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木与村庄(组诗)|村庄的嬗变组诗

时间:2019-02-16 来源:东星资源网 本文已影响 手机版

                 奔跑的红松      这个旱情持久的春天,我看见一棵红松   ――在奔跑
  天苍苍,野茫茫的西海固
  一棵年轻的红松在奔跑。披挂着阳光和  鸟鸣
  我还听到了它身体里的呼啸――
  我相信,这是一棵从小兴安岭长途跋涉  而来的
  红松。途经黑龙江、吉林、辽宁
  河北、山西、陕西……举着一把绿色的伞
  这是一棵苍翠挺拔的红松
  珍爱着每一缕阳光,每一片雪花
  这是一棵眼里含着泪水的红松。奔跑――
  亮出健康的体魄。经过绵延的峰脉,广阔  的平原
  经过坍塌的烽火台、古堡和破败的庙宇
  经过波涛汹涌的大河和细小的溪流
  溪流边凄清的墓地。它带着潮湿的风一
  不停地奔跑,歌唱
  它要像一个领袖一样,集结所有的树木
  重新占领秃了的山冈,荒了的洼地……
  要用干净的绿,一点点逼退无边无际的苍
  茫―
  
  
  围住村庄的白杨
  
  我为什么爱这些枝叶繁茂的白杨树?
  在村道、水渠、土埂、沙堤或者庭院旁
  这些白杨树,挺着泛白的身子
  朝气蓬勃。像村子里年轻的后生――
  
  我为什么爱这些在冬天脱光叶子的
  白杨树?它挂着细小的冰屑和浓浓的霜雾
  将鸟的家,高高地举在空中
  将我们的家,暖暖地抱在怀里――
  还有谁注意过头顶白霜的人?他们浇水
  砍掉斜逸的枝杈。看着白杨树一天天长成
  材料
  他们躬着腰,会抱一抱白杨树结实的身子
  像是在抱自己非常争气的孩子
  或者默默地在白杨树下来回走动
  像是要找回什么?
  他们中间有人已经搬到厚土里住了
  平静地呼吸。做梦。而白杨树继续往高长
  像他们留在这个尘世上的奢望――
  
  爬坡的刺槐
  
  一大群刺槐,沿着山坡向上爬――
  快要到达坡顶的
  是一些精神抖擞的小刺槐
  就像一群说笑着要翻过山去赶集的人
  看戏的人,逛亲戚的人
  跑在最前面的
  总是一些兴奋的孩子――
  一大群刺槐,提着一都噜一都噜粉白的花朵
  继续沿着春天的山坡
  向上爬。跟着春天的溪水,向前走――
  四月软软的风,把它们的香气
  一直吹送进篱笆村庄的河湾
  
  坚守在村口的旱柳
  
  我必须恭恭敬敬的去写
  这棵百年旱柳
  它并不高大。断枝、裂皮、大结疤――
  它衰老,丑陋,恍惚
  它的心里慢慢地空。空成一些巨大的黑窟窿
  空得记不起任何往事,记不起
  那些走出村庄多年,又回到村庄的人
  ――但它并不厌世
  依然喜欢鸟鸣、阳光、雨水、霜雾
  柔顺的或者狂野的风。喜欢孩子们攀爬、
  吵闹
  喜欢一些弯曲的老人和它背靠靠背
  每年春天,它干枯的枝干上,依然能够抽
  出一些
  稀疏的叶子。让人感觉到
  它把村庄的时光,过得厚实而又缓慢――
  是啊!我必须恭恭敬敬的去靠近
  这棵坚守在村口的
  ――百年旱柳
  其实,它就是一个眷恋着尘世的老人
  它要坚持多活几年
  要多看看――越过越滋润的日月
  
  古城墙下
  
  古城墙下,那个穿着蓝粗布衫的人
  弯着腰一
  没有第二个人出现。但有鸟雀呜叫
  有细小的风――
  古城墙下。那个穿蓝粗布衫的人
  栽种下松树、柏树、青槐……一大片绿阴
  波动
  一大片绿阴攻下了一座荒凉的废墟
  以及我们眼眶里经年的酸痛
  那个穿蓝粗布衫的人,应该是
  一个土园艺师,像我的父亲
  手握铁锹。一把“喀嚓喀嚓”会唱歌的
  剪刀
  一杆“吧嗒吧嗒”永不烦恼的旱烟锅
  别在腰间――
  当他脱下那件汗湿的蓝粗布衫
  铺在古城墙下,铺在这一天的正午
  呼呼大睡的时候。我看见
  他蜷曲倦怠的身子越来越小
  多么像一片枯黄的慢慢卷起来的落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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