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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悔恨的眼泪】 悔恨的眼泪歌曲

时间:2019-02-23 来源:东星资源网 本文已影响 手机版

  一      芹一落车,就看到陈老板8岁的儿子张开双臂扑向正从看守所大门内走出来的陈,陈抚摸着儿子的头,嘴里对儿子呢喃着什么话儿,陈的妻子站在不远处,用温顺的目光看着儿子和老公,后来一家三口坐上一辆乳白色的本田轿车绝尘而去。
  眼前温馨的一幕,让芹一阵头晕目眩,泪簌簌地涌出眼帘,她朝城外狂奔而去,迎面冷冷的秋风吹撩起她一头秀美的长发,像一幅让人看了伤感的画。横卧在眼前的西江挡住了她狂奔的脚步,芹扑倒在江边的蒿草丛中,放声痛哭,哭了一会,她感到心里不再那么难受,就缓缓直身坐起,从口袋摸出一包烟打开,点一支慢慢抽着。
  芹平时并不抽烟。身上装的烟是用来招待客户的。
  芹此刻汪着泪水的眸子透过袅袅烟雾,瞅着“嗡嗡”轰鸣泛着昏黄波涛的江水,一幕幕往事犹如汹涌东去的江水拍打着她记忆的堤岸。
  
  二
  
  2000年8月,从外语学院毕业的芹因为读大学欠下了数万元的债。毕业后就背着行囊南下东莞,找到在一家制衣厂打工的哥嫂。瞅着漂亮的妹妹和一堆久违的家乡土特产,哥嫂喜得合不拢嘴儿。哥嫂租房住,在不大的出租屋内挂上一张碎花布帘,就有了芹的世界。
  芹休息了一天,便开始在东莞四处找工。自持年轻漂亮,又有大学文凭的芹找工的定位很高,不是高收入的白领工作不干,不是到学校做外语教师的工作不干……然而一晃20多天过去了,芹依然像从枝头凋零的叶片,在他乡的冷风中飘荡着。
  哥嫂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芹咬咬牙进了一家制衣厂,但芹在心里告诉自己,制衣厂只是过渡期,等到有点积蓄后,再外出找可发挥自己才能的工作。
  一晃,两个多月过去了,第一个月的工资被厂方扣除了厂服费外所剩无几,第二个月也只有600多块钱,却被嫂子逼要生活费和房租。无奈,芹只好将钱还给嫂子。嫂子的冷漠让芹感到心寒,一气之下,将自己的被褥行李搬到厂里住员工宿舍,安排好住宿,芹心情无比沉重地出了厂,在华灯初上的街头茫然地走着。已时至初冬,东莞街头的风吹得冷而惆怅,徘徊在昏黄而柔和的路灯光下,芹仿佛看到母亲期待她寄点钱回去过冬的目光,北国已是冰天雪地,很冷了。然而别说寄钱给父母添衣加被,自己连买件过冬的毛衣钱都没有,芹不由一阵内疚心酸。
  这时,芹看到不远处的电线杆上贴有招工启事,走近一看,是一家养生酒厂招女性营销人员,底薪1500元,另外根据业绩提成。芹眼一亮,觉得这份工作有挑战性,可发挥自己的才能,便掏笔记下了酒厂的地址。
  翌日,芹请假搭车来到东莞西郊那家酒厂,酒厂老板上下打量一眼芹,问芹为啥要干这份工,芹笑说因为钱,她相信干营销比干其他工作赚的钱多,老板对芹的回答很满意,说不想多找钱的员工不是好员工,你被录取了,带齐证件明天就可以上班……
  
