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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新作] 个人原创古风诗词

时间:2019-02-16 来源:东星资源网 本文已影响 手机版

  我的乡间(组诗)  龙红年      龙红年,1963年10月生于湖南娄底市涟源乡村。大学中文系毕业。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开始在《诗刊》《星星》等发表诗歌400余首,出版诗集《有情月亮》《命运的白牙》2部,诗作入选多种选本。现任职于娄底日报社,湖南省作家协会会员,娄底市作家协会副主席。
  
  绕竹村的一群鸭子
  麻色的绕竹村的一群鸭子
  在早晨八九点钟的阳光里浮出
  她们跳出门槛 随心所欲地拍了几下翅膀
  嘶哑的嗓子没有章法地扯着
  在干净的晨光里
  它们团结而不紧张地
  游过一口池塘
  摇过一条田埂
  爬上新修的乡村水泥公路
  闲散地晒着冬天的太阳
  一副不求名利的样子……
  
  六叔
  跛着一条腿六叔
  自然跑不过一场冰雪
  五十年不遇啊
  一个七十岁的打工仔
  没有可能跑得过寒冷的命运
  京珠高速像是一条垂死的僵蛇
  六叔困在广州郊区
  石棉瓦盖的工棚里
  风雪陪他过年
  道路已经封冻
  平日里那些买酒的人
  被风雪虏获
  这时候酒能解决什么问题
  恐怕没有谁会记得
  这个酿酒卖的湖南老汉
  大年三十 六叔和着雪花
  喝了一碗自酿的米酒
  一股热浪从胸腔涌出
  竟是一口雪地梅花
  正月十二终于回到家乡
  正月十五查出结果
  正月十六将两万存款交给儿子
  鞭炮声在屋外噼噼啪啪响起
  六叔从此与世无争……
  
  姨妈突然走了
  像一个赌气的孩子
  在干净的晨光里背转身
  不吱一声姨妈突然走了
  一滴露水在风中
  出人意料地干涸
  高山之上的一个早晨
  她为菜地锄草松土
  来回百米提水浇灌
  血压悄然攀升
  七十五年的一口井
  不知不觉到了底
  山上的一根朽木
  发出的几棵绿芽都下山了
  喝酒成疯的姨父
  突然清醒
  晃着一脑白发
  逼儿子交出那个
  侍候他一辈子的人
  我八十岁的母亲
  坐在墙角的一团阴影里
  伤心哭泣:
  在这世上的两姐妹
  就剩一个了
  躺在棺木中姨妈
  消瘦的驼背仍未伸展
  没完全合拢的嘴
  似乎还卡着一些
  未了的心愿
  
  与擦鞋女桂花的浪漫
  她在一棵桂花树下向我走来
  看我一眼我在她眼里
  看见桂花的香
  大部分时间
  她总盯着我的鞋
  我的鞋 需要一个干净的面子
  她就能给
  她来自三百里以外的村庄
  村子叫桂花
  她也叫桂花
  都令人有些醉意
  有一次擦完鞋我逗她
  今天没带钱怎么办哩
  她低着眉说:
  让你欠我一辈子才好哩
  
  
  
  相信晓文
  四十五岁 像是命中注定会有一次
  突围晓文首先到了长沙
  最近又突然出现在张家界
  把我们的心扯得一丝一丝有些难受
  晓文在银行工作 办公室秘书
  为比自己年龄更小的领导服务
  写材料 出通知 上蹿下跳安排吃喝
  弄些成果辉煌之类的新闻上日报
  晓文有着相当经典的微笑
  只有到深夜瘦到百来斤的晓文
  脱掉尘世的外衣露出几根硬骨头
  露出他仅有的几颗铁钉
  在黑夜里发光
  二十岁开始晓文努力摆脱乡村
  从草鞋到皮鞋从乡村的狗吠到城市的
  霓虹
  人到中年依旧保持冲锋的姿态
  晓文使我想起深桶里的一只青蛙
  在命运的合围中不停地蹦达
  
  爱之光(组诗)  离 离
  
  离离,原名李丽,女,甘肃通渭人。2005年开始文学创作,先后有近200首(篇)作品发表于《诗刊》《人民文学》《青年文学》《飞天》《星星》《诗选刊》《诗歌月刊》等多家刊物,并有作品入选多种年度选本。甘肃省作家协会会员。
  
  雪
  这些白
  一开始是飞翔,接着是死亡
  它们轻而易举地
  和大地埋在一起,它们
  让我为一小块南方而哭泣,为你见不到它们
  而单独流一次泪
  这样的想法其实很简单
  每当大雪在我的城市落下来
  穿过我走着的街道
  穿过我思念的乡村
  甚至背着我,停在故土的每一个
  可以落脚的地方
  我都想替你哭一次
  我每天走过这条街道,看着每一个
  肩上落满雪花的人
  在大雪中行走
  每一个都是心藏回忆的人
  每一个人的发梢
  都会因落下更多的雪而变白
  他们都会慢慢变老
  他们的晚年会因此
  而更加幸福,也会慢慢尝尽
  遗忘的痛苦
  
  相关消息
  那里曾是陌生的车站
  和陌生的人
  那里涌动的灯光,在迷人的星空下
  在迷人的星空下
  一切都将消失,火车上最后的旅客
  下车的姿势如此孤独
  像从衰老的树枝上落下的
  几片叶子
  他们像几棵老树在光里呼吸
  他们的影子充满树的焦虑
  整个下午我也站在那些寂静的光里
  寂静无处不在
  
  更远一些
  我的怀念
  经常陷在那些低矮的乡村
  和几个口吐方言的人中间
  我也曾想用方言和你说说
  那些曾经宽阔的河流
  而后干涸得只剩下裂缝的地方
  那些活蹦乱跳的小鱼和它们的祖国
  它们小而又小,我脆弱的手掌已经安抚不
  了的
  祖国啊――
  它多么像
  “那个像盏小灯般熄灭了的小小国家”
  这么多年,我只能模糊地想起
  它们曾经游来游去
  像时光一样滑过去
  
  今夜我走在西关什字
  今夜我走在西关什字
  走在一场大雪里像
  走在未来
  无法预料的事件中
  没有风吹的街道显得特别孤单
  我的影子在路灯下被拉长
  越来越像掩饰不了的旧伤
  今夜的西关什字
  只属于少数
  在一匹白布上徘徊的人
  和对未来毫无期待的人
  
  致――
  我快要老了
  还走城西这条道
  如果亲爱的你来看我
  像个储满了欲望的水罐
  让我在老去之前
  抱着一只粗糙的罐子在西城区
  走上一回
  让我抱着粗糙的天空
  一只孤独的鸟
  无法说出的美
  
