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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样的童年电影 [不一样的童年]

时间:2019-02-19 来源:东星资源网 本文已影响 手机版

  我有一个小我十岁的表妹,她刚生下来的时候,我去医院看她,她只有烧鸡那么大,现在她已经开始看《流星花园》了,并和我讨论中美关系。我们总是在别人的注视下成长同时也注视着别人的成长,我想起很多年前,我躺在母亲的怀里听她给我讲两分钱就可以买到一根冰棍,这让我有一种历史感,我能感受到我的记忆在记录着某些事情,而这些事情好像一种线索,琐碎地串联起我们的岁月。
  
  昨天
  1960年,我母亲六岁,她每天主要的任务是去菜市场捡菜叶子。当时前苏联撤走专家并且撕毁合同全国人民都在勒紧裤腰带度过三年自然灾害。据说当时捡菜叶是一种风气,等菜场一下班就有无数的小孩子冲过来捡当天丢掉的菜叶,我母亲还带了一个小兵,我小阿姨。她们成了黄金搭档,我母亲主要负责往前冲,我小阿姨个子小,不太起眼,就主要负责把别的小孩捡好的菜叶子拖进自己篮子里。她们的功劳是很大的,全家八口人靠着这些菜叶子度过了最艰辛的三年,可能是看在母亲劳苦功高的份儿上,外公后来同意母亲读书。我母亲在1962年愉快地成为一个小学生,她每天上课还是得带着我小阿姨,她在里面上课,小阿姨在教室外面自己玩儿。也可能是我小阿姨天赋极高,等到后来她自己读书的时候连跳了两级,她说当年在母亲教室外的日子里就基本把小学课程自学完了,我外公很是欣喜,坚定地认为我小阿姨是读书的料,后来全家省吃俭用一直把我小阿姨供到读大学,再后来我小阿姨去了美国,都是后话了。
  我母亲小时候老实本分,不像我小阿姨,那是一个小人精。
  有一年我母亲带她去公园看大戏,人山人海,那个年代,小孩子都没什么娱乐活动,一年一次的庙会就像过年一样让人神往。她个子小,被前面的人挡住了,手上还牵着我小阿姨,心里那个急啊,这时有个人说:小妹妹,我帮你看着小孩吧,你爬到前面看,母亲兴奋地谢谢了那个“雷锋叔叔”,一路杀将进去,她看着台上那些个花花绿绿的人儿嗯嗯呀呀如同神话般,人都痴迷过去了,缓过劲儿来的时候才发现小阿姨和“雷锋叔叔”都不见了。
  她把公园都翻了个个儿也找不到人。完了,当时我母亲两眼一黑觉得完了,把活生生的妹妹给丢了,她就站在公园大哭着不敢回家,等到天黑得实在不行了也哭累了,磨蹭着往家里走,准备接受狂风暴雨,等回家听见外婆说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你妹妹早回来了,快洗脸,今天吃甲鱼。我母亲觉得不可思议,半天也没缓过劲来,怎么小妹妹在家?怎么今天还吃甲鱼?
  据我小阿姨后来说,那天那个人把她从我母亲手上骗来以后就抱着她一路快走,等出了公园门口,我小阿姨说口渴要喝水,你不给我买水喝我就哭,那人只好把手上拎着的两只甲鱼给她看着去给她买水,然后我小阿姨就带着这两只甲鱼一路狂跑回了家。回家后说是在路上捡的。
  在那个年代里,她们像两个相依为命的小动物一般成长着,直到今天。
  
  今天
  我本来应该有个弟弟,后来我母亲觉得就我一个人还对付不过来,就把我弟弟交给了上帝去了。我所感知的20世纪70年代,离我现在的生活已经遥远,有关那个年代的记忆一如版画一样只有黑白两色,却无比清晰。
  整个院子里我家是第一个买电视机的,十四英寸的东芝黑白电视。夏天就搬到外面,呼啦啦围上一片小孩子,每个周末六点三十分,乒乒乓乓一阵音乐后就有个让人兴奋的声音:哦,演出开始了。米老鼠和唐老鸭晃着讨好的笑容就出现了。我坚持认为那个声音应该是:哦,野猪该死了。这在以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成为我和对立派争论的话题之一。
  
  没有电视看的日子,我们有各种各样的游戏。
  科学家认为小孩子在十岁后才会有性别意识,我觉得这是胡说八道,上世纪七十年代末,我和我的伙伴们中间流行开一种叫坏蛋抓小姐的游戏,就是一群女孩四处跑,一群男孩到处追。男孩子管我们叫小姐,嘴里喊着我的小姐你别跑就冲了过来。很真实,跟霸王抢亲一样。身体好的一次可以抓两三个。然后男孩们互相炫耀自己的成果。抓得最少的那个要请客,那时候还有粮票这种东西,一般大家都有几张,一两当两分钱用,可以换不少零食。
  再后来院子里盖起来高楼,其实也就是六七层那种。大家都住进小盒子里。小朋友们家也渐渐都买了电视,互相来往得越来越少。于我而言,我的米奇和我的童年在改革开放后却越来越寂寞。
  那时候有个小姑姑只大我十岁,常带着我到处拉风似的玩,在我眼里,她很时尚,穿大喇叭裤,还烫头,十九岁就处了对象。那个时候这是很叛逆的,父亲形容她的头发像个鸡窝,她却十分不在乎地说这叫爆炸头,你懂什么啊。我至今对这个词还印象深刻,爆炸头有一种神奇的力量,把20世纪70年代炸了个大洞,预言出未来的繁荣,我兴奋不已。小姑姑在一个夏天还带我去游泳,她穿着一件头的泳衣,也给我买了一件,把年轻的身体展现无疑,她的对象对着她吹口哨,这更不得了了,父亲知道后就很少让她带我出去,那个夏天我只好穿着那件小小的泳衣在家里走来走去。我想,我要长到十九岁,我要爆炸头。
  上个月,上海艺术双年展开幕,没有机会去,只好在网上独自享受那片繁华,忽然电脑弹出了一张黑白照片,是六十年代的猫王穿着大喇叭裤忧郁地躲在电梯一角。那双眼睛那么寂寞。心里震了一下。不是吗?我的七十年代,黑白的和他一样。
  
  明天
  我始终认为我的表妹是个很特别的儿童。
  她五岁的时候拿着小鱼竿在鱼缸里钓鱼,六岁随她母亲远渡美国,七岁又回到祖国的怀抱。
  她鄙视一切男性儿童,她在八岁的时候就宣誓将来的理想是做一个尼姑。
  她像一个转世的高僧一样有一双似乎看破红尘的眼睛。
  她提出要素质教育的时候刚上三年级。
  就是这样一个小女孩子,白,胖,以至于她的眼睛闭起来和睁开一样,却有一个我们永远也无法预知的大脑,古怪精灵。
  她的父亲和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去了美国,有的时候我们就给她开玩笑,你爸妈去美国不要你了,她就气呼呼地拿出一把玩具枪,对着天空开火嘴里喊叫着:打倒美帝国主义。到后来她长大些,我们给她这么说的时候,她便很是诡异地说:你们是嫉妒我是吧?
  今年的圣诞节她给我邮寄了一张卡片,居心叵测地写到:亲爱的姐姐,有的时候看着别的小孩和爸爸妈妈在一起我心里就会发酸,这个时候我总是想起你,你也是一个人在外,可能比我还可怜,这样我就心里平衡了,哈哈哈。
  
  不一样的童年。只有时间是惟一的线索。上帝说:凡走过的必将留下脚印。
  昨天,今天,明天,是我们惟一的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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