  三
  
  芹在这家酒厂接受了半个月的培训后就和一班靓女开始出入东莞各大酒楼,芹的青春阳光和聪明能干让她第一个月底薪加提成就超过了3000多元。渐渐地,向客人推销酒的芹也学会了喝酒,不少到酒楼吃饭的老板都要芹陪喝酒,为多销酒多赚一点钱,芹硬着头皮陪人家吃喝,为此,芹常会醉酒,醉了,几个与她一同销酒的姐妹就会互相搀扶着回到出租屋。就这样芹一次又一次用挤出来的笑和醉酒为自己的存折增加着数字。
  眨眼间,芹干推销酒已有三个年头。三年来,芹认识了不少有钱人,遇到谈得来的老板,芹就虚心向人家请教如何创业做生意,芹想成为一个女强人。芹与一位身材高挑,有点书卷味的陈老板挺谈得来。陈开有两家五金厂,每次来酒楼吃饭都会要一瓶芹推销的酒,陈也会留芹陪他喝酒聊天,但陈起初对芹相敬如宾,从不借酒对芹动手动脚。陈的自重,赢得了芹的好感,几天看不到陈,芹的心里就会空落落的不是味儿,但芹知道陈已有妻儿,而且是一个非常能干也非常厉害的女人,陈公司里的事都是他妻子说了算。每想起陈的家,芹都会不由自主地叹气儿。
  2004年8月的一天黄昏,陈再次驱车来到芹推销酒的那家酒楼,陈对芹说今晚你不用再忙着到别处推销酒了,我有事跟你商谈,芹点点头,尔后随陈走进一间包房坐定。陈点了几样菜和酒后就严肃着面孔对芹说:
  “小李呀,我看得出来,你是一个能干的女孩,是这样,我在鹤山开一家抛光厂,需要一个得力的帮手,你愿意跟我一同去鹤山吗……”
  “可我不懂办厂搞管理的事儿。”芹的心怦怦地跳着说。
  “这你不用怕,跟着我你很快就会上道,再说你受过高等教育,学起来很快。”陈用温和期待的目光看着芹说。
  “不怕。”芹扑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说,“你说得轻松,我整天跟在你屁股后面,让你老婆看见了会找我麻烦的,我听人说你老婆很厉害呢!”
  “真的不用怕。”陈伸手拉住芹的一只手说,“我这次到鹤山办厂的事不会让我老婆知道的,如果你没意见,你以后就是那家抛光厂的女主人,我跟我老婆的性格差异太大,迟早都要离的……”
  
  四
  
  三天后,芹坐上陈的丰田轿车来到鹤山。陈在两个多月前已在这里租了厂房,请人安装了20多台抛光机,也请了两名保安守厂。陈的轿车一到厂门口,守门的保安就忙着为陈推开厚重的大铁门,挺直身一个标准的军礼。陈将车停在院子的一棵树下,下车领芹在厂里转了一圈,告诉芹这里是车间,那里是仓库,那里是员工宿舍。接着又领芹登上二楼,打开二楼房间门,说这里以后就是咱的办公室,陈说着就从门后按亮室内的灯,这是一间布置得很漂亮的办公室,地上铺着绿茵茵的纯毛地毯,新潮的办公用具,厚重考究的真皮沙发,一排四个窗口都垂挂着落地的紫红色绒窗帘。从办公室的一个小门可直入卧室和厨房,空调、冰箱、卫生间、梳妆台、大屏幕进口彩电、欧式席梦思床应有尽有,可和星级酒店比美。
  “咋样?”陈眨了几下眼笑问芹,“喜欢这里吗?”
  “喜欢。”芹声音颤抖地说。
  ……
  几天后,陈请两辆大中巴从东莞拉来了50多名男女员工,其中有十多个员工是芹的陕西老乡。开工后,员工们皆尊称芹为老板娘。初被员工称老板娘,芹还有点脸红心跳,渐渐芹习惯了,事实上芹在厂里行使着老板娘的权利,而真正的老板娘在办起厂一年多来还未露过面。
  “货源很充足。”陈对芹说,“如果我们再增加十台抛光机的话,每月还可以多收入3~5万元。”
  “那就再增加十台抛光机。”芹为陈斟上茶说。
  陈叹了口气说他一时拿不出这笔钱,他的钱都被老婆抓在手里,如果他向老婆开口要钱,他老婆一定会追问他拿这么多钱干什么用,到时候他办的这家抛光厂就无法对老婆保密了。
  芹当时没有吭声。
  翌日早饭后,芹不声不响地拿出存折到银行兑出她这些年推销酒积攒下的5万多块钱,芹将零数从邮局寄给父母,将5万元取回交给陈。正坐在沙发上吞云吐雾的陈瞅着芹堆在他面前一大叠百元大钞,眨巴着眼睛问芹咋回事。芹说这些钱你拿去再装10台抛光机吧!陈起身拥住芹,激动地说:“芹呀!还是你能理解我,这钱算是我借你的,我马上写欠条给你……”
  “不用了。”芹说,“我相信你。”
  十台抛光机很快装进了车间,也很快招来了20多名技术熟练的抛光工,马达轰鸣,人来人往,呈现出一派繁荣景象,更令芹高兴的是陈答应她跟老婆离婚,然后娶她。
  
