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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雨不停地下着 让雨不停地下吧

时间:2019-02-19 来源:东星资源网 本文已影响 手机版

  危桥      它们退休了。危桥。被虚置在平原,每一个新的角落。水泥渐渐腐坏,鸟粪越积越高,种子越埋越深。长脖子草开始从它的脸蛋上往天上长。   牙根上钻出的一棵幼年椿树,不知什么时候攀援了一条野生的藤蔓。夕阳的光辉顺着它一点一点伸进暮黑。村子里,一些不懂事的孩子,在它的下面烧过垃圾。
  一条多余的路上,一位瞎了眼的老人,每天都在桥上祷告。无人知晓他祷告什么,他的子女早年全都夭折。这个孤独的老人,他每天顺着一缕夕阳的昏热,对着椿树日复一日,喃喃自语。有一天,不幸的事情发生了,在老人祷告的过程中,桥塌了。老人,桥,椿树,还有夕阳,一切的一切,都中止了。
  我曾在桥边捡起过一枚硬币,亮闪闪的反光让我睁不开眼。曹拉爷爷脖子上的皱纹还是老样子,没有起色。风把一棵晚年的柳树刮倒了。河床上的波没有被石块和瓦片破坏。危桥,我曾打着喷嚏吃过一口腐败的面包。畜牲照样通过。骑摩托车的秃驴,没有因为它不堪重负的小腹而放慢速度。
  放学的孩子在它的身上撒尿。造作的狗在它的脸上性交。危桥,有什么理由不让一块赖皮来拦路打劫。淋病广告,疏通管道,继续往它的鼻子上张贴。乞丐继续在它的子宫外围睡觉。清洁工继续扫除落叶。
  
  乐队
  
  盲人歌手啊,大妈的年纪,却在执著地唱,小城故事。这事件发生在上个周末的下午。我在安亭一带的老街上抽烟,看女人。同她们邂逅了,她们那时候正在转口的露天广场上,吸引了一大批四肢没地方放的群众。乐队的成员共有五人。一个敲鼓的,瞎子。一个弹吉他的,瞎子。一个弹电子琴的,也是瞎子。还有一个是吹竽的,这个乐器有点怪,吹它的家伙有点胖,个子也很野蛮,吹得不伦不类,我怀疑他是在扮演一个类似于南郭先生的角色。不过我在小人书上见过南郭,比他单薄。一九八一年版本。我哥哥把它丢在乡下,失踪了。
  
  民工
  
  这屋于是怎么建起来的。一双破鞋就晾在他的外面。没有玻璃的窗户暂时被塑料泡沫覆盖。这位从大棚里搬过来的大妈正在门口纳鞋底,一只并不讨厌的狗正在舔她的脚。孩子正在砖墙上喜洋洋地练习粉笔字。大伯正在木棍子床上睡觉。一只不晓得事的蜜蜂未经许可,骚扰着他。阳光从每一块砖缝里往屋子里射。风没有来,要是来了,也没关系,这个缝进来,那个缝出去,一路平安。
  
  背影
  
  整齐的背影,一个排,三条汉子,三个姑娘,逆光的轮廓使他们坚硬地在西街上向前。灼烈的阳光把她们的紧绷的胸脯和乳房晒得滚烫。脸像烂苹果一样。一个卖草莓的老头子一直盯着她们看,他的篮子里草莓剩得不多了。
  第一个姑娘的屁股很小,灯芯绒的料子下垂。第二个姑娘的屁股很小,牛仔裤的料子下垂。第三个姑娘的屁股很小,一条过时的裙子下垂。第一个汉子脑袋很大,一头长发。第二个汉子脑袋很大,一头疮疤。第三个汉子脑袋很大,他回了次头,一口暴牙。
  
  屠宰场
  
  恶奥的屠宰场,在公路的转角处度过了它的周岁生日。两条吃腻了烂肠子的狗在门口不停地吠叫。还是那几个忙碌不停的工人,还是那几头即将或已经上过断头台的猪。一篮子一篮子的裸体肉鸡,被凌迟,师傅们正在分解他们的爪子,肠子,膀子,肝,肺,菌。没有卖上价钱的尸首已经开始腐烂。
  绞刑架上一只没有毙命的鹅还在挣扎。
  
