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泅游的近义词【网中泅游】

时间:2019-02-19 来源:东星资源网 本文已影响 手机版

  生活撒下一张漫无边际的网,   在阳光的照射下,无数条鱼在水中泅游晃动,千万个光点隐约闪烁。   但这毕竟是一张网,挣不开,逃不掉,   慢慢地游,兴许会看见希望。
  ――写在前面
  特别交好的一个兄弟说他很快要出国。
  他到学校来看我,顺带看一些曾经的同学。我们一群人懒懒散散地在大街上晃,不知往哪个方向走,三三两两地说话――那是一个平凡的中午。
  他走在我旁边,习惯性地有点驼背,双手插袋。很年轻的一张脸,英俊,有非常漂亮的眼睛。只是总觉得身上多了些世俗的东西。那时我怀里抱着三四本厚厚的物理练习,紧贴胸口,当作宝贝似的。他对我笑,看你,整个一好孩子。
  我说哥,那不是废话吗?你不看看我是谁?说完,哈哈地笑起来。
  他却悄悄地侧过头说,我可能很快要出去了。快的话,半年就行,最迟,高考前也能走。对了,不要告诉他们。
  他的手指向前排许多个我们的同窗,有一点点漫不经心。
  我微微一怔,接口道:那很好,走时记得通知我。
  几个月前,他便已在网络上把这个消息告诉我,当时还是未知数,现在却多了几分肯定。
  我只记得自己极没好气地问他:你出国去干什么啊?
  他却轻松回答,满口的理直气壮:学英语啊!
  我气得差点喷血:拜托啊,国外不缺会英语的人,你念英语以后还会考大学吗?
  不了吧。可你知道不,会英语的人在中国餐馆里打工待遇很高的!――他说着,还打出个笑脸。
  我默然。从前我们出去吃饭时,他常常请客。像所有这个城市里的年轻男孩子一样,他喜欢买名牌球鞋和运动装,喜欢经常去KTV,习惯打手机,玩游戏,打篮球,偶尔逃课――他现在却说,要出去念书只为了可以在中国餐馆里找到好的工作。
  要我怎么相信,他那一双摸惯了篮球的手能伸向一只只白色的瓷碟子,他那自由散漫的性情能适应日夜不息的辛苦工作。
  他的父母,像许许多多从农村走出来的福建人,千辛万苦地漂洋过海,一个子儿一个子儿地挣洋钱,然后汇回来,以便在小城里成为“有钱人”。
  于是他从小便孤独。现在,却又要重复双亲的生活模式。
  但他说,你不懂。我们乡里许多人小学毕业就去打工了。我还算是幸运的,你知道吗。我现在横竖是念不好了,还不如去做工呢。这些事,你不会理解――他说,并重重地强调着,你不会理解的。
  我会努力的,你相信么。在我们齐齐遭遇考试的挫折时,他这样说。
  现在,他拍着我的肩,微笑着:你还不相信你哥吗?
  我只觉得我说不出话来,他对未来的生活还是那么充满信心。我真想说你太傻了,在外面很苦的你不知道么。那是一辈子的重复和劳作,暗无天日,难以跻身于更好的生活,慢慢地老去。有些勤奋的人,开了自己的店,做了老板,并开始接待又一代漂洋过海的懵懂无知的年轻人;也有些人,便只永远是劳工,委曲求全,给家里汇大面额的洋钞,任孤独的子女耗干他们的血汗,然后让他们继续自己的生活。
  就像在一张大网里,不断地繁殖,挣扎,却永远逃不出去。
  他微微笑着走到前面和别的同学说话,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着“什么时候一起出来打球”诸如此类的话。我望着他,突然很想哭,却忍不住想到:离开和留下,对他而言或许没什么区别吧。
  同窗的那两年,我们总是无话不谈,从娱乐八卦到未来理想,他信誓旦旦地说以后要和我们几个死党考同一所高中。但后来,像所有疲倦的孩子一样,慢慢地萎靡,慢慢地失望,慢慢地走向了另外一条路。他永远不会是坏孩子,却永远只能混日子。
  他常常会问为什么。但对于他所有的问题,我都只能微微笑着,想出最委婉的说辞,然后告诉他,总之,我是支持他的。许多话,就是我说了,他也不能懂。他想的,我亦不明了。
  我们是最会互相迁就的朋友,彼此有怜惜,却不能理解。
  他会说我是活得太累的孩子,像被绑住,动也不能动,跑也没法跑,一直便都是那么呆呆的,乖乖的。我会说他注定要做个平凡的人了,说他最近思想境界实在是太低。
  我说我们生活在各自不同的网中。他说他没有。
  我说我看见了。
  我怜悯他的母亲。
  他是我的同学,初三时寄住在我家。很聪明的一个男生,瘦瘦的,性格很倔强,亦油滑。很多个夜晚,我们对坐在家里那张黑色的大桌子前念书、做练习,到深夜还不肯停歇,累时便走到阳台上吹吹夜风,然后继续。
  他的父母都在日本打工,据说经过数年暗无天日的生活,终于拥有了自己的一爿小店,并因此时常有丰厚的生活费寄回国内。他于是可以穿着名牌运动鞋,骑最好的赛车,下课时一瓶瓶地喝冰冻的百事可乐,花很高的寄读费读私立学校。
  每个星期,她的母亲都会挂来越洋电话――那是个很温柔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地方口音,有一点小心翼翼的味道,总是很耐心地问他最近表现情况。
  而他,口气永远是不耐烦的,多说几句便仿佛要争吵,说不用你管。
  我时常会冲他瞪眼睛,小声说:你换个态度啊!问好不会吗?!
