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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亲人默哀蜡烛图片 默哀

时间:2019-02-20 来源:东星资源网 本文已影响 手机版

     唯唯 原名,吴唯唯。出生于青岛。医学院本科毕业。1987 年赴美留学,定居加州。从事生物医学和肿瘤药物学研究至今。从事诗歌小说,散文随笔的写作多年。并为海外华文女作家协会终身会员。出版诗集《柔软的金刚钻》,并先后在《香港文学》《时代文学》《世界诗人》《青岛文学》《美华文学》《今天》等海内外杂志及美国中文报刊,网络论坛发表诗文作品。
  
  五月十二日这天,对我来说,什么都没变。还是上班下班,晚饭后还是坐在这盏灯前,对着杂乱案头上的电脑发呆。但是对千千万万中国四川的人们,一切都变了。
  从地陷房塌的那一刻起,从几万人被压在水泥预制板和砖头瓦砾之下,失去生命,或者正在失去生命的那一刻起,我的耳边,我的眼前,到处都是“地震地震地震”。
  我一向避开人云亦云的话题,但这个我却怎么也避不开。因为这已经不是一个话题,而是痛!我体会到了痛,彻骨的痛。
  这时候如果再让我谈一谈生死的哲学,谈一谈人生的宿命,我会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一切深奥的哲理都在这个事实面前变成夸夸其谈,显得庸俗而肤浅。
  生命在谈的时候,变成一个奇怪的,做作的,没有生命的过程。死亡在谈的时候,则变成一个有声有色,有血有肉,而且漫长的折磨。
  这时候什么才能缓解心头的刺痛?我们只能将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在一个事实上:就是那些孩子,他们在死的瞬间,没有痛苦!他们手握着笔坐在教室里,专心致志地上课,他们学习一些有用的知识,为了将来。他们那一个个像小馒头样胖胖的小手,在认真地写字。他们也在盼着放学后,玩捉迷藏。
  这样,这种思考,使我找到了生命延续的意义,那就是无论生死,都是在希望之中。
  这样,这种思考,使我找到安慰的止痛片。我像梦呓般一遍遍对朋友说,“小孩子的痛觉尚未发育完全,也许他们不会太痛。”朋友惊讶地望着我说,“他们一样痛的。”我眼里一下子溢满泪水,也溢满乞求。朋友马上改口,说小孩子的确不太会痛,小时候擦破膝盖,一点不觉得痛的。
  我们还能做什么呢?看着更多的人,正在经历着我们无法想象的痛,正在无助地走入死亡,正在被一块白布包裹,留下一个不幸者的名字。正在排列在操场上等着被家人认领。这时候不幸的已经不再是离去者的,而是留下来的。
  战争,地震,台风,洪水,瘟疫……正在世界的某处不断发生,它们此起彼伏,从无停歇。而我们坐在电脑前,衣着一尘不染,指甲修得齐整,担忧着自己的饮食和体重。我们对遥远的别人的灾难,眼睁睁却熟视无睹。我一遍遍对自己说,活下来的人会好起来,死去的人已经没有痛苦。
  然后,服一粒安眠药,睡得像死去一样。
  但我会醒来,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上班吃饭下班再吃饭,然后再坐在电脑前,看着战争,台风,地震,瘟疫的新闻。
  受难的还在受难,流血的还在流血,死去的已经死去。政治家对着巨大的摄影机镜头,和受难者合影,他们满面红光的脸,和受难者灰黄疲倦的脸排在一起。经济学家飞快地预算损失,以最快的速度换算成美元,欧元,日元,人民币。
  我们是看新闻的一群人。远离苦难,在电脑前,电视前,咖啡馆的小圆桌前,公园的长凳上,举着皱皱巴巴的报纸,看今天新发表的实地照片,新的死伤人数,新的救援方案,新的英雄行为。
  我们流一些眼泪,很可怜的一点眼泪。我们也捐一些钱,并且想到年底能退点税回来。我们像局外人一样谈论着灾情。我们在谈论死伤人数时,甚至还带着微笑。
  我们是留下来的幸运儿。人在幸运的时候不会想到上帝。
  也许,这就是为什么我感到绝望。我们从头到尾一直坐在这里,观望人类的一个个灾难,而一动不动地沉默着。好像与我们无关。我一次次问自己,难道我的生命不能体现的比现在更有用一点吗?
  答案只有一个,我们生命的价值体已经带上了惯性的锁链。在自然面前,在宇宙巨大的能量面前,我们实在太微不足道。哪怕地球引力最最微小的一点增减,人类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连说句豪言壮语的时间都没有。对大自然的无常,我们认真对待过吗?我们往往忽视它,否认它,或者屈服于它。洪水猛了一点,地震强了一点,狂风大了一点,病毒小了一点,都可以取消生命,甚至消灭整个人类。
  但是,也正因为如此,我不得不承认,人类这个微小柔弱的生命形式,在巨大的自然变动中,却又是出乎意料得如此顽强。我们一次次战胜灾难,创造出生命的奇迹。我们在充满威胁的世界上,顽强地延续繁茂到今天。
  在有限的时间和空间中,在我们仍然脆弱的心里,有一种巨大的力量,支撑着生命的源源不断,支撑着生存的意义。这就是那些在灾难到来的时候,为拯救灾难中不幸的同类,而献身,奔波,忘我的即平凡又伟大的人们。他们发自内心的忘我的付出,他们充满同情和慈悲的心,汇集成一种能量,这种能量已经超出宇宙的能量,超出自然破坏的能量。而成为人类精神的粘合剂。他们进入人的精神世界,占领了最宝贵的生命能源。
  也许,我的关切能与这些在救灾前线的人们和谐起来,带给他们一种同行者的感应。也许,我的关切能与正在伤痛中的人们和谐起来,带给他们来自另一个心灵的止痛剂。也许,我的关切能与死去人们的灵魂和谐起来,带给他们同类的永远的纪念。
  也许,我在默哀的三分钟里,在凝聚的悲哀中,回到了我的同胞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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