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一个人被驱逐出长安以后 才有可能梦游祖国东南大海附近的吴越天姥 此前,他梦中充斥的景象 无非是皇帝的龙船、妃子的脸
此后,他的名字和梦境开始不朽
天姥山的小传在这样书写――
“天姥,号李白,字吴越,生于唐朝……”
2.
云霞明灭。日月照耀
镜湖、剡溪,桨声歌声缭绕……
天姥入梦入心
如同一山壮丽蒸腾的中药,直抵李白――
在长安以外的客栈里醒来
李白低语:“面向吴越,我舞我歌……”
3.
旅行社深入李白梦境开拓市场
导游手中的三角形彩旗
四季怒放,摹仿山中花朵
一个人的古典梦境成为当代广告
表明:诗人与现实之间的关系并非水火
天姥,可疗伤、可励志、可引资招商――
山泉潺潺,如同富翁们数着细碎的银子
4.
唐代以来的万千事物,如同东流水,归入大海
水落石出,惟余李白
以及因李白的咏叹而成名的山川大野――
在名人名篇名山面前
万物无名,归入大海
5.
隐居天姥一带的人投桃报李
常常梦游唐朝、回访李白
他们借助于镜湖这一只单筒望远镜
寻找通向长安的幽寂道路
当然,他们还需要以剡溪为酒瓮,因为
大醉之后方能渐渐看清李白的面孔……
至于来访天姥的外地游客
山中一夜,依然只能梦着股市内的高潮低谷
6.
在太姥地区生活的人民是诗意的
行动缓慢而迅疾,类似梦境――
如:樵夫种树
树叶在一瞬间喷薄、结果,而后凋落
再如:老僧诵经
经文混同于鸟鸣、晚风、捣衣声……
以一首不朽的唐代大诗为背景
太姥人民,语调散漫;
“瞧那高速公路上的大巴
不就是李白梦想得到的谢灵运的鞋子吗?
穿过吴越,大好山河――”
7.
李白,你是否来过太姥?
假若没有来过,为什么钟情于“太姥”这一芳名?
这是一个问题。
类似于当代诗人们
如何去与一个属于自己的名词在梦中相遇
并打上印记?这是一个问题。
――倘若来过太姥,你为什么热爱
以梦作为面具和飞行器
抵达太姥?像当代游客们热衷于借助墨镜
虚构出夜晚的景象和气息?
也许,你的梦呓接近于醉话和情语?
或许你无意中泄露了诗歌写作的秘诀就是:
“说吧,我们的美梦、爱情和沉醉!”
8.
一个人能够真正梦游祖国东南大海附近的吴越天姥
只可能在被驱逐出宫廷之后、
被驱逐出唐朝以后――
你不再担心酒钱和客栈屋顶漏下的雨水
你持续闪现于通向东南一带的霞光和道路
你以枕头为马鞍,奔向我们和天姥
一张繁体的脸,简洁,恍惚,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