  告友书
  燕子北回时
  一定要在你的楼顶歇一歇
  它们叽叽喳喳,嘴含春天
  过了一个冬天
  北方的树叶都掉光了
  光秃得只剩下我
  蹲在孤独的树枝上,再远
  我也望不见你
  孤独压迫着我
  就像时光压迫着你
  你在遥远的南方
  有时杜鹃花开了
  北方正是夕阳满坡,多么美
  马儿打山腰跑过
  三年了,我都不敢声张
  那些掉在雪地里的马蹄印
  幸福地开落
  
  念
  有时打个电话
  是件很快乐的事
  就像我们靠在一起
  南方和北方
  坐在一张地图上
  像整个祖国的幸福
  在一起
  有时候我一个人
  坐着,喝桂花茶
  不忍心咀嚼那些花瓣
  冬天一眨眼就到了
  接着又过去
  天气转暖的时候   突然还想闻闻那些花香
  很多年过去
  她们也许会一瓣一瓣
  黯淡
  
  觅
  那时候在某个小巷里
  泥水流了一地
  我不知道要去哪里
  哪里才有另一个人的孤独
  可以盖住我
  那个很深的巷口,我走了
  好长时间,就要遇到
  水的源头
  成堆的雪
  却没有雪的模样
  它们的灵魂早被抽空了
  像我内心的空旷
  终于在小巷的尽头
  天谗公路像一条银灰的带子
  飘自远方
  大大小小的客车
  陌生的人们相继经过我的小城
  一个人心里的期待就那样
  被带走了
  
  错过
  他会一点一点把我带走,四野空旷
  他会一点一点把我掩埋。泥土幽暗
  我和少数人擦肩而过,却只爱他
  原谅我吧,这个叙事性的过错
  我可以假装读书。抖落许多页码上的尘土
  尘土之外还是尘土,一些落在衣袖上,
  咖啡色的棉
  在眺望。我听见的都是过去的声音
  零碎的东西也可以代表我
  他一点一点拿走
  夜晚之外的植物。一朵小黄花的孤独还在
  
  诗八首(组诗)  叶世斌
  
  叶世斌,著有诗集《门神》《倾听与言说》《在途中》《叶世斌诗选》(英汉对照)《叶世斌诗选》(法文版),小说集《你走不出你的鞋子》。诸多作品被译成日语、德语、俄语、希腊语、罗马尼亚语、葡萄牙语、瑞典语等多种外文,并被收入数十种重要选本和大学教材。2008年获安徽省政府“安徽文学奖”。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安徽大学兼职教授。
  
  在湖心离
  我所能看到的,是湖心岛
  仍以一种镇定和耐心坐在
  飘摇中。还有那个女人仍在
  船舱闪烁。绿得生锈。或者
  绿得发亮的湖水,被自身
  从容地推开。时间的荡漾
  一些美丽安静下来,让时间
  和岛被我们看见。而我无法
  看到的是另一座岛,在湖水
  下面,被时间接住。还有
  另一个女人,她的名字像岛
  一样坚持下来。但比岛馥郁
  生疏。另一些美丽从湖波上
  退走,留下那片空虚阻碍
  我们的视觉,使我们的猜想
  像湖面一样深远和寥廓
  
  她的诗歇穿行在开始和结束之间
  一束蔷薇手持月光而来
  把寂静变白:只有那只蟋蟀
  在地狱附近持续地敲门
  似乎,把开头发生的推到
  结尾,一切才交得理所当然
  这时候。一个女人的银簪
  拨开暗藏的云朵,刺探一首
  诗的智力和一道伤口的
  质量。她的手腕上系着
  铃铛,袖口的落叶向低处逼来
  桥在过程中推过去。还是
  拉过来?风在告别什么人
  又在走向什么人?远方
  有人举着并拢的火焰,让她
  和夜晚倾听温暖。这个女人
  她的诗歌率先经过了这些
  穿行在开始和结束之间
  直到百灵鸟提前唱起来
  晨雨绷直光亮:它与一朵
  云。一群鸟以及一个
  女人使用过的梳子相似
  与一个诗人的眼泪无关
  
  山居的窗户一扇开着一扇关着
  傍晚最像我们,夹在昼与夜
  之间。我们的身体一半
  暗,一半亮。树林左侧的
  乌云,天空的影子冲向山坳
  使傍晚和山体的颜色加深
  一切终将失望!在眼睫
  够得着的地方,一只白色鸟
  归林,一只蝙蝠窜出村庄
  就像山居的窗户,一扇开着
  一扇关着;就像我们明朗的
  一半正被另一半渐渐掩上
  暮色抽去树枝,石缝和它
  攀上来的山道:谁点亮灯盏
  和星星,帮助我们观察
  和凝望?这时和我一起站在
  山腰上的是瀑布,是一片
  巨大平静的玻璃。它在树林
  和我们的右侧。在傍晚
  深处。除了闪烁,还是闪烁
  
  物质的重量。斑点滴着花朵――致特朗斯特罗默
  
  浑身是铁的时代!城市
  逼近。拥挤的楼房,一群
  面无表情的人。那些像商业
  一样狡诈的剥削者,诈骗犯
  我们尚未出生的亲戚
  人群穿过大街向奇迹涌去
  在长几分钟,宽几十年的
  时间里,落日像狐狸悄悄
  走过。绿叶让大地变暗
  物质的重量。大额度的
  迷狂。贫困在我们体内
  谁喂饱黑暗。和密码一起
  生活?谁推开雨水,暴晒
  干旱的思想?是的,不要
  因为我们是人而羞耻
  春天的空气仍十分强壮
  斑点滴着花朵。一个明亮
  不朽的惊讶!我们在诗歌中
  相握的手感到一阵简单的
  温暖。我们唯一想说的
  在无法触及的地方闪烁
  远方,大海的礁石慢慢退出
  波浪。大风吹过田野,那个
  衣着单薄的稻草人站在
  农业里,与秋天平齐
  
  蝉
  倦怠的风,焚烧的白桦树
  带体温的条虫。典型的
  夏天,不关痛痒的世界
  我把飞翔锁在羽翼下把感觉
  挡在皮肤上。骄阳似火
  站在草木深处的夏天开始
  发烫。我置身阴凉,似乎
  并没来过,或并不存在
  世界和这个夏天。都是
  发生在别人身上和别的
  夏天的事情,一切都被隔着
  当秋风拖长树梢。那渐渐
  蜕去和不可挽留的,是夏天
  和这个世界。我的外壳
  
