砌岸 挡土的石岸倒了 人不能挡土 就得把挡土的石岸 砌起来 遥想当年
冒着火气的石头轰然而来
而今
每一块石头都是见证
翻阅石头
用目光叩问石头
我们的生命
有时候还不如石头坚硬
砌岸先砌基
我们挖地三尺
挖到不能挖的地方
掀土的铁锨
是我们加长的手臂
我们砌岸
岸才告诉我们――
庄稼往上长
岸基要往下伸
往上长的是一时的果实
往下伸的
才是永远的根
婺源的水
走到哪里
哪里就有一道
生动的溪流流淌
至于水来自何方
或远或近
或明或暗
水和远道而来的游客
在“天井”之处
玩捉迷藏
婺源的民居
典型的徽州风格
难道水也一样
给人一种穿透灵魂的
感觉
山不动水动
风不响水响
在婺源
我终于找到
儿时的梦幻
不是婺源的水
谁能色碧声柔
溅我一脸
快乐的阳光
在那条小河里
在苍茫的暮色中
引领着牧归的夕阳
总爱溜进那条小河里
染一身金黄
与夕阳相比
惊人地相似
我也爱把那条小河
当一件漂亮的衣裳
在思念故土的时候穿在身上
那条小河没有岸
但河水
从不回头
千百年来
朝着一个方向流去
在那条河里
故乡很多人的名字
虽然离我们远去
却像河水中的卵石一样
是闪亮的也是鲜活的
读朱湘《咬菜根》
在诗歌豪情也变得踉跄的年代
我重读先生的《咬菜根》
读着读着心地
静静地一片绿了
心地静静地一片绿了的时候
我俯身一拾
便是满口生香的山药慈姑红薯
我非常感谢
为这些菜根命名的人
我的祖先
从遥远的地方走来
使六百多种菜根
亮丽着生命的色彩
闪烁成不朽的篇章
我又俯身一拾
便是满口生香的怀念
面对不胜酒力
常常醉倒的日子
我走出菜谱坐进孤独
随手翻开先生的经典
我猛然听到
先生仍在咀嚼菜根的声音
白与黑
母亲把一车雪白的棉花
卖给了棉花收购站
高一脚低一脚走回家时
天已经黑了
母亲在黑夜中叩开家门
给明儿要上大学的女儿
带来了棉花的温暖
也带来了一地的月光
一地的碎银
在微弱的灯光下
母亲点数着一张张把手割出
伤口的钞票
数字已高过了八千一万
但还高不过
那所大学的门坎
对于一字不识的母亲
她从良心中
取出疑问
她真想知道
乡村要用几多的白
才能遮住城里那
几多的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