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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中偶记] 病中记

时间:2019-02-19 来源:东星资源网 本文已影响 手机版

  后门      年近半百了,身体一直好好的,就是“后门”老出问题。记得二十挂零的时候去医院,医生面无表情地说,肛裂。于是就一直是肛裂。反正治也冶不好,不治也无大碍,就一直让它“裂”着吧?直到2004年暑假大出血,才从县医院查到市医院,结果怎么样?还是肛裂。打针、吃药、坐盆、搽膏子,大医院、小单方,该想的法子都想了,病就是不见好转,血照样定时出。一次去省城开会,找个专家教授一瞧,痔漏,得动刀子。为了省钱又不耽误课,我决定回县医院。可是一找当地最有名的外一刀,说现在还不到动刀的时候,就保守治疗吧?可保守了几个月,我实在是“保守”不下去了,就又去找他。他说你实在是要动,就去市医院找一位姓朱的医生,他是这方面的专家。
  经过一番准备,手术定于4月29日下午进行。
  
  手术有如上屠场
  
  29日上午第二节是我的公开课――作文讲评三人行。上完课后直奔县医院办手续,做检查。之所以如此匆匆,选定的就是五一这几天假。人家逍遥我痛苦,一方面是职业道德,另一方面也是出于经济考虑。
  下午三点进手术室。一位护土很热情地引导我进门,上手术床。躺在手术床上,左手吊着吊针,右手捆着量血压的气压包,然后双手被牢牢的绑着。那一分钟就叫一次的血压仪让人听着就心烦。
  医生进来了,要我侧身,弯腰,躬脚。当脚也被捆上时,一种前听未有过的念头突然冒了出来:什么叫任人宰割?就是眼睁睁的看着人、家拿着刀子一下一下地剐你的肉,你还得为他叫好!没有自己的思维,没有自己的语言,更没有自己的行为――人家将你卖了,你还得为他数钱;人家押你上屠场你还得出子弹钱!手术前的签字一共有五条,什么伤了肛门括约机,什么大出血,什么结肠,总之是出了什么意外都得病人负责,自认倒霉;院方是不承担任何责任与风险的。躺在手术床上,麻醉师又送来了一份签字,什么伤及神经,麻药失效与反应,统统由你病人自负。当时,我试图不签,一位熟悉的负责人说,签吧?没问题的。这是例行公事。我想这当是院方为“万一”选退路――届时打官司,你签了字的!记得中央电视台的“今日说法”就称此类签字为“不平等条约”。捆在床上,签字前后的感觉一下子调动起来了:这与上了屠凳的猪有何区别?要说有就是杀之前你还得签字――杀吧,杀吧,我同意着呢!换言之,你不同意我还不杀你呢!
  
  妻子为我读《美文》
  
  4点一刻,我被推出了手术室。抬到病床上时(8病室22床)腰部以下没了感觉。5点半后麻药开始散去,脚开始发热;6点左右,伤口有了痛感和胀感,不是很厉害,但很不舒服。不久全身出汗,胃开始翻腾,发恶,有呕吐感,且愈演愈烈随着两次抽搐,伤口很痛,头上大颗大颗的汗珠往下滴,肚子很难受。当时心想,完了,这一晚上怎么过?妻子叫来医生,说是反应,换了两次药后才渐渐地平静了下来。
  7点多,主刀的朱医生吃完饭回来。谈及刚才的反应,他说不要紧――中午没吃胃已空,一点小问题就有了大感觉。他说今晚可吃一点,明天多吃一点就好了。他要走了,说如有什么不适就给他打电话。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我的心情渐渐好起来。忙前忙后的妻子也安静地陪坐在床边。我说好容易给了你这次机会,你可要好好把握哟!妻子身体一直不怎么好,仅2001和2002两年就两次住院,2001年春节还是在医院里度过的。2002年她动手术,第一晚我一宿没睡,后来将那一夜的感受写下来,以“我为妻子读童话”为题发表于《美文》杂志。从那以后凡是我带回的《美文》,不管是成人版还是少年版她都是每本必看。这不床头柜上就放着她特意带来的2004年第三期的《美文》上半月刊。其时听了我的调侃,妻子说是不是也要我为你读《美文》?说着她拿起书翻开朱增泉将军的《萨达姆》读了起来。其实该文我已读过,包括朱将军发表在《美文》上的系列《着陆场记事》《萨哈夫》《美英“情报门”之门》等。只是平时难得有如此躺在床上什么也不想,什么心也不操,静静地、静静地听着妻子读《美文》的机会,静静地、静静地享受着妻唱夫随的温馨。
  妻子的声音渐读渐小了。身上的痛感虽在继续,但我一点呻吟也不发出,脸上还露出皱着眉头的微笑。
  