  让雨不停地下吧
  
  闷,确实有些闷。六点的时候(傍晚)我就在床上睡着了。没有风,也没有蚊子,也没有做梦,我就那样睡着了。新闻在播,电视主持的声音一直穿过了我的一个完整的睡眠,等我醒来,新闻的内容是:一个身上绑着炸药的瘾君子在一间关着他父母的屋子里痛哭流涕,屋外几十名持枪警察在高声劝导,切换了一个镜头,电视上,忽然那个瘾君子冲了出来,在门口他正要引爆炸药!然后电视上就“呼,呼”响了两枪,警察把他毙了。警察把他毙了,这是八点四十左右的新闻。我抬起头,这时电视已经开始在播一辆超载卡车了。我去了趟厕所,在我排出尿液的时间里,外面一片黑暗,对岸的水滩里,青蛙在叫。水滩那头的公路上一个微小的红色圆点正在S形的轨道上爬行着。我抽了一根烟,我把烟灰掸在手上,我捏了捏烟灰,很细的粉末。我在想,接下来我要做点什么呢。原本我是打算一直睡着的,睡到明展两点,看一场球赛(葡萄牙VS英格兰),但是现在我忽然对这场球赛没了兴致。我打开风扇,扇叶里吹出一阵凉爽的风,这时,远处的邻居老张开始咳嗽了。老张的咳嗽开始时是缓慢的,像风在吹一扇没有关紧的门,渐渐可能是风大了,或者是门太松了,咳嗽声在不停地加速着,越来越剧烈。
  顺着他的咳嗽,我胡乱想了点往事,在故乡有一年同样是一个邻居老张的咳嗽引来了几天后他的死亡。我这人对别人的死亡向来是冷漠的,死亡有什么不好呢,老张的咳嗽难听死了,早点死吧,互相平安。抽完了这根烟,我的屋子里就只剩下风扇的动静了。风扇吹出的风多么优雅,有时我躺在它的下面会做梦,梦见自己在一个山坡的草场上,草叶刮着我的脸,卷毛犬在脚下喘着粗气。那是多么美好的日子。我一边想着一边拧开音乐,一段节奏缓慢的乐声,有悠扬的长笛和退的遥远的鼓。
  听着听着,窗外下起了大雨。
  让雨不停地下吧。这是一个多么好的主意,我越想越得意,我还微笑了起来,我是一个多么喜欢雨水的人,雨水同黑夜一样,覆盖了一切事物的表象,赋予它们诗的形式。
  在我们的触觉中,表象的事物是固定的,缺乏弹性,缺乏冗长的句式,而雨水就好像是圣母的手,虔诚的教徒们齐声颂道阿门。
  阿门。无数次我沉浸在这样的祈祷声中不能自拔。我是一个忧郁的人。这是一种假设。
  我知道我所能做的只能是假设,因为我这个人是不虔诚的,我的骨头里长满了刺。
  
  工业园的道路
  
  多么寂静,多么空旷的道路,午夜十二点,我的破车子在一片蛙声中向前碾进。前一天,同样是在这条道路上,雨水在黑暗中流进了我的胃。后一天,同样是在这条道路上,我放了一把野火,一直烧到第二日黎明。但是现在我只是在这片寂静中推着旧车在走,日本人的工厂还没有建好,民工们,很久没有过性生活的民工们已经睡了,这一带也没有竖起路灯,路灯是为以后的廉价工人们散步竖的,那时候,工人C和工人D已经开始恋爱,恋爱中的两头蜗牛。
  现在,在这条道路上,这样的寂静,我在想,我到什么时候能走出去。
  
  寻人
  
  刘银风,女,36岁(1米70左右,假名杨丽英)我的亲妈妈,你去哪里了!
  你走以后爸爸已经调到质检科工作,为了你,爸爸,我,三姨整天抱头痛哭,为了你,我现已弃学,在参加服装培训后,已被大隆和三利两个服装厂招工,但爸爸不让我去。妈妈呀,都说我又帅又聪明,可是我的母爱哪里去了?也有一些喜讯,妈妈,我转氨酶由原来的41已经下降到23,和平常人一样,“+”号中剩下一个,每天服六次的药。我很听爸爸的话,自己独自一人到南汇检查,医生说照这样下去,我会出现奇迹的,其实在你走以前,我就预感到自己会好转的。更值得惊喜的是,在南汇福利彩票发行中,我跟着三姨父去摸奖,我摸到了一万元的大奖。现在正向20万元人围赛冲刺。妈妈呀,为了你可怜的儿子,请给我们一个电话好吗?或把我接到你的身边,你一定要三思而后行呀!我刘俊哥的电话是13132098×××你可怜的儿子李巢 二00四年五月四日夜另外望好心的人们见到后速拨 681709××或681705××找李武栓联系 (本人定会重谢)。
  