  龟
  这样的重!仿佛整个
  世界都压下来。所以背上
  那覆盖自己的足够宽大
  坚硬。水蟒拖着的河流
  波浪扬起的水藻。生活
  在我的背上,而不在我的
  心里。如同累不在膀臂上
  而在骨子里。是的,自身
  比什么都重!一生经过
  一块壳并被它压着。如同
  一生靠的还是这块壳并被
  它护佑着。河水丰盈
  泥沙黯淡,盛开的水花
  一天天变老。而我始终
  忍着这样的重,跟在岁月
  后面,慢得像一种从容
  
  藕
  那些荷叶,浮萍和鱼
  全漂上去了,像我们看到的
  样子。肤浅的时节,只有
  一支藕探向深度!藕
  安静地深入和围住自己
  一寸寸地为这个池塘的浮动
  扎下根。一支藕能把鸭趾
  和风拖走的波浪拖住
  藕在我的诗歌里经受
  围困和歪曲。深刻的
  孤独!我们和藕只能呼吸
  自己。并在心里一阵阵发空
  
  挥舞的麻雀
  一群麻雀。准确地说
  是一阵麻雀。它们集体
  行动,统一行动:从村头
  掠到村尾;从屋顶扑到
  地上。它们像一把扇子
  在田野来回扇动:或者
  像扇子上一场风
  刮得沸沸扬扬
  一阵麻雀。是的。一阵
  快活的麻雀在春天兴奋地
  挥舞着;在大好的阳光下
  带走闪烁,带来闪烁
  
  生长故事的烟雨(组诗)  何 进
  
  何进,1956年12月生。广东作家协会会员。诗歌散见于《诗刊》《星星》《作品》等刊物,作品入选《2007中国年度诗选》《诗歌精选》等选本。
  
  生长故事的烟雨
  爬满了紫藤的古巷
  像一个人的投影
  生长烟雨故事
  红灯笼依旧挂在天帘下
  秋风眼带笑意
  飘起赤色的晕眩
  故事的情节
  像老掉牙的留声机埋下飘逸伏笔   乔家大院正门
  拐个弯就到了暮年尽头
  一个时代的牙齿脱掉了
  另一个时代的烟雨却长出了新茧
  吴道台宅第后院
  火舌的灰烬仍在奔跑
  前边连着古邗河的脉络
  长江潮起潮落
  湮没了尘土与浮华
  故事中隐藏的孤独
  只有深夜天籁带来慰藉
  我和你都是故事的主人
  岁月与黎明擦肩而过
  烟雨的故事在烟雨深处渐渐明朗
  
  背影的历史
  一个不老的老头
  恍惚中有些灰暗
  弯曲的眼球在晃动
  潺潺的流水声
  镌刻时光铜镜面谱
  一本线装书
  古老的星星
  是一个个活跃的逗号
  棉线挟住的阳光
  依旧在凝视
  每一页都有英雄泪和花落的清音
  故乡的炊烟
  把黑陶碎片和青花玉兰
  袅袅地带向辽阔的穹顶
  吴越梦歌
  魏晋风骨
  锁住世界冰冷的目光
  历史的背影
  是昨日一个女人繁花的旧梦
  也是今天田野上垂下的麦穗
  我在古运河捞起的月色
  像背影中的老人
  深藏了五千年不锈的历史
  
  我怀愈一片落叶
  秋风的碎步
  引我回归故乡
  寻找一片落叶
  这是一种声音
  这是一盏油灯
  我伊呀学语
  第一句称呼他就是――同志
  这是一片橙黄的天空
  伴着我和一盏渔火
  渡过五十个春夏秋冬
  从故乡古榕飘下的落叶
  就是我沉默寡欢的姑丈
  他的父亲是一座山
  他的母亲是一条河
  他是故乡一只蝴蝶
  在天空纷飞了七十多年
  所有的渴望已深埋在富庶的泥土
  现在他带走了所有的哀愁和疲倦
  让炊烟变成一根线
  永远拴着他的灵魂
  或许这片落叶
  燎燃过一片火海
  变成一种誓言
  变成一种信念
  然后在荒漠的山冈
  垒起一座坟冢
  把人间的世态炎凉写入天堂的经卷
  
  三月
  春雨穿过三月的酒窝
  滴着空旷的清冷
  寒气让野菊添了一层乡愁
  时光凿开隧道
  又见汉时明月瓣着嘴唇
  轻舔羞涩的海棠
  天堂雪粒
  留下的倩影
  已停泊在二月河原野
  广陵潮刚过
  瘦西湖的烟花
  飘满了春日笑靥
  柳絮孵的梦
  比棉花和雪花的梦更轻更自
  从江南到江北
  随处是心花怒放的愿望
  我把三月剪影的白
  淹没了所有的黑
  让三月的歌谣桃红柳绿
  
  盛世桃花(组诗)  孙其昌
  
  孙其昌,山东肥城人,1956年12月出生。山东作家协会会员,泰安市作家协会副主席,现任肥城市副市长。多年从事基层工作,曾任农村支部书记,企业厂长经理、乡镇党委书记。十多年来发表诗歌、学术论文二百多篇,并多次获奖。现兼《青年思想家》学术委员、特约记者。
  
  又见桃花
  今天的桃花
  已不再是招摇的季节
  我一次又一次地
  想唱响桃花
  一次又一次
  不想重复自我
  又见桃花
  片片花瓣
  仿佛改换了门庭
  酡红的笑意里
  醉倒了多少商旅游客
  盛世桃花打开了
  桃乡人渴望丰盈的心田
  涌动的红霞亦如思绪
  一波连着一波
  
  桃花开了
  桃花开了
  朋友来了
  桃农大叔
  早早地守候在桃园
  望着今年的桃花
  说着往年的故事……
  频频招呼着老朋友
  不停握着陌生人的手
  呀!这么多新面孔
  乐呵呵的笑声,潮涌般的人流!
  拾起串串脚印
  留下张张笑脸
  记下声声赞叹
  渴望着秋天
  期盼着明年
  相约桃园
  和谐桃乡,桃花灿烂!
  
