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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童年:我的童年歌曲

时间:2019-02-19 来源:东星资源网 本文已影响 手机版

  我的童年大体上是在欢乐的氛围里度过的。作为家庭的长子长孙,受到多方的呵护。   1934年5月30日(阴历4月18日),我生于句容县城东北角约7公里处的西山上村。那一年全村生了2男5女。这时全村约十四五户,70人左右。据说这个村以前不能上17户,一上17户就要绝掉一户。村上有水田近300亩,旱地近100亩,算是比较富裕的小山村。我家有水田近20亩,旱地近10亩。1951年土地改革时家庭阶级成分被定为中农。父亲教书的报酬多时达1800斤大米一年,够全家的口粮。用现在的话说,就是小康之家了。我的童年并不缺吃少穿。
  可能是生我的第二年,祖父有感于乡间读书人可以不受人欺侮,遂将我父亲送到县城初级师范读书。祖父兄弟6人,还有一个妹妹。他没有进过学堂门,大字不识几个,但什么农活都于得好。1953年他已60岁出头,还帮亲戚家抢塘泥。塘泥架由三个直径约一米的水盆组成,放入木头架子上,人立在中间那个盆里,用塘泥夹一夹一夹地夹塘泥,待盆子夹满了泥,再靠塘边将泥卸掉。那次枪塘泥,祖父出了风头,跟他一起去的40多岁身强力壮的好把式回来说,祖父往架子上一站,白胡子飘飘的,穿了一件白布做的袜子(抢塘泥是又累又脏的活,穿白袜子而不沾上塘泥,显示出不凡的技术)。在抢塘泥的十几家中,他年龄最长,人们惊呼:“老庆智来了。”不用说,祖父他们那副架子抢的塘泥是最多的。人称祖父是“干笔佬”。他记忆力强,不能笔算,口算却挺厉害。他待我很好,整个童年只记得被他打过一次。父亲读初师两年后,抗日战争爆发了,不再读书了,回到邻村教书。
  我最早记得的事,是“跑反”。1937年冬月初三,日本人占领我村。早几天,我们一家就跑到离我村十多公里的“山里头”亲戚家避难去了,日本人占领我村前约半个月,还看到一架燃烧着的飞机,像一条红裤子在低空飞行,后来栽到离村仅半里路的山坡上。那时,我在村边玩,看到掉飞机,就跟人家一起跑了。后来家里人说我机灵。句容有军用机场。后来知道这架飞机就是被机场的国军击中的日本飞机。
  我家的两间半瓦房(与三祖父家合住五间)就是冬月初三被日本兵烧掉的。家里人建议我祖父将大门撑起来,祖父怕麻烦没有这样做,只用一把铜锁锁住大门。后来烧掉房子的几家都是用铜锁锁住大门,铜锁脆,那是挡不住日本人的脚踢的。隔了几年,家里虽在原址又盖起了房,但当时买瓦困难,只好盖稻草,三年盖两边,烧柴遂成了大问题。
  说起日本人的凶残,真是罄竹难书。距我村不足一公里的后本湖是个大村,他们有一个抗日自卫团。1937年初冬,有可能就是冬月初三,20个左右的日本兵由我村向后本湖进发,有几十条枪的自卫团以为来的是国军,50人在村前列队欢迎。(只有走在队伍后面的一个人一看不像国军溜走了。)到近前一看是日本兵,他们乱了手脚,全部被缴械。49人被捆绑起来,关在村里一个碾坊里,由机关枪堵住大门,活活烧死了。只有一个人由门里滚出来,滚在水沟里。日本人打了一枪,打在棉袄上,此人后来活了下来。如果当时自卫团发现欢迎的不是国军而且日本兵,49人奋起抵抗,情况一定会是另一个样子,要知道那是两个中国人打一个日本人啊。这个村后来成为远近闻名的寡妇村,发生过13个寡妇争夺一个癫痢头男子做丈夫的事。
  我的启蒙老师是裔华鹏先生,他是我们邻村前本湖人。当时约二十二三岁,比我父亲小两三岁。他们是好朋友。大概是1940年,华鹏先生来我村任教。他生性好动,村里若有人打麻将,他必去看,有时等他回来,学生都走光了。他能唱歌,一米七五以上的个子,在黑板前边走边唱“何日君再来”,那种怡然自得的神态,至今仍历历在目。他大字写得好,每逢村里或邻村的婚丧事都给人家写对联,至今仍记得1949年村里一幢三间两厢的新瓦房落成,他写的对联上联是“三阳日照平安地”,下联现在记不起来了。华鹏先生多半回家住,有时下雨雪回不去,就喊我的叔父路生(三祖父之子)去陪他睡。天还未黑,他就站在祠堂门口喊:“路生,路生”。路生一听老师喊,连忙赶去了。
  我在学校里是比较调皮的一个,喜欢遭出去玩。有一年初夏,大约是1945年,村里有人家结婚,老师去吃喜酒,回学堂一看,一个学生电没有了。我们几个已跑到邻近的池塘里摸螃蟹去了。看到华鹏先生与我大舅找来,我们才一溜烟跑回学堂里。华鹏先生后来为防止学生集体逃跑,用一个一尺长的尺,两边挂两个铜钱,只有拿到这个尺子才可以出去。这法子果然奏效。