  恭喜放屁
  
  在平时,在常人,放屁总是难登大雅之堂的――不是尽量不放响,就是放了也闭口不提,生怕被人知道了难为情。然而在医院,在做腹部手术的病人,放屁却是可恭可贺、皆大欢喜。这不,前天,24床的病人放屁了医生连声恭喜“你过关了”;昨天晚上,26床的定常喜不自禁地向全室的病友宣布:喜事,打屁了!定常是大前天做的手术,阑尾穿孔。几天来没放屁,导引肚子里血水的管子不能抽,还不能进食。每天主刀的阮主任进来总要问有没有放屁。阮说原有一病人11天没放屁,肚子胀得像面鼓。说得个定常呀急得不行。这也难怪,人不能吃还可通过输液补充能量,一旦不能泄可就糟了。俗话说,“人有三急,屎尿第一”,肠道不通,岂不把人活活憋死?
  
  老虎屁股
  
  谢医生,名锐,九七届一中毕业生。人年轻,说话蛮风趣的。晚上来查房,用他的话说是没事来转―转。妻子将我每天换药后小解解不出来的情况说给他听,他笑了,说,人讲老虎屁股摸不得,你的屁股也摸不得?
  
  学生对不住了
  
  伤口水肿是要揉进去的,否则时间长了就会坏死。可揉起来痛得要命。谢医生每次动手前总要说,老师,学生对不住了!其实谢不是我的嫡系学生,他的尊敬,仅仅因为我是一中的老师。疼痛中夹几分开心,作为医生,幽默的语言也是一种艺术与沟通。所以虽痛,但对其“野蛮”行为很能理解。
  
  裤子不穿去骂人
  
  谢医生揉后,不久阮主任来了。说起伤口痛一事,阮说,你得的就是这个病,有么法子?以前还出现过痔疮开刀的病人不穿裤子到走廊去骂医生的:你这开的么屁刀?这么疼死人的!
  
  被人记着是莫大的幸福
  
  住院期间,本班的学生来看我;上学期的两位学生也来了医院,是星期天的下午,刚好我可以自由走动回了家。而最让我感动不已的是1978年我刚分到一中时所带过的两个学生朱玉洪与汪秋莲的特意到来。秋莲的名字还记得,当年的小巧模样也依稀眼前。玉洪倒是―点印象也没有了,去年在公共汽车上,她叫我,自说是我当年的学生。26年了,刚出校门的第一届,又没当班主任,用她俩的话说,她们也是40岁的人了!玉洪很热情,在水厂工作,爱人在城建;秋莲在蒲纺,爱人做生意,自家开了一个工厂。谈话中说到她们那一届的同学“混”得不错,如徐社教毕业于清华,现在天津军医院做教授;尹剑锋在海口,也是主刀大夫。其余还提到几位,可我均无印象,毕竟年代太久远了。
  秋莲是今天才回的通山。以前回来,多次打听过我,直到这次见到玉洪才打听到,就一定要来见 上一面。她说我留给她的印象是去她家走了两次访。当时她的成绩不太好,她姐不想让她读了。像这类的小事对于老师是太平常了,但她居然还记在心上!或许这就是当老师的乐趣和值得怀念之所在吧!想想现在,一提到补课什么的均与经济挂钩,人与人之间的那种纯真淡了,没了:你来我给钱,天经地义;我去你付款,心安理得。这究竟是文明的进步还是社会的倒退、人性的悲哀呢?
  出院的第三天,原4班现3班的曹文华递给了我一张字条:
  王老师:
  您好!首先祝贺您健康归来。
  您好神秘呀!那天听4班的同学说您病了,不敢相信。因为那几天最后几次看到您还健康得很,只是觉得几天不见罢了。今天又见到您,还好,还像往日那样健康,笑容依旧灿烂。
  没别的,送你一句话:
  金钱/事业诚可贵,
  健康/生命价更高
  记住哟!别太负责
  看后,我顺手记在了日记本上。作为教师,能为学生记着就是幸福,一辈子的。记得前不久收到《作文周刊》高中版编辑的来信,提到2002年我为该刊编的一道作文题偶中全国高考题的事。当时看后的第一感觉是,能被编辑记起的作者是幸福的。现移用过来,以表达此时的心情:能被学生记住的老师是幸福的。感谢学生,感谢所从事的这份职业!
  