  丘明湖湿地
  一汪清澈 几株芦苇
  垂柳摇曳处
  几只野鸭戏飞
  还有脚下这几朵荷花
  在这干燥的北方
  在北方夏目的一个清晨
  朝阳拂照着这个秀丽的北方水镇
  水并非无缘而聚
  大自然与人类
  在梦幻中成就了这片湿地
  《左传》曾撰于此
  湿地因左丘明
  而流动文脉与神韵
  人并非无缘而游
  沧海桑田 时光轮回
  水和影揉搓成了这一天
  乡愁牵回了
  那三千里云和月
  在缕缕炊烟的萦绕中
  圆了这神往的梦
  夏目的芦苇
  在精心装饰
  水鸟不顾垂柳的抑郁
  盼望着白天鹅的早归
  亭亭玉立的荷花仙子
  孤芳自赏着无瑕的倒影
  湿地,丘明湖湿地
  北方因你而有了几许柔媚与靓丽
  
  家乡的河
  家乡身边的那条河
  毫无倦意地流
  祖祖辈辈传诵着
  “泥马渡康王”的神奇传说……
  依稀回到了儿时的学堂
  “康王河水清又长
  在那河南岸
  有一个美丽富饶的村庄
  我可以骄傲地对你说
  那就是我的家乡……”
  小学四年级的那首诗
  老师还圈上了“优”字在全校传诵
  日月轮回桥头那棵垂柳
  又苍老了许多
  两岸挺拔参天的白杨林
  好像从来没这样生机勃勃
  迎着渐凉的秋风
  村街两旁
  新砌楼房与拓宽的路我难以辨认
  父老乡亲兄弟爷们
  年轻人还拿我当外来的游客
  一壶老酒绵香醇厚
  一首乡谣 情意悠悠
  一段岁月 天长地久
  乡情是更长的一条河
  听着乡音的河流去寻找故乡
  它让我想起
  少年的梦就枕在这条河上
  
  孙家桥
  谁也说不清
  什么年代修建的孙家桥
  一百零一岁的老奶奶说
  她也记不清了
  年近八旬的老父亲说
  只记得民国二十六年
  一场洪水冲毁了桥
  孙氏家族你一瓢高粱
  我几个鸡蛋
  凑起来又重修了这座桥
  至今石桥还保留着原来的模样
  逢年过节老孙家都要到桥上
  烧香磕头乞求平安吉祥
  阔别三十年
  我又回到了孙家桥
  依稀听到了
  儿时夏夜里在桥上乘凉
  老爷爷讲的喝玉米粥吃白面馒头
  那是神仙的天堂……
  新农村建设的春风
  吹进了衡鱼庄
  年轻一辈
  又商议着拓宽这座桥
  历史悠悠风雨沧桑
  古桥新貌
  又承载起新的希望和梦想
  
  乡情放歌
  一生中最值得感恩
  莫过于生我养我的故乡
  它是我生命根植的土壤
  看见 缕缕袅袅的炊烟
  仿佛勾勒出母亲的面庞
  看见村口参天的白杨
  仿佛幻化成父亲的脊梁
  翻阅祖先留下的乡土书
  就会发现
  辈辈生息繁衍年年风雨沧桑
  咀嚼故乡最纯朴的歌谣
  就会发现
  句句生机盎然声声五谷飘香
  穿过村子的那条康王河
  有过欢乐有过悲伤
  它流淌着古韵
  它流淌着儿歌
  还流淌着一个个美丽的传说……
  ――老孙哥的大棚杏
  王五弟的奶牛场
  还有老支书新农村建设的大气魄
  这一切一切勾起我联翩遐想……
  故乡啊故乡
  以桃酿酒醉倒过多少乡愁
  以米煮饭生命的养分经年不变
  虽游离他乡
  却带不走心灵里坚韧的根须   无论身在何方
  乡音总是在梦呓中悠扬回荡
  
  醒来的三叶虫化后
  山东石横镇圣佛寺万灵山脉,因兴修水利惊现寒武纪三叶虫化石,岩石剖面犹如片片叶虫镶嵌其中,实乃化石之奇最。专家学者、观赏人群蜂拥而至。有感而发。
  睡着了
  漫长漫长的浅海沉积
  三叶虫抱着岩石睡着了
  这一觉竟沉睡了五亿多年
  地震海啸,没有惊醒它
  硝烟炮火,没有叫醒它
  醒来了
  化石三叶虫醒来了
  它在和谐盛世中醒来
  与岩石凝成了生死恋
  从黑暗走向阳光
  秀姿容颜依然栩栩如生
  三叶虫
  醒来的化石三叶虫
  仿佛拨着年轮驱动
  倾诉着梦中的记忆
  展现着未来的退思
  醒成了一道永恒的风景
  
  油田压油讥
  你很虔诚
  你很执著
  像一头垦荒牛
  在黄河入海口的淤地上
  不知疲倦
  不知疲倦地
  耕耘 耕耘
  你具有
  伟人般的韬略
  仅一席之地
  就明察着世界风云
  你又像
  一位弯腰的老愚公
  挖掘出万米之下的乌金
  支撑起亿万子孙的家业
  
  面溪湿地写意
  我要在诗里记下它
  一个古老神奇的渔耕之乡
  一位名叫西溪的姑娘荡起双桨
  摇出了一首歌
  一幅画 一个美丽的传说
  为谋宏略
  相约西溪
  共同畅想憧憬着明天
  芦苇蒲草的幽野
  想到了波澜不惊的生活
  船帆溪流的行影
  想到了时光如水鸟掠过
  龙舟火柿的盛会
  想到了无悔的年华激情的岁月
  西溪西溪湿地
  和煦的春风告诉我
  思绪 已插上翅膀飞向肥子国……
  
  玉米,棉花(组诗)  张凡值
  
  张凡修,1958年6月生于河北省玉田县鸦鸿桥镇河东村,一直在家乡务农。曾在《诗刊》《诗歌月刊》《星星》《诗神》《河北文学》发表过诗歌。唐山市作家协会会员。
  
  骨 头
  苞米的骨头被火焰吃着。偶尔
  零星爆响,几颗遗漏的米粒开花了
  母亲不忍心听挣扎的呼叫
  一粒,一粒,把它们从骨头上剔下来
  粒大些的。母亲随手一搓就掉了
  唯独又瘪又小的。偏偏嵌在骨头的上梢儿
  有的需要用指甲尖儿抠,有抠不下来的
  母亲只好从扫帚上折一根细细的竹签
  剜出来,捏在手里。这时候的母亲坐在灶前
  眼睛会眯成一条缝儿,看着簸箕里的苞米
  一颗颗,就像从自己的骨头上走出来
  又种在儿女们的身体里
  火光舔着她的脸,看灶膛里的骨头
  烧成炭,又瞬息成灰
  
