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茶汤色澄明透亮 比天空更澄明透亮

时间:2019-02-20 来源:东星资源网 本文已影响 手机版

  当其他80后作者大都贴着“青春小说”、“先锋”的标签登上文坛时,周语却在一如既往的以他浑厚质朴的文风坚持着散文创作。在80后的作者中,周语几乎是为数不多的散文写作者。他无疑是一个异端,这种“异”,不是扮酷,他的异数不仅表现在他难能可贵的散文创作上,而且是开创了一种独特的散文格局。读周语的文章,竟然想不到出自一位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他对历史、文化、社会的多元辐射与深度打量,对多国文明的深入研究及理性思索,同时借山水风物,寻求中国文化意蕴与人生真谛,探寻中国文化的巨大内涵与中国文人的人格构成。这样的意境,读者恐怕只在散文大师余秋雨先生那里领略过。
  周语的文字行云流水又磅礴质朴,与他的聊天中获知他极喜欢汉赋和汉代乐府,汉赋以其华丽的词句、浩大的篇幅、铺排的气势,在高度繁荣统一的数百年封建王朝中,卓然为两汉时代的文学之标志。周语的文字气度俨然承传了这一品格,他对东汉,西汉的赋体都有特别的阅读。“我觉得这是一种乐趣。我觉得这是对自身母语的一种追溯和理解。你的视野,思考,观念都会受到它的影响”。
  在我所读到的周语的作品中,我最喜欢的一篇是《伤逝1948》,文中他通过对一位叫艾容?谢克的阿拉伯说唱歌手的描写缅怀了被遗忘的的阿拉伯文明与伊斯兰文明,“当艾容?谢克在美国的工业机器和燃烧的活塞的胸膛上歌唱的时候,伊斯兰音乐的抽象性已经彻底消失了。你能看到那嬉笑中的忧伤眼神,那迅急的节奏背后隐秘的低沉的苦楚。他用简洁的歌词,快节奏的演唱继承了伊斯兰音乐的反复。这也许不算是一种风格,但是这种反复则从某种程度上道出了一种态度的坚决和认真。艾容?谢克的音乐态度,观念和我在许多地方接触过的说唱游戏和摆弄,拼接文字,旋律的三流艺术家完全不同。他对现代艺术的认真,超过了学院派们原教旨的批评。或者说,艾容?谢克通过另外一种《古兰经》里从来没有提到的道路,接近了真知和艺术的本质。伊斯兰音乐有一些小片段组成,这是一般特征。没有明显的结束,也许这是一种隐喻。反抗不会结束,游戏也不会停止。”
  今天的世界上,提起伊斯兰,人们所能联想到的往往是石油、战争、动乱、偏执、狂热等。殊不知,在伊斯兰的发源地阿拉伯,曾经有辉煌灿烂的伊斯兰文明,她曾经和华夏文明一起,是这个世界上最先进最有创造力最具人性光辉的文明。阿拉伯伊斯兰文化历史悠久,内容博大精深,既坚守纯洁的理念,追求崇高的理想。同时又充满包容,体现出开放的胸怀。周语文中无不表现出对阿拉伯文明式微的痛心与反思,对阿拉伯音乐与文学的景仰,“巴勒斯坦在用艺术表达着愤慨”,对古文明虔诚而炽烈的爱与痛让周语的文字渲染上了一层浓厚的宗教色彩,但这并不表明他的“宗教写作”确立了现实世界之外的另一种精神维度,或者乌托邦,从而和不完美的现实形成批判性的张力。他从来没有单纯地由所谓理想主义、人文精神等似是而非的描述获得恰切的解读。事实上,周语也从来没有像一般的宗教写作那样沉浸在对另一个彼岸世界的书写中。