  五
  
  办厂初期,陈和芹对员工还不错,月底按时给员工出粮,可渐渐就出现拖欠员工工资的现象,陈对芹说之所以拖欠工资是一时结算不到加工费。听陈这么说,芹就私下做员工们的思想工作。但日子久了,员工们不再相信芹的话。
  2005年6月24日这天中午,正在午休的芹突然听不到马达的轰鸣声,还以为停电了,顺手按了一下床头灯的开关,灯亮了,咋回事?芹趿上鞋走出卧室,朝下一看,发现一群男女员工正抬头瞅着她。
  “你们咋不开工呢?”芹问。
  “老板娘。”一位员工说,“已三个多月没出粮,买包烟都没钱,哪还有心情开工。”
  “是啊……”员工们议论纷纷发泄不满。
  “你们开工吧,老板已到总厂结算加工费去了,一结算到加工费就给你们出粮。”芹心虚地劝说员工。
  “不行。”几个员工边说边脱下身上的工作服说,“这话你不知已对我们说了多少遍了,今天还不出粮,我们就罢工……”
  无奈,芹回到办公室打电话给陈,陈说等他晚上回到厂里再说。
  “咋样?”晚上陈一进门芹就问。
  陈摇摇头。
  芹说那咋办呀,不出粮他们就不开工,陈坐在沙发上点支烟,讪笑说他们罢得好,我有钱也不会给他们出粮,你明天通知厨房停止做饭,锁上厨房门回去休息两天。芹说不出粮他们到劳动局投诉咋办?陈说不用怕,我有办法摆平。陈接着说事情已到了这一步我干脆就不给他们出粮了,让他们住在厂里没吃没喝,抗不了几天就会自己背上行李走人,他们一走咱就再招人,他们没办法拿走的工资就是咱赚的钱。芹一听觉得有道理,弥漫在心头的浓雾似乎随风而去。
  第二天还未等天色亮透,陈就离开了厂。芹按陈所嘱,将几个保安叫到办公室,她先给几个保安出了粮,尔后对他们说最近这些员工可能会闹事,让保安们多点心眼,注意厂里的安全,几个保安纷纷对芹表示忠诚,说哪个敢乱来,他们就打断哪个的腿。接着芹锁了厂房、冲凉房门、车间门和仓库门,几个保安各持一根木棍在院子里转来转去。一帮员工在午饭时间吃不到饭,跑到办公室找芹结算工资要离厂,芹冷着脸说陈老板结算不到加工费给她,她一个女人家也没有办法,如今她自己连买菜买米的钱都没有,只好锁了厂房的门。员工们听芹这么说,也只好无可奈何地离开了办公室。
  
  六
  
  一天,两天,三天……
  一晃,半个多月的时间过去了,陈老板始终不露面,市劳动局接到员工们的投诉也先后多次派人来处理,但因见不到陈老板亦没办法处理。员工们扛不下去了,只好三三两两背行李离厂到别处谋生,只留下几个员工代表等候陈补发工资。芹站在二楼,瞅着一个个无奈离厂的员工,嘴角露出一缕讪笑,仿佛有一轮红红的太阳从心头冉冉升起,让她感到温暖幸福。
  留下来的几个员工代表的生活非常困难,他们没有地方煮饭,就到厂后墙脚用几块砖搭起灶,放上不锈钢碗,拣一些干柴枯蒿煮面条。为了驱赶几个员工代表离厂,芹让保安借员工外出办事之机,把他们搭的灶踢翻,又挂上一块不准在此烧火煮饭的牌子。无奈,几个员工代表只好到街上吃快餐,每份仅3元钱的快餐他们也没有吃了几餐就没钱了,有时买一份快餐几个人合起来吃。虽然如此,但他们依然四处奔走上告。
  投诉终于引起了政府的重视,镇政府在无法和陈取得联系的情况下,让镇法庭查封了陈的厂,车间、仓库及办公用具都做了登记,贴上了封条。这时,芹才感到情况不妙,她忙打陈那部很少人知道的手提电话,但接电话的却不是陈,而是陈的一个朋友。陈的朋友说陈老板三天前与人赌博时发生了争执,失手打伤了人,现被市公安局拘留关押在市看守所,问题不是很严重,估计再过几天就会放出来。
  芹一听,大脑立刻一片空白,难怪陈几个月不给员工出粮,原来是把钱赌输了。芹心乱如麻,她走出办公室,站在厂门前的马路边上发呆。那天的天气特别闷热,可芹却感到身上正一阵阵发冷,从遥远的天际边传来隐隐的雷声,头顶约丈余高的天空上弥漫着一团团似黑雾般的蚊子。惨淡似血的夕阳光芒下的芹是那么的可怜,孤苦无依,像一株被酷日揉卷了的秧苗。她心里既恨陈不争气赌博,又担心陈在看守所受罪。
  一天,两天,三天……
  芹掐算着陈被释放的日子。
  
