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眸 大雪飞动 羽毛的足迹 随风沿边境延伸 猫头鹰眼含刺刀 埋伏在黑夜的背面 这是和平的年代
只要军人的感觉犹在
界碑的硬度里
谁都能听见雪落的声音
在这无与伦比的瞬间
以最陌生的脚步
轻轻地叩门而临
其实这只是一个普通的雪夜
那些没有国籍的雪花
在麦田的篱笆上沉睡的果园里
纷纷扬扬纷纷扬扬
覆盖边境 如白鸽
落进我黑黑的枪管
此时我似乎找到冬天的信仰
让我怀着深沉的警惕
与界碑的目光遥遥相望
审视那一行行清晰的足迹
走出我的胸怀
延河
干涸如岸
汹涌的不再是水
卵石凝固
成流动的姿势
历史贫血的年代
延河挤着乳汁
喂着革命
滔滔河水
被革命一饮而尽
大片大片的政权
纷纷成熟
沉淀的只有奶汁的馨香
和革命者洗下的征尘
不被风化
革命是一种劳动
作为劳动的产物
我取下军帽
如婴儿般
蹒跚走进摇篮
一股小米味的精神
如麦浪的涛声
流进我思想的沟壑
与革命的气味
相吻合
延河是故乡
我静静俯在
那有如亲娘般的河床上
随意拾起一枚卵石
重新咀嚼
革命的面包屑
贪婪地吮吸着
一种特殊的源泉
仿佛耳边汹涌的
是一种叫精神的河流
是卵石的硬度中
奔腾不息
躺在丰收的河流上
两岸庄稼长势喜人
我抚摸着太阳的心跳
仍搏动着一个民族
生生不息的血脉
石碾
在历史不长牙的年代
就这样被装入风景
你回忆那段粗颗粒的革命
曾怎样被嚼出上等的白面
你说那些推你转圈的农民
人人都是耕作的好把式
他们在窑洞圆睁的瞳仁里
个个精打细算
你说那时硝烟多浓多辛酸呀
革命的牙是小米加步枪
斜挎在士兵的肩头
硬是将膏药旗和青天白日
一口一口地消灭
你说那时碾声如雷呀
那位善用思想的湖南人
与那些着粗布衣的战友
将粗颗粒的革命碾成红日
声音是多么潇洒无比
在庄稼生长的节奏里
如今你盘坐在历史的浓髯下
密密匝匝的皱纹是红日的根
被后人抚摸和追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