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伴 与我同机前往罗马的还有 这一只,小小的苍蝇 最小的旅伴,比我身旁呱呱啼哭的 婴儿,还要小
最奇异的旅伴,两只翅膀
一只是护照,一只是机票
舱室里到处是它的座位
甚至我的发丝也是
它在飞里飞。在时间中时间
在鹰失去自由的高度自由
它忽然趴在一个汉字上
改变了那字的含义
告别。思念。苍蝇在此时是美的
它和我来自同一国度
亲爱的旅伴,记住回家的路
祝你一路平安
不相匹配的插头插座
我矜持的双腿,在
欧洲,成为异端
早晨和中午,只是肤色
关键在于:我们拥有不同的目距
除了硬币和微笑,它拒绝
我的坚挺,像个冷艳的贞妇
插孔:两颗幽深的眼睛
挑逗而又讥讽地打量我
此刻,亚洲的电池
无力地望着欧洲
音乐之乡:维也纳
山冈起伏,青草沉睡
安详的河流闪着宁静的微笑
在阳光和风的翔迹里
羽毛点亮了低吟的星星
芬芳的天使伏在高高的琴台上
露珠翕动着银色的歌唇
枝形烛火跳动梦幻的夜曲
蜘蛛在隐秘的角落拨响孤独的弦丝
我打量每一片树叶:每一个音符
一只蝌蚪是莫扎特而不是青蛙
音乐一生说过一句话,仿佛遗嘱
世界只需要耳朵,让我们在此凝听
智慧
荒唐的统治者,你要按门的大小收税
好吧!我会把我的门修得像我一样瘦薄而把窗户修大,比你惊讶的恼怒还大
荒唐的管理者,你要按拿起冰箱里酒
水瓶子的次数
而不是实际的饮量来计费
好吧!我不碰那吝啬的家伙,让它自
己过期作废
还有什么?如果你要按便溺的次数管
束我们的生活
我会收紧肛门,或者缝闭,而学会大
口地呕吐
平民是悲哀的,但他拥有悲哀的智慧
塔楼
无数尖顶:无数支削尖的笔
它要在天空写些什么
在风中写下云,在云里写下雨
在黑夜写下星星?
无数的人 聚集在下面
像一堆正被废弃的铅笔头
而那个孤独的牧羊人,怀着
悲伤的心情向天边走去
他“拒绝那会把我们举进窒闷
永恒,但是没有鲜花的塔尖的一切”
一只鸟,落在尖顶之尖
在刀尖醒来之前,鲜血是安全的
但它无法在此筑巢
飘飞的羽毛在空中尖叫
无数选择:我不会把它送给世界
世界正埋着头,并且天空
不需要世界写些什么
梦
我只是打开了西面的窗子
看见欧洲,就在我对面的房间里
中间――只隔着一片云
熟悉的邻居,陌生的人
阳光带着我的眼睛在那里踱步
艺术的白石和青铜,散发出香水的气息
晾台上玩耍的孩子
在一簇簇的鲜花里低语和微笑
天使,他不会哭泣
与灯光一起传来的声音
清新而温润,像在歌唱
可我不知道那歌子里唱的是什么
还有护栏:古老的、黑色的铁艺
碰落了我指尖上的晨曦
而蝴蝶说:这便是我的花粉
一场雨让一条你金色的鱼
游进我的鱼缸;而一阵风把
我的鸽子,送给你的草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