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春天开始的 天气还是冷的 但有阳光,这里就显得比别处要温暖一些 他已经长高了个子,从少年脱形为男人 不过还是很稚嫩
小时候
他时刻缠在她的身边,叫她阿亚阿亚※
那时的故乡,还有过不完的夏天。
可是,都长大了,就不那么亲了
他看着她的笑容里
有一层陌生与疏离的感情
她还是一个少女
在心底里
没有人能够轻易地走进去,探寻一些奥秘
昆明的叔叔
厂子靠近土著巢,在春天刚刚开始的时候
显得很荒僻。安静。
“我们都不知道自己能走到哪里去
如果确实存在命运。”
从1998年开始,从这一年的春天开始
她不知道的是
自己即将开始一段长达十年的旅程
孤独一人,对抗命运的捉弄,对抗平庸生活
的撕扯
从身体到心灵进行一场漫长的蜕变
这个春天
却毫无特征和迹象,对她明示这一点
转眼就消失了。
夏天很阴凉的
很阴凉的,这个夏天,走在昆明的世博园里
而这个时候
他已经从初次邂逅的地点,转战了两个地
方。米易。沾益。
下一站去哪?他自己也只能听命于人
可他还是多么快活
每次打电话的声音,都和初次的声音一样充
满坚定
走过微缩的那些景观
天涯海角,布达拉宫……她完全没有意识到
多年以后她把这些一一走遍了。
命运始终是一道幕布,潜伏其后,观察欢喜
与悲苦
获得自然无上的享受
她跟随在父母的脚步后面
东张西望,雨大得竟然伞也挡不住了
想起初二那年暑假
也是跟着父母
到昆明来玩,爬西山,登龙门,俯瞰整个滇池
家里的黑白影集里
有一张她四岁跟随阿公从福建一路西来,经
过昆明拍的照片
她从不知道
自己的一生是从尚未降生之前的那次长途
旅行
就开始并注定的
阿公把她交还给了父母
把她的快乐无忧一并交还了
她还那么小,照片里的面容已经蒙上了
一层淡淡的忧伤
后来她所有照片里的笑容
都不再有着童年时代的明朗,含着拘谨和紧
张
直到被一个游牧式的男人
重新打开,但同时又被倒入一条咆哮的河流
无法回头地奔向远方。
快乐总是微小的
风,轻轻扑打在她的脸上,一夜又成春天。
这座城市来了又来,再来
还是觉得那么可爱
缺少过度时尚的气息,反而令人想要留下来
当她一下子从阳光中走进幽暗的室内
什么也看不见了
却闻到一股醉人的百合花清香
他把她环抱过来,让心跳催眠她的耳朵
深蓝色的薄呢大衣
有比花还要醉人的气息
他的生活永远是这样漂泊不定,表面上脏乱
差成问题
但她有时一边洗着碗筷和衣物
会思考这样的混乱,也许更符合一个男性的
不羁
大把的百合花,一直到离开也没有凋谢
总是如此短暂
“如果人生更短暂一些
是否我们就能更快乐一些?”
不必为钞票,为房子,操劳不休,浪费太多的
时间与精力
可那些科学家们
还在不断寻找使人寿命更加延长的秘密
他用青椒炒圆蘑,用豆腐烧肉
都是北方菜肴
她默默地吃饭,心里在笑
快乐总是那么微小。
在玉龙雪山下的
她感觉自己的确在慢慢长大
火车开来开去
他很少再回来看她
也很少打来电话,她已经觉得有些疲倦
又仿佛无可救药一听见熟悉的声音,仍然重
回那个怀抱
女友说:“给你介绍一个男朋友吧。”
见面吃饭说话,她没有任何感觉
马上就要千禧年了
有一篇小说叫做末世爱情,是她喜欢的女作
家的作品
每个人似乎都有一种
等待涅?的心理,可那只是一种时间的更替
而已
她还是不理,跟随单位组织的小队
到达丽江
乱哄哄的一群人,听信了导游的谗言
转去了牦牛坪
在高山草甸上走完一圈,才发现玉龙雪山遥
在对面
晚上大家依然热衷于打麻将
即使还去了虎跳峡
她还是觉得没有什么意思
夜半,为了赶回家去,司机一路狂奔,牺牲了
休息
眼看就要虎头蛇尾地结束旅途
又因为看不清路
差点走岔了
终于顺利地返程,她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
这个看起来非常现实的男人
正式向她发出了邀约,意味着一段新的感情
路展现在面前
……三个月后两人正式分手
如今回想起来,她觉得自己又上了一次牦牛
坪,以为已经登顶
其实,仍在玉龙雪山的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