  那时上学一年放假三次,一次是夏收夏种时,一次是秋收秋种时,这叫放忙假。最后一次是放年假,时间比较长,近一个月。放忙假时,我就放牛。全村有六七头牛,放牛娃打着号子一起出发,到山上随便将牛一放,让它们自由吃草,我们就去池塘里“划水”。我约6岁就不知怎么学会了“划水”。开始我放的是一条公牛,不怎么安分。我看过祖父以前治这条牛,将它拴在树上,把它的眼睛蒙起来,用竹条狠狠抽它。我如法炮制,在山上将牛眼睛蒙起来,还没有抽上两条子,牛竟东奔西窜,从人家西瓜地里跑过去了。那时刚刚雨过天晴,西瓜地被踩得乱七八糟的。我也不敢要牛了,只好回家请父亲去“讲情”,才把牛牵回家。
  一年里最大的欢乐,就是过年与赶庙会。
  过年要从腊月23日算起,这一天叫“送灶”,晚上要吃汤团。一个汤团比乒乓球还要大,糯米粉做皮,芝麻加红糖椿碎了做馅。吃完汤团后,祖母将灶上的红布翻起来,“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的对联露在外面。于是祖母开始在家里上下撒黄豆与剪得不到半寸长的稻草,边撒边喊,只记得:“上马草,下马料;老鼠吃得瞎眼,猫儿吃得亮眼”,再下去就露出严重的重男轻女思想:“花枝枝丫头滚出去,癞痢头男娃请进来”。重复几遍后,戛然而止。送灶以后就忙起来了,又蒸馒头,又磨豆腐,家家如此。到腊月三十日下午,洗脚穿新布鞋、新袜子。有一次同栾勋兄聊起洗脚,我说“大概洗半小时”,他说“至少要洗一个小时”。一个冬天洗不了几次澡,又不像现在这样天天洗脚。一次洗个把小时也是可能的。到三十晚上下午五点钟贴对联,顺便接灶,贴上新的“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把红布翻下来。
  大年初一,最有趣的是看玩麒麟。玩麒麟的班子通常七八个人组成,一个人举着一只用纸糊成的花花绿绿的麒麟,一个人挑一副担子收馒头,由五个人敲锣打鼓,打锣的人领唱,别的人作和声。大体上即景生情,见什么唱什么,都是些吉利话,现在记得起来的有什么:“锣鼓一打闹吵吵,老板家吊挂吊得高,洋里飘来对外飘,洋钱钞票一担挑”;“锣鼓一打闹吵吵,老板家咸鱼咸肉吊得高,平常无事舍不得吃,买田置地拿下来烧”;“锣鼓一打格排排,四位嫂子又在看牌,对红中来打发财,2、5、8条和下来”。也有唱得很粗俗的,引起哄堂大笑。如“锣鼓一打格惊惊,麒麟××有半斤,嫂子看见了哈哈笑,大姑娘看见了吃一惊。”一家门口唱三五分钟,待主人家拿出四六个馒头出来,再到另外一家门口继续唱。
  说起庙会,离村10公里以内的庙会不下10个,我都去过。从正月十一日到清明节,每个月都有两三个。从三四岁起,祖母就背着我赶庙会,祖母是每会必去。最隆重热闹的庙会当属离我村1公里牛的“三月三光里庙会”(我推测光里庙当初可能是关帝庙),至少有20多个菩萨赶这个庙会。我们村与前本湖村合一个菩萨,两村相约正月十五日前本湖村给我们村串灯,通常有二、三十人,每人提一个纸灯笼在我村边绕一道。我村到三月三抬着菩萨给他们村冲巷。上庙先后是约定俗成排好次序的,若颠倒了往往引起械斗,但我没有见过。光里庙有五间两进,一进门两边是四大金刚,中间为真武菩萨,后五间排几十个罗汉,来上庙的菩萨可在前五间冲来冲去。“眼屎菩萨”约7点钟上庙开庙门。我们村与前本湖村第二。约9点钟“草神菩萨”上庙,冲菩萨走直线,见麦地就从麦地里过,见油菜地就从油菜地里过,没有人敢惹它。几十个人一律穿着白色棉毛衫,多半从南京苏州等地的浴室里面回来的。到了“喜把桥”上,领头的人把拎着的一只大公鸡头拧下来,队伍才接着上来,轮流抬着菩萨冲庙。
  菩萨最多的是“七阵卫”,由七个菩萨组成队伍,敲锣打鼓,浩浩蔼蔼地过来,队伍能排半里路长。十点半左右是“青脸菩萨”、“白脸菩萨”上庙,那个队伍可好看,有铳,有刀叉,有各种旗帜。还玩“龙花船”,男扮女装到庙上占一个地方唱各种山调。“三月三”影响大,有各种农具家伙卖,也有各种小吃,庙后边还有推牌九赌博的。这一天姑娘们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小伙子就在姑娘成群的地方挤来挤去,无非是想占一点便宜。还发生抢亲的事,男方订了婚娶不起,就集合一帮人趁姑娘上庙不设防之时,将姑娘背回去成亲。
  有时还耍在戏台上唱京剧。记得1947年就唱过京剧。半夜里父亲就推着独轮车占地方,不能太前,太前怕被人挤着,亦不能太后,太后怕看不见。我们一家除祖父外都坐在独轮车的两条长凳上,前边还有两三部独轮车。祖母是个戏迷,什么戏一开演,她就能讲出正在演什么戏,什么人应该出来了、以后怎么样,她介绍个没完。中午时,忽然有人对正唱着的戏不满,向戏台上扔砖头,演员躲进后台,停顿了一会,改成了《借东风》才平息下来。庙会一般在下午四时结束,人们纷纷回家。
  我记得最后一次上“三月三”是1953年。我已在镇江读高中,可能回来了,也可能没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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