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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闲且未去,独立沙洲旁_独立沙洲傍

时间:2019-02-20 来源:东星资源网 本文已影响 手机版

  陈峰 男,历史学博士,1960年出生,祖籍山西芮城。西北大学文博学院院长、教授、博士生导师。主要学术兼职:中国史学会理事、中国宋史学会副会长、北京大学中国古代史研究中心兼职教授及京都大学人文研究所客座教授等。长期从事中国古代史研究,特别在中国古代政治和军事史领域有深入的研究。出版个人专著《北宋武将群体与相关问题研究》、《武士的悲哀》、《宋史论稿》、《漕运与古代社会》等多部。在《历史研究》、《中国史研究》、《中国军事科学》等刊物发表论文数十篇。于写作有所爱好,曾在《光明日报》副刊、《花溪》等发表散文多篇。
  
  三月下旬,正是日本春意渐浓时节,因京都大学人文科学研究所邀请之故,我第三度来到京都。
  都说京都风水绝佳,城市东、两、北三面环山,惟南向敞开,将阳光尽收怀中。岚山、东山与北山固然为京都留住了四季神韵,而清水长流又何尝不泛出清爽精气?
  从居住的京大清风会馆出来,向两行走两百余米,便可见到鸭川。鸭川是京都主要的两条河流之一,位于市区东部,由北向南淌过城市,其水量比城西的桂川耍小一些。鸭川与桂川在京都以南交汇为淀川,流经大阪后最终人海。
  我没有询问过鸭川的得名,但溪流、草丛中三三两两悠然觅食的野鸭,或许已昭示出其含意。其实,鸭川不仅多见鸭子,而且可看到多种禽鸟:白色、灰色的鹳与鹭鸶凭借身高腿长的优势,穿行水草间捕食;黑色的鱼鹰则蹲立于凸起的石块上,聚精会神地观察眼前的水流,还有乌鸦和其它一些叫不出名的水鸟也不时飞过。最引人瞩目的还是盘旋于空中的鹰,为都市里所罕见。这里的野生禽鸟如此常见且不避人,既反映河流生态近乎自然,也说明当地民众爱护动物之心“人皆有之”。
  清晨,透过鸭川淡淡的雾霭,满目可见嫩绿的枝条、初绽的蓓蕾和茂密的水草。因为天气依旧凉意习习,惟有几株梅树绽放出或白或粉的花朵,为鸭川凭添了几许灿烂,而樱花树大都还是含苞欲放,看来要想观赏京都著名的樱花,尚需时日。环顾四周,除了流水声和禽语鸟鸣,便是远处行驶的车胎声和沿岸晨练市民的脚步声,一切都显得那样的安静,全无都市的喧嚣。置身于此,不由得使人心平气和、气定神闲。
  驻足观望过清澈的河水,起初我纳闷如此众多猎食者常居于此,僧多粥少,何以为生?又想起宋太宗朝宰相吕蒙正说过的名言“水至清则无鱼”,不免思忖道:降生于此的小鱼小虾怕永无生存的机会!一日晨间,我终于在河道的石墩之间,看到一群细小鱼苗迎着溪流摆动,令我顿感释怀,原来不绝如缕的生命竟在此得到验证。隔了数天,又在一处磙水坝下深潭中望见几尾超过十斤的大鲤鱼,其体形之大令周边猎食者也无可奈何。想起多年前考察吐鲁番交河故城所见:当地全年几乎无雨,暴露在夏日极度高温之下的荒漠看不到一只飞鸟、小虫,生命看似绝迹。游人须不断喝水,还须遮掩全身以防被炽热的阳光灼伤。但在废墟干硬龟裂的几处地上,竟然发现了小小的蒺藜草,顽强地宣示出绿色的存在,哪怕是微不足道的一星半点。感动之下,我将半瓶水洒给她们,瞬间水便消失得杳无痕迹。看来,造物主赋予世间所有生命以希望,然而如西人“适者生存”法则所言,惟有坚持不屈者方能在逆境中存住一线希望。
  沿鸭川向北漫步,过贺茂桥后可在一个河汉西边看到下鸭神社。下鸭神社属日本的世界文化遗产之一,按规矩一般可免费参观。踏入门内不远,首先见到一座不大的建筑,粗看文字介绍,知道是保护女性的神社,内中可观者不多。转了一圈出来,再沿着一条溪径前行,穿过林木,遂至一院落前。大门仍是常见的橘色,屋宇风格与他处日式神社无异,小巧而精致。院内游人稀疏,著名遗存似乃一座古代灶台,用围栏隔着,只能观看个大致。在国内及欧洲看惯了雄大、壮观的古迹,不免感慨日本文物的稀少,如此也可申报世界文化遗产?但又不得不佩服其保护措施之到位。
  步出下鸭神社,不经意间发现门前小溪中竟有一条尺余长的大鱼缓缓蠕动,看起来水浅得无法畅游。一洼浅流,若非有人投食,何至于养出如此昏聩老鱼。
  在鸭川经过的四条桥以西,是京都最繁华的商业区,人流如织,但除了几座高大的商厦外,常见的倒是普通建筑,许多店面以经营传统食品、工艺品为主。其中还有南北向并行的数条商店街,只许步行,挤满了游客,可谓“摩肩接踵”,五颜六色的物品令人眼花缭乱。然而,京都毕竟是京都,终以传统文化与风貌为特色,其现代化商业的繁荣程度不及东京、大阪。
  向东跨过四条桥,便是祗园一带。祗园素以风月场而有名,其传统艺妓、舞妓业虽已衰落,却仍不失为一景。白昼间的祗园,倒看不出如阿姆斯特丹及汉堡红灯区的模样。听朋友聊天说:含蓄的日本文化与西洋有别,自然不会大张旗鼓地表露出来,而一些传统的酒屋是陪酒不陪身。某些知名老教授从年轻时起,便长期光顾固定的酒家,留下许多风流佳话,甚至多年前剩余的酒还贴上标签保留至今。岁月流转,数十年后,年轻貌美的女子虽已容光不再,而多情人仍偶尔再来,杯盏间旧梦重温。听罢,不由想起前段时间放映的影片《非诚勿扰》,主人公在北海道居酒屋遭遇的可笑一幕,或可算作另类注脚。
  鸭川沿岸,住宅半隐于树丛之中,大都是含院落的两三层建筑,或日式或西式,给人以清静、安逸之感,其派头超过促狭的普通民居,显然多为富裕者居住。然而漫步通过每座桥下时,又可看到用纸箱板和蓝色塑料布搭建的小棚,乃是流浪汉的居所,大小仅够一人容身。值得一提的是,这些棚子排列整齐,其周遭也大致整洁,少见垃圾、杂物。由此可见,纵然选择流浪的生活方式,但其洁净的民族习惯依旧有所保留。
  观万年流不断鸭川,殇往昔八水绕长安盛景之不再;顾千年京都历史演化,感其传统绵延之不绝。游历过许多发达国家,最动人心的不是了无生气的高楼大厦和时髦物件,多年累积而就的民风习俗、老屋旧街与未加破坏的自然风貌,却总能牵动日渐麻木的心境情愫。
  安静的京都,总令人难以忘怀。当年,国学大师王国维寓居京都期间,除了探究著述古史、与京都学派开山者内藤虎次郎(号湖南)交游甚洽外,是否未被鸭川景致所动,而沿河散步过,敢不遐想万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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