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色空间] 杂色

时间:2019-02-12 来源:东星资源网 本文已影响 手机版

  三月的风      让心摇响。让梦想撞击光芒,让光芒受孕。开出一树一树的桃红。   三月的风。三月的风是十八岁少女勃发的纯贞,淡绿色酒涡儿播荡醇香,楚楚动人的身影舞蹈在水质的晴空。
  追随种子化作一穗一穗金黄色的九月,辉映远山飘香的青铜――三月的风。
  
  羊皮筏子
  
  白花花的盐碱浸透舌一样的目光。
  戏闹的风捎来河的腥膻和隔岸的草香,伙伴们饥馋的呼喊愈发尖锐了。风吹草低,白花花的目光在草浪里刈掠,如真的羊。
  七月,水肥草更美。梦想缚绑在野鸭的翅膀上,凫过或飞跃。
  青蛙泅水的那阵,莽撞的燕儿啄皱一河的羞赧与娴静,四肢为凌厉的波锋削散。风卷盐碱,九月,满目霜雪……惟有熟悉的老刀。
  蒸煮的气息飘散之后。一张皱巴巴的干皮庆幸地扑跃。那是令沧桑的夕阳也战栗的一瞬呵,老刀啸了一声,细硬的脖颈扭断,血肉模糊的夕阳跳起又瘫软地倒下。
  解去骨头,掏空五脏,一只羊以鸭的模样入水。隔岸,芳香正烈,羊皮筏子气昂昂地来去。野鸭拍翅,鱼儿急匆匆充作小脚。一河媚水尽是谀谄和祝福的笑靥。然而它听不着看不见。
  隐伏于草浪的深部,张开密匝匝干涩的毛孔与星星对眨,反刍的往事退回另一个彼岸。如星空下闪耀的盐碱,如忽隐忽现的萤火……
  一只雀细弱的啼哭跃出临盆的血潮,黎明的曙色一波波惊魂。
  一粒胚胎于蓬松的月色巨大的母体里孕育。
  闪着两片白花花的目光,一只全新的羊在盐碱滩自在地行走……
  
  今夜,谁的月儿更圆
  
  人群紧逐雁阵,擦伤撤退的远山。
  月缺之夜,有云弓起墨脊咬月。被咬去的是拼接另一种光明还是投入更大的黑洞?我的猜想半明半昏、阴晴不定,如分分合合的心情。
  满江春天冰裂之际,人群喧闹,阳光流凌。一列雁抖开宣言,我是远离句子的小逗点。形单影只,歪歪斜斜。我的另一半在柳阴和桃花簇拥的蓝湖栖息,那里云雾舒袖、碧浪飞行。我驾起花香曲径通幽,遁入妙不可言的风景。
  今夜,凉月满天。我们各自拥有了一轮。抚摸怀中月,我沉吟的月汁黄绿参半亦酸亦甜。尽管无力抢先,毕竟是以一半之躯抵达。我的秘密众人不知!
  今夜,谁的月儿更圆?
  
  我是蚊吗?或者……
  
  桃花字句撞破瞳之门扉。浅浅的四肢流淌。周身散发弯弯的、浓稠的郁香,似古宫墙外胭脂四射的一脉,流入空敞的夜之河床。
  波晕月涌,游弋的星火闪着鳞片,迷乱的林丛晃动,酸酸的萤火虫结在权间……一瓣灵魂于字句之冠轻掠――蜂蝶在浪尖上翔舞。
  默诵的书声充胀夜半,似深海,浑圆、沉寂的郁香无边。
  一只迷途的蚊子逐香而至。叮在铅字上深吮。啪地一响,沙沙地数声。书被合上又翻开,碧血迸溅、涂染,如门之开合,如昼夜之交替,人与虫被合住再打开,殷红的、碧绿的血潺?。
  透明的羽的碎片最鲜,如极星,如妙笔,如省略号。否。如感叹号!我是蚊吗?或者……
  
  绯红抑或……
  
  谁的心情被晚霞浸得绯红且不停地飘动啪啪触响的飞吻?谁的心情如一朵蜷缩的铅灰色远云且渐近夜的昏冥渐近无色无声?
  谁不是被垒巢搭窝的唧唧啾啾吵醒?谁不是被阳光湿淋淋的狼毫沙沙的挥写拖动?
  当一眼瞥见南风呢喃着将柳丝斑驳的绿意衔入巢穴。将汗滴和血液搭建如梦幻般的迷离,当眼看淅沥的春雨将一行行脚迹催绿,将灵魂滋润作一只摇晃于九月的豆荚,有谁不是怀揣袖不住的痒痒跌跌撞撞且歌且舞地奔走、傻笑或沉醉于秋阳任翎羽畅想着飘荡……
  当一眼瞥见瘦硬的西风怒吼着折断风景弹丸样吹飞巢穴,将汗滴和血液散作不可捉摸的星星,当眼睁睁看着飘飘洒洒的落雪将一行行歪歪斜斜的跋涉蛮横地抹去,将灵魂抹作一缕失血的扭动一片绝望的空白,有谁不是蹒蹒跚跚疯疯癫癫地奔走、哭泣或萎缩于一片阴翳一千次一万次地琢磨彻底晕去且永不醒来?
  而垒巢搭窝的唧唧啾啾依然吵醒。而阳光湿淋淋的狼毫依然沙沙地挥写。而寿迹斑斑银髯飘飘的时间老人走来依然那么矍铄、慈悲。
  于是,那九月饱满的摇晃,那麻醉在秋阳下翎羽般的俏丽又开始了新一轮的飞翔。于是。那失血的扭动。绝望的空白终于自千万次的晕厥中醒来并挺立并沙沙挥写唧唧啾啾地搭垒。
  谁的心情被晚霞浸得绯红且不停地飘动着啪啪触响的飞吻?谁的心情如一朵蜷缩的铅灰色远云且渐近夜的昏冥渐近无色无声?
  
  别无它法
  
  三月是一潭冰不冰烫不烫的水。
  三月是一握硬不硬软不软的泥。
  三月通向九月,抵达九月的路千万条。我们知道。抵达九月的程序和技巧,我们知道么?
  我们翻耕,播种,浇水,施肥,其实就是将那一潭水煮沸,就是在精雕细琢那一握手中的泥,就是用泥雕刻麦粒之类。煮沸那水简单一些,只需加柴烧火便是,雕刻麦粒之类复杂。稍不留神便会雕出稗子。
  站在九月饥肠辘辘口渴难耐的旅人,需要发扬挺一挺的精神,以便挺过隆冬,挺也得挺,不挺也得挺。站在九月的旅人,需要让大脑沟回蠕动起来好好想想,想也得想,不想也得想。想想用了多少劈柴,使了多大力气煮沸那水;想想该如何雕琢那一握手中的泥。怎样才能不雕出稗子,怎样才能雕出饱满的颗粒。
  九月是一潭煮沸了但不冒泡的水。
  九月是雕刻净尽不握在手中的泥。
  站在九月饥肠辘辘口渴难耐的旅人,只能去粗取精去伪存真地重来一次,舍此别无它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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