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年的夏天,我认识了一个娴静如荷的女子,没有如花容颜似柳腰肢,但举手投足间却溢满止水般的宁静,就让我暂且叫她荷吧。 与荷的相识是在一个硬笔书法班上。参加这个培训班于我而言,不为练字,只是让自己漫长而枯燥的暑假生活多一些明丽的色彩。因为有了这样的初衷,第一次上课,我便迟到了。
那天等我匆匆闯进教室,那里只剩下一个座位。在最后一排的墙角,空气污浊光线极差并且吹不到电扇,万般无奈之下,我只得选择了这个座位。
我的同桌是一个瘦弱的长发女孩,在我冲进教室大家都用愕然的表情对着我的时候,她却没有抬头。
上课许久,她才微微抬起头,脸稍稍地侧过来,用细弱的声音低低地告诉我刚才老师发了书,她帮我放在桌斗里了。我很感激地说谢谢,然后她就无声地笑了,脸颊一下子红起来,说没什么的,同桌嘛。
教室里还算安静。来参加这个班的大多数是大学生和高中生,像我这样的初中生是极少的。第一天上课,彼此之间难免有些生疏。相信过两天,情况就会大有好转。
下课的时候,我拉着荷要出去吹风,荷却低着头说不用了不用了,我在这里坐坐就好。
我有些尴尬,但还是笑着离开,我要抓紧时间去结识几个新朋友,妈妈说,人到社会上,只是一味地等待别人向自己伸出手来是不行的,为了将来自己在社会上的摸爬滚打,我必须给自己涂上开朗和自信的油彩,收敛起骨子里对宁静自由的渴望。尽管,我不喜欢这样。
几天之后,我便同周围的人们混得很熟了,我们常在课间的时候一起聊天,交流无聊的娱乐资讯,探讨发生在校园里的种种趣闻。我们放肆地大笑,做着夸张的动作,眉飞色舞、放浪形骸,好像这不是一次愉快的聊天,而是一场激烈的角逐――看谁更活力四射,谁更热情似火,因为这是个性,是现在最流行的个性。这听起来有些荒诞,但我怕被孤立,虽然我累了倦了,但我还要坚持,坚持着无聊的表演,坚持着早已泛滥的个性。
在我们极尽“疯狂”的时候,荷却始终坐在后一排的角落,静静伏在案头,握紧她那枝极细的钢笔,一笔一画,认真极了。
教室里早已乱成一片,她却始终如荷一般独自绽放,无声无息,恬然安详。我说我不羡慕,因为没有人理她,没有人和她交谈。
上课的时候我开始看刚买的小说,缠绵的爱情故事,阴郁的笔触,凄美的结局,时下很流行的套路,看得倦了,我就想与荷聊,尽管她不要讲话,但我需要的只是一个倾听者而已。但我回过头时,却愣住了。
我看到荷在那里,神情专注地写着什么。我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到她的面孔,不算白的皮肤,不大的眼睛,睫毛微微地闪动着,像是沾了晨露,她的头发水般流泻在桌面上,闪着青瓷般温和的光泽。
她写的是柳永的《雨霖铃》,很旧很旧的词了,早已不再流行,她的字并不漂亮,但却有一种隐隐地神韵从里面透出。
抬起头再看荷,我竟然发现自己有点羡慕她了,羡慕她身上超越了美的东西,那是我和身边的很多人都丢失久了的东西啊。我突然觉得追逐已久的东西原来一钱不值,我曲解了自己真实的心意。
看到我在对着她发呆,荷笑了,她没有说什么,又低下头来继续写她的字。
我知道,有些东西我们可以不加理会,但却永远也无法抗拒和鄙视它们的美好,就如我们永远也无法拒绝空气。
我对荷说,谢谢你。
荷诧异地看着我,许久许久,然后微微地笑了。
暑假过得真快,转眼间书法班就结束了,我们回到各自生活的环境里去,彼此没有留下任何联系方式,但我知道我们的生命中已经划上了对方的痕迹,并且永远不会磨灭。
2005年的夏天来了,三年过去了,我没有再见到荷,但是我时常会看到在我的身边有一个女孩,没有惊艳的时尚明星的光彩,却有着宁静温馨的笑容。
她就在我身边,一直很安静。
评委点评:
用优美的笔触写了一个有个性的女孩,看似平淡自然,却表现了个性的珍贵。此文可获奖。
――蔡智敏
写得很流畅,女孩的形象表现了出来。
――贾平凹
同意以上两位评委意见。只是平淡了一点,也许平淡是为了安静。――刘长春
文章整体不错,有很干净很流畅的感觉。
――高经纬
如水一样清澈流畅,如水一般淡雅清丽。
――吴克敬
文字表达能力较强,题材较有意义。
――张大文
在写个性的作文中,这一篇最好。用淡的笔墨写出了一个有“个性”的女孩。――顾振彪
一篇安静的好散文。――余华
爱的意识朦胧产生,安静且隽永,好。
――熊召政
情真意切的一篇文章。――于绍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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