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奏鸣曲 秋天，音乐从树梢上升起。 在柔和的光线里， 在晚风吹拂的车窗外， 在我们不说话的片刻间。
音乐，从秋天的树梢上
升起，天空中响起流水的钢琴声!
我闭上眼：音乐穿透了我!
――仿佛鱼儿张大了嘴巴。
不说话!
静静地照亮，
水中的石头和裸露的河岸。
秋天，万物琐细的籁簌声已经响彻耳边。
我的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
被岁月清算的前额：
在颠簸的旅途上，在被
惩罚的命运中……
你开着车，一句话也不说，
――音乐也从你的泪光里升起。
十月五日：生日诗篇
――献给身革
夜色里，我的好朋友驱车来到我身边
像一阵清新的风，他要赶一程
不算短的路才能完成
夜色里，我们并肩散步街头的简单快乐
我的好朋友，十十年来一直是老样子
一直是，我最初见到的那副样子
水灰色的毛衣，时髦的拉链茄克衫
在初中一场作文比赛时我们初见
后来我们做了同学。我谈恋爱，
他忙着替我牵线，他把自己读书的事
倒忘在了一边。他有那么出色的嗓音，
富有磁性，他的多情与善感――如果他写作
一定不逊色于我挤出来的那些诗篇
那些生活的羁绊，那些奇异的时刻
――很多事好像忘记了，但都记得
很多光阴流逝了，仿佛仍当年
我的好朋友，只有月亮能制止这一切混乱
只有我们头顶的这轮月亮。我不说
那些改变，那些岁月里的变化毁化了世界
――就是毁坏了，也与我们毫不沾边
这是多么平常的一个夜晚，我的好朋友
驱车来到我身边，像一阵清新的风
他要赶一程不算短的路他来看我一会，然后再回去
夜色里，我的好朋友忽然在我耳边说：
“今天是我，四十岁的生日……”
数行诗
给晓宁
我希望有机会你能和我说说
离开苏州后你送走的那些日子
你去过的地方和做过的事情
天黑以后，你在灯光下写下的文字
即使现在，破晓之前的睡梦里
偶尔我也会在那里不断地尝试
述说那些丢失的事物，述说我
把你留在丢失的那片岁月里
要是你不说我也知道，一些事件
在你身边就像波浪一样接连发生
一个人有时就像一棵孤单的树
就算星星再多，也无法驱散寒夜
你给我写过很多信，在回信中
我却从没有这样对你说起过
很多次我在睡梦里遇见了你
你在黑暗中手持一枚红玫瑰……
多美的时光，落在我们的身上
落在我们错过的那一片光线上
而你像一道永远猜不透的谜
一个多愁善感的人几乎是一个奇迹
乌黑的眼睛，终于得以继承
安静的心，从傍晚的菜市场归来
我见过不少出众的女子，每一次
都在心里把她们与你暗暗相比
因为懦弱，我对你铸下过大错
因为信赖，你原谅了我的过错
在世纪末的最后一个夜晚，你用
意想不到的光临，给了我赎罪的机会
我不想说得太多，以免给你
留下我善谈的嫌疑。我写得那么少
就像这首诗：我用十八年的光阴写这首诗
我愿意光阴流走而我们还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