  七
  
  陈老板被释放的这天,芹一大早就精心梳妆打扮一番,穿上那套陈到上海出差时为她买的白色丝质连衣裙,对着穿衣镜感到满意了这才出门,她先到一家超市买了陈喜吃的水果和烟,又在街上转了转,看时间差不多了,就搭的士赶往市公安局看守所。只是万万没有想到陈的妻儿会早她一步来接陈,这就出现了开头让芹看了伤心的一幕。
  芹在江边坐了一会,就头重脚轻地回到厂。芹想陈回到家里后会马上打电话和她联系的,可一直等到天黑都没有等到陈打来的电话。芹等不及了,主动打电话给陈,陈的电话打通了。在电话上一听陈的声音,芹泪就潸然落下,抽泣着一时不知对陈说什么。
  “芹呀!”陈清了清嗓子说,“最近发生的事你不用担心,我会想办法摆平的,不过我的意思是这样,这段时间你或者先回家,或者到别的地方先混一段时间,最好不要让我老婆发现你和我还有来往,原因是我这次把人打伤后需要一大笔钱,加上厂里的事也需要钱才能摆平,可目前你和我手头都没有这笔钱,我想从我老婆手头搞点钱后,把这些事摆平再和你联系好不好?”
  “那你结算的加工费干什么用了?”芹一急大声问。
  “以后有时间再对你说吧。好了,我老婆来了,我搁电话了。”陈说着就挂了电话。
  芹的脑海再次一片空白,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此刻在陈老板的眼里会成了多余的人,更谈不上让陈跟老婆离婚。芹不甘心,继续打陈的手机,但陈关了机,无奈的芹只好打陈家里的电话。
  “死三八!”陈的老婆抓起电话就骂,“你给我听着,你再敢勾引我老公,我就请人打断你的腿……”
  芹不屈不挠一遍又一遍地拨打着陈家里的电话,直到电话线被拔掉。芹此刻已不对陈抱什么希望了,她只想从陈手里要回自己当初借给陈的五万块钱,她很后悔自己当初对陈的过分信任,连张借条也没让陈写。
  这天晚上,芹一整夜都瘫在沙发上默默地垂泪,她决定明天再等陈一天,陈如果还不来当面给她个交待,她后天就到东莞陈的家里找陈。
  
  八
  
  太阳从窗口冉冉升起,一夜未眠的芹又开始拨打陈的手机和陈家里的电话,但始终不见人接。
  不知不觉一天的时间又要过去了。
  晚饭时间,从楼下飘来缕缕诱人的饭香酒香。芹明白住在楼下的几个员工代表他们今天中午已到镇政府领取了陈拖欠的工资,正在庆祝他们的胜利,明天他们就会背上行囊离开这个令他们伤心的厂。一阵孤独犹如荒原上的恶狼撕扯着芹的心,他此刻很想下楼和几个员工坐在一起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可想起自己平时和陈合伙欺骗员工们的事,两腿便沉若灌铅。
  不知什么时候太阳悄悄落山了,暮色如淡墨般的海水从窗口漫涌进来,一缕冷风将沉浸在往事中的芹吹回到现实。从楼下也听不到几个员工的说话声了,芹知道这几个员工已经吃饱喝好到厂对面的一家小卖部看电视去了。芹叹了口气,拉亮灯,走到镜前梳理好凌乱的头发,准备下楼到街头买点东西吃,她已一天一夜水米未进,肚子饿得咕咕直响。没想她刚头重脚轻地下了楼,一辆中巴亮着两束炫目的车灯“吱”地一声开进了厂,从车上跳下一群男女,为首的是陈的老婆。见她一挥手,这群男女便扑向芹。在一阵脚踢拳打下,芹昏过去了,打她的人这才停手坐车离开。
  等芹睁开沉重的双眼时已是第二天的午饭时间,她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空中飘荡着一股淡淡的药味,病床前站着几个员工代表,他们用关怀的目光瞅着她,说:“你醒了……”原来昨天晚上,几个到外面看完电视回来的员工代表发现躺在地上的芹,就忙把它抬到镇医院抢救。
  一位护士走进来先看了看吊挂在一旁的输液瓶,对芹说:“安心养伤吧,你的几个老乡已掏钱给你办了住院手续。”芹看着几个员工,心头不是滋味,内疚悔恨的眼泪顺着眼角一滴一滴地滑落下来。
  
  责 编:宋世安

标签:悔恨 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