  还要活多久
  
  我对疾病越来越没有办法了。在乡下,每隔几日的危险信号,让我更怕去见一个熟人。在终日不能进食的日子里,诅咒的声音更亲切了。把我从福尔马林的标本瓶里捞起来/让我跋涉在这条充满烧饼味的路上/把我脑袋勺后的那根通气管拔掉/让它变成柔软的继续躺在我咽部/让这部人力车牵引我到外科大夫家/让他奶奶的看看我腹股沟下的青烟/让我再见一次你――大夫我要找回我的左股、左腿、左肋、左手、左肺、右派的爹。
  两条金鱼在玻璃缸里不停地游着,它们已经在我的室内活到了第三个月。多么危险,今天早上,我差点把它们捏死了,那时候,持续不停的咳嗽让我无法忍受。我躺在床上,觉得生活是多么阴暗,以前外面蛐蛐的叫声会让我翻起一些童年回忆,但是现在它们却像锯条一样锯碎了我对生活的信心。所有的都无关紧要了。
  还要活多久?戈麦斯一转身,打进了一个多么漂亮的球。在乡下,这一天又在我舌头上打转了。前日我和顾在百文聊天,聊到最后我发现自己根本就不能说话了,临别时顾送给我两张电影碟,一部是《黑暗中的舞者》,一部是《放大》。
  还要活多久?我贴着床,希望自己能睡进去,进入另一个世界,任凭天花板上两只轰炸机般的蚊子盘旋。
  蚊子在盘旋,窗外,邻居的猫在叫春。
  
  沁凉之秋
  
  在这安静的夜,我又独自走到原野,在杉树林里,明亮的月光打软了我的步伐,我坐下来,在一块玉米地的前方,我习惯性地打开烟盒。一年又一年,我不断重复着这个动作,熏黄的手指上我看到它带着略许颤抖。十年前我在故乡河边摆弄这个动作时我还能吹起响亮的口哨。
  秋天使这个新年很快萎缩下来,我低垂着头,脑子里忽然闪现出一株向日葵,它被农民砍倒在地。农民,在这样的夜晚还没有开始睡眠,当然,他们也不关心奥运会,他们的眼神在两集肥皂剧中逐渐黯淡下来,并很快堆满眼屎。再等等,等我抽完这根烟,他们就会抱紧妻子和这一天的疲惫睡熟。
  我还在这儿坐着,宽阔的天空只有月亮,暗灰的地平线上是几株嫩小的玉米叶子,它们会在冬天来临之前发育饱满。去年的时候我曾遇见过几个流浪汉在这儿偷吃棒子。我也偷过,那是一份甘美的食物,以至于今天我还能反刍得香味来。
  秋夜的原野留在心里的永是梦境。当我静悄悄地走过一个池塘,我看见有很多习惯夜生活的鱼在水面上跳个不停,而在不远处,一叶木舟顺着微风在荡漾,渔民的一间小屋因为没有犬吠估计主人外出不归了。我喜欢在这时候俯下身子,亲手抚摸一下这水,那样沁凉!
  
  在河边
  
  以前,我们就这样在河边静静地坐着。我们不打算回家。我们打算坐到黄昏,然后躺着。在河边,什么也没有,只有我们不打算说话的嘴。
  我们躺着,也是坐着,我们坐在自己的身上,坐在下滑的空气里,坐在不衰竭的时间中,没有人知道,也没有船过来,更没有一只经过的鸟播撒:一粒鸟粪。
  到了夜里,星星也在静静地坐着,它们坐在我们的头顶上,它们是打算坐到黎明的。我轻轻地抚摸了一下你的胃,问你,你摇摇头,于是我们就继续,继续坐在那儿。
  孩子们,也许你们忘了,你们的父母曾经坐的地方,现在是一个废水塘,上一年,电厂的工人在这里谋杀了一个少妇,那少妇个头很矮,有着男人们极其厌恶的狐臭,这个电厂的工人原本是打算强暴她的,后来就因为这个把她草草杀了,弄得河边一片狼藉。少妇的尸体和死猪一起漂在河面上,几天之后,十里八乡的爬行动物,鸟,昆虫和细菌,匆匆赶来,它们迅速分解了她们的肉体。肮脏的日子有如一个绅士吞食了一团粪便。
  孩子们,自由的孩子们,也许你们忘了,你们的父母作过的田园诗还未发表就烧成了纸钱。临终的牧师机械地行走。牧师的嘴唇在他们的亡魂中如同魔幻。
  阿门。所有的季节现在都闭上了眼睛。
  