  母亲的棉花
  棉花的话,只说给母亲,一个人听
  哑了一个夏天的青桃,母亲教它们开口
  花朵一说话它就开放。一只只尝到甜头的
  舌头
  拱着母亲的胸脯。仿佛一群撒娇的孩子
  争着抢着与母亲亲昵
  看着母亲在花丛中,一遍又一遍地挪动
  我听见了,落进母亲手中的
  是这个世界上最轻柔的呢喃
  
  算计着过
  这个冬天,比煤价还冷。买不起一千二一
  吨的块煤
  我只能,买七百元的煤面儿
  掺一些土。搅和一些水
  在大簸箕上面来回骨碌
  骨碌成元宵般大小的煤球儿
  为了暖和,我由正房搬至东厢房
  当偏西照进来的日头撒满土炕时
  我就把炉火闷住,把有限的火种养起来
  原先我的肩膀一直空着
  这回压着寒冬的重量。我不得不
  提刀进山,砍一担薪柴,多往大灶里添几把
  天要黑了,我还需要掰着手指头
  是八点还是九点,才更适合
  将豢养的火苗,叫醒
  
  玉米地
  王长柱的玉米是大营村长势最好的
  正是吐穗扬花,棒子刚刚露头儿
  一场不大不小的风,弯曲地走过
  玉米地,便歪倒了一个季节的腰
  那几天王长柱正犯腰疼病
  腰弯着可以躺着,可以用手捂着摩挲
  但玉米的腰弯着。连土地都随之倾斜
  不能等。他必须,即便一步步挪
  也要让玉米挺起来,站着与他说话
  王长柱有一手驯马的好手艺
  曾在科尔沁将马群伺弄得服服贴贴
  但倾斜的玉米是很难驯服的
  他要用一只手扶正,猫着腰,似蹲不蹲
  另一只手抠几块土坷拉,踩进玉米的根部
  就这么站起来,又蹲下,仿佛
  一个孤独的人在角落里,坚守一份陡峭的
  沉默
  这时候他直起了腰
  有些不放心地查看了一下他的马群
  他惊讶地发现,那迎风摆动的绿缨子
  仍然微微倾斜着,只是
  脸朝向村庄
  
  皮影戏
  必须穿过一场烟雾,才能
  抵达那扇窗户。没有玻璃
  故事从里面跑出来,被驴皮装订
  我记住了。是一开一合的手
  捏针,捏线,捏秸秆,捏鸟儿的翅膀
  在一面墙上,被人影冲散
  窗外,大雾迷漫。天空运载着蹄声和碎影
  屋里,一针一线,一招一式
  缝昨天的布袋,让我一头钻进去
  找不到今天
  
  不要说(组诗)  姜 桦
  
  姜桦,1964年生,1986年开始发表诗歌。曾在《人民文学》《诗刊》《星星》等刊物发表作品,出版诗集《大地在远方》等多部。现居江苏盐城。
  
  回忆
  首先是童年:一篮子的猪草
  我们的脸色发青、肠胃在变薄
  村庄的头顶,那一缕炊烟
  几千年,都无法将故乡丢到身后
  三月。蝴蝶飞的地米菜
  花的言语软不过一阵春风
  将花朵藏在黑黑的叶子底下
  正午过后,那个叫鸭蛋汪的小池塘
  采菱船,硕大的荷叶
  掩着那青梅竹马的小秘密
  记得她的红衣裳、丫角辫
  一只大肚子蝈蝈
  将夜晚啮咬出磕磕绊绊的毛边
  月亮底下,沿着
  一条小河的方向,跟着歌声
  童年,一去就没回来
  
  劈开
  雨在叮嘱:要劈开所有
  的竹子,一根一根地劈
  从上到下,从下到上
  生活的哲学,不是绵软的
  月光轻打在你稀疏的头顶
  无数颗的雨点砸在头上
  从今天起。雨就开始了
  从今天晚上起,雨季就
  开始了。雨起青萍末
  青螺在水潭边吹号
  水蛙在池塘里怪叫
  一棵墨竹逼仄着走出磨房
  隔着青苔重重的水腥
  窗子外面,闪电尚未来临
  一个哑巴。已经说出雷声的方向
  
  那么明亮的闪电
  那么明亮的闪电
  那么惊悚的雷霆
  现在我终于知道――
  雷霆,就是让一滴雨当地一声
  猛然落在刚刷了桐油的澡盆
  闪电,就是看一个人在屋檐下
  随手撕去已经泛白的对联
  然后,迅疾地坐上高高的窗台
  坐上那棵头戴花翎的香樟树
  那梦里金币雾中孤儿的叶子
  那正被均匀涂抹着的阳光
  那被一次一次借用过的月光
  鸟羽轻落时间的白驹过膝
  每天,齐整的枝头落满小鸟
  我就在这干净的鸟叫中醒来
  现在,雷霆不断在耳边敲响
  长长的闪电照着我的窗台
  一条鞭子抽打着我的影子
  陀螺,闪电写就的名字
  ――昨天的大地,明天的黑   ――未来的爱情,消逝的恨
  
  迁徙
  鱼在努力地逆流而上
  而泥沙,它为什么不呢?
  日渐苍老的心在跳动
  皱纹,已无法被拉直
  大雁,穿秋剪春的燕子
  丹顶的鹤,站在缓慢得
  近乎停顿的风里
  白得怕人的雪地上
  一柄利剑穿过肝胆
  血愈流愈多
  创口并没有扩大
  然后是陡峭的井台
  井壁上,月光在青苔上滑动
  几十年,我从没注意过这些
  从来没意识到:我一直追逐
  并且一步一步接近的
  已是青春没落的下游
  
  干枝的梅花
  一束干枝的梅花
  开在落满阳光和月亮的窗台
  临近拂晓的一场梦
  半山腰
  有雾的透明和安静
  我知道她的内心
  那曾经的热烈与慌乱
  从冬天到春天
  从去年到今年
  爱情、生死、怀念
  或许还有仇恨,以及
  洗不清的罪恶
  最后是我的爱的顶端
  内心里的那一个人,是否
  一直卧在一朵遥远的花蕊上
  却想着一些最近的事情
  现在是夏天,六月
  江淮之间的梅雨季
  曾经恐高的干枝梅
  偶然的举动使它滑落
  它的内心,心里面
  那一点一点的……芬芳
  
