章。
  再之后,就是现在的我了。
  一线天外,一排排错落有致的大雁飞过。我望着它们,直到它们消失在一线天的边缘。
  “雁阵能够不停地飞过八千里的长空,还不正是因为每只大雁都有一颗思归的心而已吗?”
  我想我也有一颗思归的心,并且是赤诚的。
  某天,长官找到我。
  “根据上级档案,你表现良好,三个月后可以走了。”
  “啊?”
  “我知道你没有亲人,你可以向上头申请补助返乡车票。”
  哲看着我,扬了扬手,微笑。我却木无表情。起伏太大了,我一时难以接受。我觉得很意外,而且有强烈的讽刺味道。我在外面没有亲人,我可以出去;哲在外面有一大堆亲人早上盼着晚上想着都能够看到他出牢,而他却要终身守在孤苦的囚室里,自闭。我突然觉得哲的表情很无助,像是有人把我拉到天堂,却把哲推进地狱。
  三个月后。
  那个晚上,我和哲共聚最后的晚餐。没有酒,但我们都醉了。
  第二天,我踏上了归途。前一天晚上,哲对我说,再见了,思想男人。这句话很洒脱,致使我毫无招架之力。我一片空白,失去了自我。我点头示意,咬了咬嘴唇,甩手挥别。
  我在车上一直想一个问题,下了车我应该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家乡。几年来,我脸上的肌肉全都僵了。
  不知多少个小时在繁忙的车轮与铁轨的击撞声中过去了。
  车停了,我下车。伴随着我的是红肿的眼袋。
  家乡的枫叶自在地飘舞,一片泛滥的绯红。十月未央。又是一个韵味凝重的深秋。
  我眼睛模糊,看不清前路了……
  评语:
  一场街上殴斗,使“我”进入监狱,这篇文章的处理很好,“我”是一个举目无亲的人,却可以出狱,哲是一个被家人亲友挂念的人,却出不了监狱。有一笔,就是用结了厚茧的手写日记,表明监狱内外截然不同的世界,好的叙述应该是这样的描述组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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