  这让我想到了同样是周语崇敬的一位作家张承志,张承志呈现的总是现实世界与心灵世界之间的不妥协的紧张关系,是以宗教为表征的另一精神原则对现实的不断质疑与抗争。所以,在张承志的小说中,永远没有对现世的厌倦、淡漠,对生存苦难的超脱、冥想和超越性的沉思,他表达的重心也不在对彼岸世界的皈依、救赎等主题上,而是对现世的不断抗争、介入的热情。正如《西省暗杀考》、《心灵史》等作品显示的那样:现实苦难决不是升入天国的阶梯,而是异端存在的理由。由此,张承志的宗教写作洋溢着一种异端的气质和对体制的对抗色彩,所谓“牺牲之美”,所谓“舍西德”(复数形式为束海达依,即为伊斯兰圣教牺牲),圣战,完全不能在宗教的意义上来理解,因为它们所要捍卫的不是宗教的神圣原则,而是被压迫者的心灵自由和底层民众的生存权利,以及对维护、再生产不公正、不义的体制权力的永远的异端姿态。所以,张承志才在《心灵史》中意味深长地说:“异端即美――这是人的规律”。所以,周语这样写道“时至今日,纪伯伦的书写和艾容?谢克的孤独音乐已经阐明了一个最本质的道理,一种置身于现代艺术困境中的启蒙精神。这是一种特殊的知识,而非穆罕默德的先知书里描写的那么单纯……艾容?谢克在坚持这种没有扭曲的艺术,它是通往内心回家的路,而不是简单的政治调侃与揶揄。”
  就文学写作而言,宗教只是一种批判策略,是使作家获取一个对时代和现实的批判性的“另类”的立足点。这么说并不是怀疑张承志先生或者年轻的周语对宗教信仰的真诚性,相反,正是其真诚性才使这一批判具有了情感的深度与文学表达的力量。
  周语的文字透着一种古典情结,非常浓郁,那是一种与世无争的安详与练达,一种对远古文明与文化的怀念与沉浸,他说他喜欢称散文为“汉语散文”。他在《怀念铜》一文开始就这样写道:“我一直认为我的母语和中国古代的鼎都来源于青铜的精华。一言九鼎,把语言的美推到了一个后辈难以企及的地步。”他用“古代”而不是“传统”这样的词来描述他的写作倾向,“这两个词语是存在差别的,有时候,《读线装书的狐狸精》,《七里香》,《孔雀东南飞》,《天问》,《艳阳天》,《秋水》,《知北游》,《与草荣枯》,《长歌行》,我表现的是古代的那种美感和精神。这一点与美化古代没有关系,与严肃意义上的传统文化也关系不大。作者的任务是发掘那些美与悲壮。而不是单纯的被划归到某个界限内。作者永远不要给自己划界。那是很糟糕的。”
  周语和我谈起过他对早逝的诗人海子的热爱,我想这不仅是因为他们是同乡,更在于他们思想上的共鸣。他有一篇文章与海子诗同名《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它(海子的诗)在我灰心的时候,给我鼓励和肯定,让我在疯狂的人群中,找到那唯一的我,唯一的自己,有感觉,懂得哭,懂得笑的那个自己。那个在麦地里追逐,追赶着旧时代的麦车的孩子,那个弱小的我因为理解了麦子,而变得无比坚强。如今我已经能理解,那些麦子是如何在毒草的围困下长大的了。”我想,痴情文字的人都有一颗善良的诗心,我相信周语的文学之路会越走越好,我也坚信他的散文创作定会引起更多人的关注和喜爱。
  令我钦佩的是,周语不仅创作上成绩颇丰,他还是一位卓越的运动健将,800米赛跑曾取得过2分03秒的好成绩,在中学时每个星期他都有一次万米越野跑,“这种方式让我更健康,抛开写作本身来说,你会发现世界辽阔的一面,不要仅仅是写作。长期的越野跑会使你的身体和心智得到很好的磨练”。正如周语所崇敬的古希腊伟大先哲苏格拉底、柏拉图、亚里士多德等,他们不仅是伟大的智者,更是毕生推崇强身健体的运动健将。不难想象,奥林匹克运动发端的伟大国度,古希腊人真正崇拜的并非仅仅是精神上的智者,更有肉体上的强者――运动员。
  这就是周语,在自我精神领域里踽踽前行,执着而坦然,他自诩自己笔名意为“一册周易,半部论语”,我想,只有对历史文化持有如此的敬畏与热爱,才能成为真诚的书写者与解悟者。周语的文字,就是他用“指尖流水”描绘的心灵史,一幅磅礴灵动的心灵画卷。因其为人的赤诚与为文的热诚,让他的文字比天空更加澄明透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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