  但他,只有在心情好时会想起,大部分的时候,房间里充斥着很压抑的情绪,他的吼声,以及电话那头模糊不清的越来越低的声音。
  我的母亲总要习惯性地对他说:你就不会说点好听的安慰安慰你妈吗?
  他不说话。
  有一次,他暴怒,声音大得让所有人都无法工作,狂暴的吼声。
  我听到,电话那头女人低低哭泣的声音,缓缓地,仿佛永远无法停止,夹杂着点点滴滴的诉说,她好像把委屈一股脑全都融进了眼泪和呜咽声中。
  一头是暴怒阴郁的儿子,一头是哭泣忧伤的母亲。
  我知道他的愤怒,孩童时的分离,从此千里相隔,再也难以得见。于他而言,母亲的概念相当模糊。当别人有母亲陪伴的时候,他没有。现在,这个看不见摸不着的女人凭什么要来干涉他的生活。他已经习惯了,为什么要向她汇报,她明明什么都做不到,凭什么来询问。
  他的生活已经够糟的――学业,他需要不断地追赶才可以挤上重点高中;喜欢的女孩子永远追不到手,不喜欢的女孩子每天都在骚扰;想打球的时候学校禁止,想发飙的时候连对象都找不到。多说一句话,都是痛苦。
  但,我依旧怜悯她的母亲。
  那十几载的辛苦,换来的只是年复一年的等待。当孩子在国内享受着各种各样高档的生活时,她在劳作;当孩子面临到人生巨大的挫折,她担心,却依旧在劳作。她所想要的,不过是努力地为孩子创造一个相对好的生活条件,她卑微地一个星期打一个电话,想听一听那个倔强的男孩子的声音,她忧虑他的未来,却不知如何表达。
  在见识了外国繁华的生活之后,在饱受了冷眼和艰辛之后,她坚信只有知识可以让她的孩子出人头地――但她忘了,她的孩子,已不再为她所掌握。最好的时光已经丧失,现在他是个桀骜不驯的少年,不再是她抱在怀里的温顺的婴孩。
  她的哭泣,对他而言已经都是负担。
  但他是她全部的希望,一个没有文化的农村妇女,和丈夫丢下孩子到完全陌生的国度里打拼奋斗,想的难道是住上东京最豪华的房子?她最大的成功,也是最大的失败,是走出去看见了外面的世界。
  看见了,自己抓不住,想让孩子去试一试,想不到却只是徒劳。
  这样大的一张网,犹如陷阱,她挣扎了很久以为看到了清明天空,却发现身后的世界轰然倒塌。母亲不再像是母亲,儿子亦早已变了模样。
  很久以后,我依然记得她的哭声。
  细细的,长长的,又好像是害怕被孩子听见一样,隐匿的,畏葸的。
  亦总是记得那个男生的脸,阴郁的,暴怒的,吼叫的,沉默不语的。
  他们谁知道,自己是在挣扎呢。
  上英文课时,我对那个从小看着我长大的老师说:如果有钱,早些送孩子出去念书吧。
  她的女儿刚上一年级,模样生得可爱,从小修习钢琴、英语以及诗词美术等等,总让我有些叹为观止的感觉。做母亲的,时常对我哀叹:要是这孩子长大后能像你一般,多好。
  但我说,我才不愿意这么好的一个孩子像我一样背上沉重的枷锁挣扎在一场又一场的考试里,为各种各样繁杂的事情烦心费神,早早地便要去考虑将来往哪所大学,要做什么准备。我不要看着另一个孩子继续我这样仿佛在刀尖上跳舞的生活,总是要小心自己的行为,小心自己情绪的变化,成绩的起伏等等――实在是让人觉得很痛苦的事。
  我已经被绑在这里了。若我是个富有的人,我真的是想要离开的。
  但我仿佛是生在网里的卵,不知需要多少的努力,才能破壳而出,才能冲出去。
  据周围的人说,在福建,每年都有许许多多通过各种渠道奔向世界各地的人,如同千万条鱼迎着阳光而上,争向那一片美丽的浅滩,美丽的梦想在水面上化作亮闪闪的光点,但是,有多少人能够跃上龙门,成为鱼中魁首呢?
  而留下,继续在这片土地上埋头苦干,亦是为了挖掘出埋藏在土地深处的希望。
  这所有的一切都犹如一张网,以梦想和美好为名的网,当我们走近,才发现了真实生活的千疮百孔。逃不出,但至少,我们还活着,我们还有让自己在水中游动的权利。
  活着,便要活得好,哪怕在这网里。
  活着,便一定会有破网而出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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