  明月江南(外三首)  朱 积
  
  朱积,1960年生,广东茂名人。八十年代开始文学和书画刨作。有作品在省以上报刊刊出,并入选多种年度选集。现居广东茂名。
  
  万里江山
  敲一角江南
  供养一轮明月
  明月下的村庄
  明月下的池塘
  明月下的稻花
  明月下的虫鸣
  老屋的窗临水
  水面上飘过无边月色
  疏的 疏疏地斜
  密的 密密地淌
  烟里一山
  雾外一渡
  浓在朦胧里
  淡在朦胧里
  江南 沉醉在明月里了
  那是一片深深的蓝
  荧火一样散落的渔火
  开出淡淡的花
  村外的石桥静静地蹲低了
  一群浣纱的女子
  像灯盏 点亮
  桃花溪的浪花
  
  很多时候我静默无语
  雪片 落满远山
  月光 落满远山
  花瓣 落满远山
  星光的静默
  夜露的静默
  远山的静默
  一个人的静默
  一声乌啼
  水的影子似乎动了一下
  树的影子似乎动了一下
  山的影子似乎动了一下
  风的影子
  停在原野上做梦
  一滴露水顺着梦的边缘
  滴下 一朵花着
  在心里
  轻轻颤一下
  
  夕阳
  朦朦胧胧
  三片帆影
  夕阳无边
  湿海地
  裸露着大海的胸膛
  黄昏的风
  反复地吹过
  一只白鸟
  在悠然踱步
  它没有看我
  也不看夕阳
  完整地
  沉落了 夕阳
  从桅杆的顶尖
  落进湿海地的脚印里
  那只白鸟像灯盏
  一闪 就熄了
  暮色浓重地抵达
  湿海地泊满沧桑
  今夜的涛声有多重?
  今夜的睡梦有多深?
  
  人生有踪
  其实
  人的一生
  不过四年
  童年是一粒茶
  它泡在一生的记忆里
  不管什么时候喝一口
  浓也好淡也好
  总是那种味道
  青年像一首诗
  甜也抒情
  苦也抒情
  老年如一幅画
  每一笔都有故事
  每一点都暗藏玄机
  每一画都饱含感情
  只有壮年是一篇故事
  曲折 生动 漫长
  心苦 人就苦
  心大 事就大
  日月星辰风雨雷电
  我们有蓝天大地相守
  我们有高山长河相伴
  花开花落春夏秋冬
  万种万类来来往往只是缘
  
  诗五首  张洪波
  
  张洪波,1956年生于辽宁省北宁市。1978年开始文学创作,发表作品多篇,著有诗集、散文集等十余部。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诗歌学会理事。
  
  父亲的墓地
  四周的树木静立着
  我站在一座军营的面前
  这是父亲最后的驻地
  熄灯号刚刚响过
  他的枪声已经远去
  冲锋的步伐也停了下来
  他不再发布命令
  但他一生的英雄气
  仍在大地的深处流动
  被埋葬的只是曾经的战争
  而一个正直坦率的人生
  在自己和平的营盘静静凸起
  我把那些雪扫开
  看到了父亲沾满硝烟的名字
  献上一束他从来都不喜欢的鲜花
  却没有听到熟悉的严厉斥责……
  
  2008年1月2日与友人酒
  元旦后的这个夜晚
  把今年的第一杯酒
  举至相互的内心
  自从和你成为朋友
  有如遇到了上品茅台
  兄弟把自己醉成酱香型的人吧
  然后我们醇厚、绵长……
  喝吧
  今宵酒香全年酣畅
  
  每年的这个季节
  每年的这个季节
  都渴望着犁铧
  快一点划开春天
  我年年的耕地
  被翻来覆去的泥土
  种植过多少庄稼
  却都被收走
  可每年的这个季节
  我还是要期待犁铧
  期待一片钢亮
  划开深藏的病理
  
  两块石头
  两块抵触的巨石
  仿佛一辈子较劲
  终生相互不服
  它们一动不动
  却凶猛地斗争着
  它们要靠时间
  来战胜对方
  它们都知道
  不能松懈
  一松懈就会倒下
  无法劝解
  它们生硬地挺着……
  
  松鸡慢慢走进林间
  大雪正下得起劲儿
  大雪把野草压倒
  站在林子外的松鸡
  在雪中炫耀着自己的斑斓
  它们虽然没有被冻倒
  但在这个冬天并不乐观
  它们轻描淡写地飞了飞
  就慢慢地颠着碎步走进了林间
  大雪在它们的脚印里停住了
  如一路细微而又神秘的花瓣
  
  写给儿子及其他(组诗)  徐 芳
  
  徐芳,青年诗人,现居上海,工作于解放日报社。
  
  在船上:写给儿子的第七首诗
  我知道你和我同时看云
  一片轻絮,犹如金黄色的空气
  拉动十一二月间长江之尾
  得以裸露的帆篷似的
  空荡的天穹――
  树木、堤岸悄然地上升
  一秒钟里
  就奇妙地再现了
  动与静,进与退等等景象
  阳光与阴影,天空与水
  也同时抚弄一艘船航行时
  那可爱又锐利的姿态――
  你,在我的手臂里
  在甲板之上……
  身后的都市,仰身向后
  裹挟着一条条潮湿的道路
  迅速如雾弥漫……
  风。强烈地要给予我们的
  东西,也曾流动在树丛
  在广场、屋檐和小巷……
  微笑的,你把五指伸开
  然后再合拢
  一朵云因为受光的亲吻而变成
  天上的花朵……
  它恢复了与水的亲密关系
  降临、提升
  又降临、提升……
  随波……逐流……
  上船以后,我伏于船栏
  无言地投入:
  水沫与手相碰的飞越溅响的
  游戏……
  在船与水的稍纵即逝的关系中
  我想,对于船,水自是一种
  消逝
  但对于水而言,消逝的。却是
  因为机器开动而猛烈震动的
  这铁的家伙,那船   一片无知无觉的云
  隔绝我们与背景、与岸、与一双
  眼睛之间
  远方,更远的地方
  从江到海,乘风破浪
  我们:乘客,母亲与儿子
  在船的钢铁甲板上走来走去
  又一动不动……
  进而成为船的一部分
  在前进
  
  你的眼神:写给儿子的第二十九苜诗
  那道柔光打穿了
  任何时间
  任何空间
  它的持续。它的无孔不入
  仿佛是个奇迹
  当我的生活一片狼藉
  我等待灵光再现
  冬雨落个不停
  春雨像是哭泣,
  穿过黑夜,星光灿烂
  在我生命中每一天
  有很多时候我没有感觉
  又有很多时间、地点
  我只有心痛――
  那样的眼神平常地
  盯住我:
  它不只是我的探索者
  还是我的创造者
  哦,妈妈――
  我有很多话要说
  但我什么也不会说
  一点一滴……
  并不是保卫思想
  是你的眼神――
  赋予了我们生活中的默契
  那也是我
  童年时最早的记忆
  