  雾中的风景
  
  在一片雾中――微弱的暧昧的车轮纠缠――河埂上,依次走过――大家的影子。这时候,我在注视:一块沼泽。一块结了冰的,厚的,没有张开嘴唇的沼泽。冬天,偶然跨过河的人们遗下的脚印擦不去了――大地伸出了一条宽阔的腿,缓慢地向前――迷惘的时间中,只有冒险,冒险的日子、眼神和缓慢的心,还在经历一些旅行。
  一个农夫,已经开始种植。也许他只是在刨土。他戴着帽子。他站在田间――可我感觉他是坐在那儿――他坐在一把椅子上――椅子,在雾中,可以漂浮。因此农夫,现在,他也许是悬浮着的,在时间之中,泥土之上――在他的身后,一块熄灭的草垛,刚刚经历一场露水――狗,一只乡间的狗,举起了它的后腿,尿的温度在雾水中升腾。乡村的杉树,在雾的透视线中模糊了下去。   孩子上了早学,在高速公路的桥下行走,轰鸣的水泥板和被分解的汽车尾灯,他早已习惯;在他那稍显倦怠的视线中――>一盏新置的广告灯箱,正在一步一步靠近,刺激着他的睡意;在近处,他停下车身,“波尔蒙内衣”――>一个臀部裸露的女模,侧身挽起她隆起的胸乳,胸乳之上,一个商人,正在给她量制尺寸――孩子,咽了一下口水――商人戴着老花镜――后面――这时另一个马上就要擦他而过的少年歪着脖子为他吹了一记嘹亮的口哨――他转过头来,龟裂的嘴唇上,一缕鼻息轻轻上扬。
  两个从外地过来的民工,现在开始在桥下烤火。没有风,只有晦涩的雾在火焰之上。两个工人是在这里铺路的,他们从山东来,为绍兴的老板做活。他们各自戴着一顶北方的破旧帽子,个子高点儿的现在开始抽烟,一边抽一边咳嗽。那边,该来的车还没有来。
  现在乡间。雾中的野兔在湖边跳着。麻雀在枯枝上跳着。――它们跳来跳去,如同高音喇叭里,广播站的中年播音员,咬字清晰的音节――从城市跳到乡村――然后又在乡村浓密的雾中一点一点消失。在时光的缆线和波段内,没有分别:生命麻木不仁。青春毅然旁落。
  我在地上捡起,一块石头。
  这一年,我在一座寂静的车站出现了。没有一辆车子发出。也没有一个乘客远行。车站前方的广场上,人们正在白雾中穿行,小小的桑塔纳,小小的马自达,以及中国三轮,民间脚踏,还有单行的人,他们从东到西,从南到北,从前到后,从左到右,从上到下,从里到外,不停地走着。他们正沿着这个微妙的早晨向前滑去。
  我设想广场中央的喷泉从雾中涌起来:临终的大爷们继续在这儿猜拳,新识的情侣们继续在这儿蜜谈,警察,人民警察们继续驱赶着――流浪汉。
  这些流浪汉,也许他们的食指上还夹着香烟屁股,他们侧对着身后石雕轻巧地放屁,在有雾的日子,他们似乎不愿意展开自己滑稽的乞讨。他们生活的奢望也许就是现在这样,一脸自由――从地上拾起甜饼,打发一天的时光。  我想起一个悲观的人:  历史――脑筋中的迷雾――他看到人们,消极抵抗。  挣扎――人们的眼神――于他来说――黯淡。无光。  我想起妹妹:
  我的妹妹在这一年的雾中爱上了一个汉子。汉子那天赤着膀子,手上拎着两壶开水,一边冲着她微笑,一边鼓起他饱满的二头肌――我的妹夫,一个热爱运动的流氓,俘获了她的一颗柔软的心――知识女性发育不良的乳房,被他紧紧捏住。发出荷尔蒙迷雾一般的芳香。我的妹妹同样也是在这一年的雾中学会了抽烟。糊涂的光线,一点一点噬尽她脸上的鲜艳――细小的斑纹爬上了她的眼角。现在,她正对着窗前玻璃上的水珠发愣――液滴,一点一点在滑落。
  现在,现在我看见它又缓缓地滑进我思绪中的沼泽。
  沼泽――我的思绪――望着城市轨道上运行的列车,我又回到了乡间――那一排一排的脚印――在雾中,向前――似乎,它们永远也走不到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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