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沙（节选） 一 黄金是如此地昂贵， 以至他将金沙换成了细沙石； 问题是如此之多， 以至只能以无言面对。
他明白，也就是比画比画而已，
类似于魔术师的手法、禅师的圆相；
他明白，我未必信，
也就无所谓开示。
二
你端坐在霞光中，不紧不慢地
搓着金色的草绳。
那长长的线索
钓起一尾鱼当初未曾意识到的迷惘。
你将含蓄的动作隔离在了
暮色渐深的海洋；
徒劳地，我在一颗颗螺丝壳内
祭着道场。
三
昨夜，我又梦见了星空。
就像一支爆竹射向清虚无极，
炸出漫天星斗颤醉。
随后，天地悬置，而我的梦，像一滴水，
坠入凝脂星湖，却无一丝涟漪。
究竟有多少侈谈道德者
此刻也在将你仰望？
裹阳秋于皮里，滑天下之大稽。
四
从井中，从孤冢，从长城的跟脚，
从火的灰烬，幸存了如沙之诗。
散积于蒙昧尘粒之中，
从一段遗忘走向另一段迷失。
醇厚芳冽的岁月之诗啊，
当你叩问，若云牙水板，
清廓求田问舍、谈股论金、蝇蝇嗡鸣，
遏止行云，激越流水，绕梁不息。
五
我万分地想念你。虽然没有你的任何消息。
对你的记忆也越来越模糊。
我不愿意作任何类比，
每一段感情都是唯一。
如果（当然没有如果），命运让我们在一起，
就不会有那么多的欲望、焦虑和痛苦，
因为你就是平静，
是我对生活期望的原型。
六
女孩们是对的。她们说爱情是头幼兽，
需要巢穴，你得买房，才能和你走进殿堂。
女人们是对的。她们说婚姻太拥挤，
要再买套房，将爱情、家庭劈成两半来分
装。
她们不是老虎，最多是眯着眼的大猫，让你
牵肠挂肚。
真正的老虎是那只货币的老虎，
它出了笼，横冲直撞。它吃角子，吃温良恭俭
让，
吃你几百年都难奠基的希望。
七
望着古木新芽，不敢言老。
父母在，不敢言老。
望着昔日同学、友朋三四
过早谢顶的谢顶、脱发的脱发、灰白的灰白，
不敢言老。望着还在吃长饭的孩子，
不能言老。雪压垂头的竹啊，
有马踏歧途，漏船载酒，
而铁锁横江，何敢何能言老？
八
世界不会因此而崩塌。
不会因为一次地震，一次海啸，一场瘟疫，
局部的、全面的战争而毁灭。
它不是单一的球体，不是哪一座山、哪一道水，
不是某种文化、某个种群，甚至不是人类，
不会因为某个预言，某位伟大的人物，某种奇变
改变轨迹。它就是轨迹，
是生命，坚韧，梦想和希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