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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母“花儿妈”|青海花儿阿妈的发图妈

时间:2019-02-20 来源:东星资源网 本文已影响 手机版

   祖母黄玉仙,年轻时颇有韵致,又好涂脂抹粉,街巷咸称“花儿妈”――现在我们家乡小孩的口中还会时常说这样的话:“扭扭捏捏――花儿妈”,可见祖母当时名声之盛,竟成为歇后语保存在里弄中。
  祖母三十八岁丧夫,六十六岁故去,守了二十八年的寡,且经历社会各种动荡,看相人说她命硬,怎样的硬法,只有大体估价之,而不知其详了。
  她嗜烟,我和姐一九七五年曾见她连抽二两生烟丝。我们有一次去看她,沿路捡了上百个烟头孝敬,她蜷缩在小巷深处的老屋里见烟头满口黑牙地笑。
  我如果解放前就出生或许可以目睹祖母的风采,可惜生在一九六五年且经过六、七年的长大,才见到祖母,其时祖母已有很多白发了,背又有点驼,哪有“风采”二字,只是涂脂抹粉,好戴花如故。
  祖母生性好客,量气大。无论怎样困窘,客来,总设法弄点鱼肉什么的。文革时许多东西破四旧破掉了,有一次又来了客,她竟把一床被子拿去卖掉。听母亲说,祖母原先穿金戴银,颇为富有,不像后来偷偷卖了点米换几个零花钱还和母亲口角。
  我有幸目睹祖母“扭扭捏捏”(小脚,走路时摇摆着身姿)挑水,那是在一个穷疙瘩的叫廖家的小山村,我和一伙放牛娃正唱:“?呀?,不要哭,河沿一栋花花屋……猴子挑水井边坐,蛇咬屁股连摸摸”。当时我只是想水井里有没有蛇,祖母怕不怕,我并不知道那个时代是怎样改造祖母的。
   “文化大革命”中因成份不好,祖母头发被剃光,大热天头裹一条毛巾,在正午的毒日头下游村,据说她牵着哭哭啼啼的我,步态悠闲,嘴里还不时哼出几个小曲儿。
  后来祖母不习惯乡下的生活又和母亲不和,终于独自一人回到小街摆摊子去了。每次来村里看我,总给我带来喜欢吃的苹果、香蕉(当时是难得一见)。夜晚她和我睡。看窗外的流星,我竟意外地问起人为什么会死?!
  祖母得了不治之症抬回到乡下那个改为学校的祠堂,看到她皮肤糜烂蜷缩在凉席上,我掉下了一串又一串眼泪。见到我,祖母淡淡地笑了笑。笑时她嘴角的皱纹牵动,我总觉得像裂开的彻底碎了的碗。“吃吧!”她的手指了指花手帕包着的荸荠,已是有气无力。
  我已是读中学了。一个阴沉的春天,我正在教室上课,有人叫我出去一下。我看到父亲和平板车里篷布遮盖着的祖母。后来我就无声地跟着父亲和他的平板车沿着一条乡间的泥泞小路走了很长时间。平板车的胶轮压在泥浆里,泥浆炸开,又压。我就这样低着头看着车轮,走了很长很长的路。
  祖母火化,灵魂上了天堂或者下了地狱。在火葬场我见了她最后一面,那时她的嘴角仍有一丝笑,像深睡的荷,只是秋天荷枯了,父亲一大滴眼泪使我突然感觉到死亡的恐怖。每到节日,一家人谈起她,都很感慨:现在生活好了,她在该多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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