  铁路一直向面――题小说《调酒师的女儿》
  外面,一道道金线爬上
  旧式扶梯笨拙的把手
  阳光骤然刺眼――
  在墙上吐出不稳定的火团
  天空在微笑……
  那种隐性的火遮蔽了眼睛
  走三分钟路到达城市的最西处
  自从你进入地下月台
  这座车站和铁轨已全空
  火车开过时猛烈地摇晃
  绕过一个黑漆漆的隧道
  它与一桩爱同失
  金属的花枝盘绕在
  道口的铁栅门上
  从1978到1987……
  路轨一节节传递:
  过去与未来……
  一阵风在雨中
  泪在笑中
  夕阳的红晕与梦想
  从季节的洪流里汹涌而出
  ――在你知道的地方
  也在你不知道的地方
  看屋棚在苏州河里黑暗的
  倒影;街角处的路灯
  灯泡已碎……
  依旧有往日的电光
  永远照耀在
  防洪堤孤零零的一角
  如在远方
  
  安慰
  越来越迟钝的安慰
  一方面是沉默
  另一方面是呐喊
  伟大的、刚强的、积极的
  与惰性的、软弱的、消极的
  这一切的组合
  太富有穿透力与爆发力……
  我仍在这力与那力的
  相加与穿插中
  继续沉默――
  牵涉到过去与未来
  我们所有的一切
  是如何纠结于心的
  它永远不会被忘记
  当你不失去自我
  当我也是以此为界
  安慰你,当我表现出某种克制
  或者说某种理性
  就是说,只有我
  掌控了自己的心
  我的安慰才能安慰了你
  也安慰了我这个:安慰你的人
  ――我沉默中的安慰
  其实早就沾上了你泪光中的忧伤
  湿漉漉的,互相凝聚
  而不是疏远――
  
  枫树叶子
  又红又绿的枫树叶子
  像一种快乐又像一种忧伤
  好几次,我打开那本诗集
  看它也看诗――
  一片叶子离开了树干
  被意象的序列……
  重新组合在一起――
  风儿卷走了月亮
  太阳被云朵部分地遮盖
  生活美好――让人想起
  风中动荡的枫树叶子……
  碧绿的季节与火红的季节
  过去之后,又重现
  但是难以捕捉――
  它的曲线像山
  或像一只手
  它的色彩强烈或者柔和
  ……我非常熟悉
  又实在无法说清楚!
  因为,即使是一片
  干枯的枫树叶子
  
  不能确认(组诗)  张忠军
  
  张忠军,1956年出生。著有诗集《三套车》(三人合集)、《一个人的想象方式》《之间》。辽宁省作家协会会员、丹东市作家协会副主席,现供职于丹东日报社。
  
  不能确认
  上午去鸭绿江边时
  江水正在退潮
  开始涨潮时,是在下午
  我一直坐在江边
  但不能确认下午回来的江水
  是不是上午出走的江水
  比如上午我看见的那朵浪花
  下午能不能在眼前再开一次
  也不知下午的我是不是上午的我
  比如那朵浪花再次开放
  我看她时
  会不会是上午的眼神
  
  她们
  一树桃花,一树梨花
  站在同一面山坡上
  桃花使劲地红着,红着自己的红
  梨花使劲地白着,白着自己的白
  它们从不借着阳光去看对方
  从不借着风声去听对方
  那么安静而团结
  它们从来没有过媲美的想法
  
  烧烤店门前的鱼
  涛声里的飞翔和欢乐的速度
  依次悬挂在铁丝上。弧线
  像一道道风干的波浪
  鱼们没有闭上双眼
  从两个相反的方向
  也没有望见一滴海水
  眼里的空,比海还深
  还大。还没有边际
  屋里,一簇簇火苗那么踊跃
  多像一尾尾鱼
  飞翔在自己的前生
  
  因为用力
  很抱歉
  我说不出眼前这棵小草的名字
  ――淡紫色的茎那么纤细
  也只有七片叶子
  而一朵深红色的小花
  还是被她用力举过了头顶
  正是因为用力
  她的腰已开始弯曲,弯曲
  呼吸粗得像一棵树
  美就这样被她举起来了
  比那些有名的花举起的美
  
  热泪的品质(纽诗)  刘 频
  
  刘频,上世纪六十年代出生,八十年代开始在《诗刊》《星星》《诗选刊》等发表诗歌作品600余首。现任中国民主同盟柳州市委员会副主任委员兼秘书长,柳州市作家协会副主席,柳州市政协常委。
  
  我见过一滴泪水被摔在烧红的铁上
  我见过一滴弱小的泪水
  “叭”的一声,被摔在一块烧红的铁一
  它身子迅速收缩着,扭曲着
  它来不及痛,来不及喊出声
  只反射性地跳了一下
  一瞬间就被蒸发在空气中
  甚至没有划过一缕游丝般的雾气
  而一块烧红的铁,依然通红
  上面没有一点泪渍残留
  只有一只伸出的手茫然停在风中
  慢慢地,垂下来
  如果有更多的泪水,像这滴泪水
  被狠狠摔在一块烧红的铁上
  对于一块烧红的铁
  也只是一次简单的淬火
  在冷却之后
  那一块铁更加坚硬、冷峻
  
  把钟声赶回一口铜钟
  必须以铜的速度,追回
  从一口古钟里悄悄逃逸的钟声
  不让它们冲垮阡陌,石桥,小河,炊烟
  和我书册上铺开的那卷红木质地的黄昏
  必须把那些迷路的钟声一一找回来
  不让它们像失散的羊群在荒地上流浪。过
  夜
  没有铜的养育,钟声会饿死
  要把它们引领回家,不让钟声
  在与狼共舞的人或与人共舞的狼的蛊惑里
  失踪
  一波波钟声,继续在烦热的空气中消失
  贮藏在一口古钟里的钟声愈来愈少
  必须把钟声赶回铜,赶回那精美高贵的工艺
  就像把滚烫的血。逼回内心
  在喧噪的风里
  必须让一口铜钟经得起外力的一次次撞击
  在一次次撞击中
  依然保持铜的缄默和自尊
  
