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一群羊走了 不要到场院周围的柿子树林里去找他了 不要到村口，秦家塬 麻地或者西梁山 这些他经常经过的地方等他了 也不要扫掉又重新下上雪的院子里
在那些他扛着一把铁锨经过的
麻雀大声争吵的山坡，记起他
神情迷茫的样子
时不时拢了手跺脚的样子
更不要在黄昏以后想象他到了什么地方
更不要编着竹筐熬夜
一个人坐到天明
他和一群羊走了
他没有告诉你
有一把钥匙，他压在了墙头的青麻石下面
架梯子，他藏在了你找不到的地方
有一个人
不论何时何地
他都会仔细地记起
他也没有告诉你
他走的时候
还往炉膛中添了一些劈柴
往火炕里放了一些荞草
当他缓慢地转身
有一缕风
刚好碰上了门边的墙角
他和一群羊就这样走了
你不要到场院周围的柿子树林里去了
你不要计算时日
也不要在晚些时候熬夜
他不回来
他不回来
河水啊
即将被打湿的河水啊
前川的尘埃浮躁
麻雀的叫声潮湿
整个六月
秦家塬上空只苫着一片欲雨的苍天
――这时你渗进山地
――这时你化作一阵远远的水声
已经被覆盖的河水啊
前川的大路上看不见
你雪中的样子
整个二月
风中的院墙上只站着一丛黑个子的蒿草
――这时你向谁走来
――这时你破旧，清晰，向谁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