  病友亲如家人
  
  如果要间我住院最大的感受是什么,我会脱口而出“病友间的诚恳与相互关颐”。或许我住的是普通病房,所接触的是普通人吧,十几天来,我所在的八病室进进出出了不少病人,像26床的王定常,农民,杨林人;21床的小胡,县印刷厂工人,用她爱人小涂的话说与我是既“同病”又“相邻”。后来小胡出院换成老许,一位今年开了三次刀,上周一次,本周一又一次的大腿侧瘤(他自己说癌)的泉港农民;23床的小陈,畅周碧水人,先是肠气开刀,两天后阑尾发作又开刀一次;25床则是一位姓徐的高中生,阑尾穿孔,与定常一样的病。
  一般情况,手术后的两三天,病人家属均不离左右,像病情较重的老许、小徐、小陈,常常是两个人替换;轻一点的,或到了后期,如我、小胡,则是自己照看自己了。这时,比如药打完了,要打开水了,总是左右床为你看着、记着。有时自己都忘了,邻床的家属已不动声色地将护士叫了来,将你的开水打了来。
  23床的小陈一家都是农民。肠气开刀的第二天晚上,小陈腹痛不止。次日上午我去医院打针(当时我已晚上回家住宿了),他又痛个不停。问过他疼痛的位置,我说十有八九是阑尾。还是去找医生吧?其父出去了一趟,医生都进了手术室。我说你去转角处的大外科主任室看那个舒主任在不在。陈父出去了,一会儿跟进了两个年轻的实习生,一摸一看后,给了一颗止痛栓:“观察观察吧?”实习生走后,我说你还是去找舒主任吧,止痛栓会掩盖病情的。陈父很为难的,说,刚才找了,那两个年轻人就是他叫来的。我说你再去,就说你是燕厦老乡,他一定会来。真的,舒来了,一摸一问,说,八九成是阑尾。随即护土进来抽血化验,下午两点小陈就又一次进了手术室。
  俗话说祸不单行。就在小陈两次动刀后,护士长来催缴费:他妈和他姨妈出去筹钱,刚出院门就被摩托撞了。一个病友来叫,他父亲出去了,身边无人看护。25床的小徐妈就不时跑过来看一眼:“药还没完。”小陈醒后问他妈的情况,病友们都说,没事,你就别担心了:这种种情景让人真受感动――在这儿,没有了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相互间的关心是至诚的,一切都出自内心。
  晚上换药回来,走在电影院门口,忽然有人打招呼。一看是25床的小徐和他父亲。“他要我陪他出夹走走。”小徐父亲说。
  进门一句问候,出门一声好走,病房中洋溢着的是亲人的温馨。
  
  官痞
  
  手术后的第12天,我已回家静养。午休时,妻子接到一个电话:晚上有客。她当年在界牌山下出差时房东大娘的儿子阿水哥要来玩。
  下午,妻子提前一节课回来了,说陈校长、陈书记一起来。前陈,当年四小的顶头上司,待妻子还是不错的;后陈,虽说妻子当年参加工作时与其夫人同处一校,但后来随着陈的职位升迁已无半点往来。如今陈退居二线,当上了什么副部长,居然缩短了距离,亲密了许多。
  时近6点,一行五人进了门:阿水哥,书记陈,另三位是陈的官友,退居二线的副什么宫c陈校长没来,书记陈要我打电话,通后他接过去,说,你要来,你的夫人也要来!四位书记的面子还请你不来?
  席间,书记陈俨然以老大自居,指挥这个,吆喝那个。对妻子和我颠来倒去总是那几句话:“哎虹,今天热闹不?”“这些人都是我的‘耿’兄弟,这不,一个电话就来了!”“四个书记上门,不说蓬荜生辉,也……”我实在听不下去了,但碍于阿水哥和陈校长的面子,不得不敷衍着――在他看来,四个书记上门是我莫大的荣幸,他的赏脸;殊不知在我们家,官的来与不来并无荣不荣幸,生不生辉。因为我不想做官,也就不想巴结宫,何况还是些已退下来了的“乡官”?当年在任上荣耀至极时对我们这些人连正眼都不瞧一瞧;如今晾着了就厚着脸皮来混吃混喝,而且还要为自己脸上贴金――是给你“蓬荜生辉”!从书记陈的身上,我略知了什么叫官痞,什么叫厚脸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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