  庞大落日中,一对麻雀也有自己的幸福
  在庞大落日中,一对麻雀也有自己的幸福
  在白天,它们第一次识破了稻草人的阴谋   两只饿了很久的麻雀,此时吃饱了谷物
  从稻田那边飞回了快乐的林子
  晚霞的光线安详地落在那灰色的羽毛上
  它们忘记了四处觅食的劳碌
  忘记了被稻草人一次次赶走的尴尬
  一对麻雀头偎着头
  在窝里轮番孵着胸脯下那五只漂亮的
  小花蛋
  叽叽喳喳地说着明天的想法
  巨大的满足淹没了它们小小的心
  一对麻雀的幸福,不为这个辽阔的黄昏所知
  
  北京时间
  波士顿。中午的阳光油画一般
  绘在查尔斯河南岸。我在美国东部时间里
  以中国旅行者的身份
  缓缓走过那条2.5英里长的“自由之路”――
  金色圆顶的州议会大厅,公园街教堂,
  邦克山纪念碑
  引导着我穿越一个国家遥远的历史
  大西洋的风钻进我的黑发。在蓝色的西五
  区里
  我清晰听到我的心脏依然在北京时间里
  跳动
  东经116度21′,这条脐带般柔韧绵长的
  经线
  织成我身上那件结实温暖的毛衣
  这祖国的霞光一般的经线,和我心中那条
  纬线
  确定了我一生歌唱和泪水的位置
  确定了我的摇篮和墓地
  北京时间是一条广阔恒远的河流
  我听见这河流中一朵细小的涟漪在我敏感
  的诗篇里
  流荡,它把我母亲在窗前对一个远方游子
  的思念
  漫延到波士顿这个中午的阳光
  不声不响地打湿了我脚下那双中国布鞋
  漫步在约翰汉考克塔楼下。我手表上的时
  针、分针和秒针
  依然指向故乡那一片夜露沁湿的荔枝园
  此时我的父亲已枕着荔枝的清香入梦。那
  园子里
  荔枝挨着荔枝,羞红挨着羞红,爱情挨着
  爱情
  而在西五区的气候里。我感到水土不服
  我只能用十里蛙鸣、一百里稻香、一千里
  月光
  来填补北京时间和美国东部时间之间的巨
  大时差
  
  浪涛拍醒的岛屿――曹妃甸(组诗)  徐国强
  
  徐国强,1958年出生,著有诗集《独自燃烧》《人生的光泽》《在落叶上行走》《悲壮》。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唐山市作家协会副主席。现工作于唐山晚报社。
  
  沙盘
  先进的梦想
  闪烁着五彩的灯盏
  小小的灯盏
  鬼精鬼精地浅笑在制造的山河之间
  将规划的重点一一照亮
  精巧的工厂
  精致的场区
  精美的传送管道和生产车间
  小小的模型精心地布置出明天的地理
  精巧的小路
  精致的绿地
  精美的码头和海域
  都在一双手中提前变出来
  精巧得如一滴水在荷叶上滚成活的银珠
  精致得如一粒雪被寒冷雕刻成六角形
  精美得如一星火花定格在一定的时间之上
  俯瞰
  给我们一次站在天上的机会
  眼皮子底下的一座滨海新城拉开我们视野
  的疆域
  我们满脑子都是排列的码头和蔚蓝的潮声
  未来就逼真地摆在这儿
  我的双臂禁不住想要伸开
  将这一切立即抱起
  搬到室外
  按比例转眼放开微缩得早已难受的尺寸
  
  吹沙造地
  一粒沙一粒陆地
  一粒粒增加着国土面积
  翻江倒海,海中的搅吸船在海底制造轰动
  沙的洪流沿着管道奔向围拢的海堤
  沙留下,水回去
  这就形成了工业站脚的地基
  神奇的现代流程
  却在遵循一个古老的道理
  站在新大陆形成的位置上
  我的身体有些倾斜
  我一面是一身海光扑面的鲜亮
  我一面是心中在想着陈旧的成语
  (这简单的复杂十分有趣
  这吹沙造地的场面也十分有趣)
  从大海的角度看,自从对着小岛吹响沙哑
  的喇叭
  这里便不再沉寂并发起对荒凉的冲击
  从我们的角度看,小岛这位功夫小子
  正在借助一个吸管啜饮海量的力气
  很惬意。你不知什么时候
  他会突然转身给你一个意外的惊喜和意外
  的奇迹
  沙的聚集是渤海岸边一场伟大的行动
  从海底到露天
  沙一翻身
  就被摆平了世上土地不可再生的难题
  
  首钢京唐钢铁厂建设工地
  
  最初见你
  吹沙造地刚完
  一片潮湿平整的空旷将我们铲起来
  一排张望便一起背对着寒风在滩涂上悬着
  两年后见你
  你已追着塔吊长高
  5500立方米炼铁高炉进入主体安装
  1号高炉炉底砌筑进入第三层
  炉项吊车车梁进入安装
  1号和3号热风炉砌筑进入收尾
  焊花进入钢铁
  安全帽进入云空
  塔吊的影子进入小小的沙粒
  大海的涛声进入额头上晶莹的汗水
  仰脸瞩望的我
  心中的踏实进入整体完工阶段
  春天进入分分秒秒
  阳光进入每一阵海风
  我的喜悦
  在炼铁高炉90米钢结构平台上放牧
  我的目光
  为A焦炉点火烘炉
  你的到来曾经落实了一座城市的梦想
  你的矗立引领起海面的水光在高处反映
  在剪刀进入红绸之前
  我首先得以进入这个春日的幸运,
  此时我从工地走出
  就是在提前代表优质精品钢材出厂
  
  翻飞的海鸥
  以俯冲和盘旋为主
  海鸥的翻飞表现为一种回顾的样子
  海鸥的眼神里
  该有一个更大的海
  因此海鸥的眼神比眼前的海更深
  那个更大的海吸引着她但她找不到
  所以她在似是而非的岸边
  起落,都略显不安
  让人觉得亲密也让人心生怜意的鸟群
  在天空上布置出另一种汹涌的海潮
  它们翅膀扇起的风吹到我的脸上
  刮出我对蔚蓝切身的感觉
  强大的海将强大的脆弱藏在海鸥的胸中了
  贴近海鸥心跳的人听见了
  听见了
  便会有一滴海腥味的悲怆直接渗进我们的
  骨髓
  海鸥,海鸥
  我们的码头、我们的高楼打搅你们了
  可我们的码头是绿色的
  我们的高楼也是你们的家呀
  我和这座未来的新城都喜欢你们的环绕
  没有你们翻飞,这海边的风景怎么能动起
  来呢
  我多想让码头上那个戴着鸭舌帽的缆桩
  向你们转述一下我的请求
  凭着它与你们的熟悉和交情
  请答应我,
  永远留在这里吧
  永远留在这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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