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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逝原文_伤逝

时间:2019-02-19 来源:东星资源网 本文已影响 手机版

  我一直是个胆小的人,害怕生病,而且怕得要命。当病痛以另一种形式出现时,它意味着死亡。死亡是什么?一直没能问过身边的人。那样做只会让人吓一跳,然后自己也吓一跳。   小时候时常想着自己哪一天死了,父母抱头痛哭。我的灵魂与肉体分离,飘游在自己的灵堂前。我看到母亲无声地淌着泪,父亲在一旁木然无语,深深地沉浸在失女的哀痛中。那一刻我忽然发现了他们的爱,不由得也落下泪来。
  我揣着担忧小心地走过了童年。我很高兴自己没有在生命最脆弱的时候死掉。那意味着在以后的日子里,我也不会轻易死去,因为那个时候我已有足够的强壮来抵抗死亡。我这么想着,直到有一天遇到了三毛。我惊讶地看到她终日心神不宁,忧虑万千,她担心死亡哪一天找上了她,那时荷西将痛不欲生。可事情却完全颠倒过来。那一天,三毛哭倒在荷西坟前。
  世界原来可以这样,我抱着三毛的书沉沉地想了一天。放下书的时候,我内心平静。那天,死亡的阴影退去了,我好好地把家人看过一遍,心满意足地睡了。随后,我开始了自己的成长。
  生活可以很平静地重复下去,我还是可以很快乐,我骄傲地拥有一段灿烂地令阳光汗颜的年轻时光。
  然而,年轻的时光里有一块闪亮的黑斑,向四周辐射着黑色的光芒。我没发现,或许是我不愿意发现。可黑色迅速地蔓延开,我睁开眼睛惨痛地看着它。
  “外婆病了。”妈妈压低了声音告诉我。
  “什么。”
  “是肝癌,晚期。”
  “几时知道的?”我发觉自己在剧烈地颤抖。
  “20天前。”妈说。
  我呆在学校里为考试成绩落泪时,外婆从医院里领走了她的死亡判决书。我20天没回家了。
  这,又意味着什么――
  外婆这时已住院了。
  第二个星期回家时,我得知外婆出院搬回家住了。她的积蓄差不多耗尽了。大舅和小舅犹豫着,一直在逃避着什么,爸说他俩一分钱也没出。大舅的儿子胃穿孔,正在治疗。大舅妈去帮外婆求了签,算命,说是命中劫难。“别治了。”舅妈找到了借口,心安理得地继续她的生活。他们叽里呱啦地讨论着医不医的问题时,我正在学校里和同学争论着给白血病人捐资的问题。
  “因为他们对世界没有价值了,一个包袱累赘?”
  “死了干脆,不用给亲人带来负担,背上债务?”
  外婆不去看病了。她呆在家里,或是去寺庙念经。外公则每天上山挖草药,洗了熬成汤。妈这样对我说时我大哭起来。这里的破山丘上怎么会有草药!当时我瞥见母亲眼里的一丝冷淡,我只是觉得心沉了下去。我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无能为力。
  这以后我每个星期都回家,从爸妈那了解外婆的近况。我一直没去看她,我在躲避着什么,表弟还在治疗,他的中考取消了。
  “你大舅的儿子现在在上海治疗。”我到家时爸沉着脸说。
  “有这么严重吗?”我放下书包。
  “很有可能是胃癌。”他说。
  世界怎么会这样。
  “你外婆又住院了。”
  我打算去看她。
  死亡在她的身上投下阴影,在时光里化开,从斑驳的一点荡漾开直至她全身。然后,在某一天的早晨,她的双眼褪去了光彩。在这期间她还需要不断住院出院住院,再出院再住院,在儿子唾沫横飞的争吵声中耗着自己的生命。金钱的碎末掉进她的眼里,深深刺痛了她,舅舅为了钱甘愿死了母亲,为了儿子甘愿卖了房子。
  我站在他们争吵的圈外默默注视着发生的事。外婆和外公呆在医院里看着生命的后花园渐渐荒芜。他们孤零零地等着什么,盼着什么,可终究什么也不会发生。
  我看着她的双眼,那里面没有悲哀,只有一种灰色的固执。她固执地向命运妥协,或者说是放弃。她决定出院。
  我发现自己哭了,回来时,写些东西,我的泪落在纸上,化成无力的字印。我对此惟一能做的却是远远地躲开,然后在角落里落些无足轻重的泪,写着毫无价值的字,哭悼一番。
  那天姐姐回来时问我外婆哪去了,我对她说让死神拖走了,而我们眼睁睁地看着甚至都没上前拦一下。外婆很快就不见了。随后的口子里,死神狂笑着坐在阴间收着我们烧过去的纸钱。
  2003年7月14日,外婆病逝。
  2003年7月13日,大舅的儿子再度病发送往上海治疗。
  姐问我心里难过不难过时,我摇了摇头。她说你怎么可以这么冷酷。是啊,我的心冷了我眼里泪的温度到了冰点,所以泪结成冰不会流出来了。我真的不难过,一点也不。舅舅阿姨们心里很难过,所以他们正在外婆的床榻前痛哭。
  我的故事说完了,我希望我抬起头时你告诉我还可学会坚强。然后上帝真的收回了忧伤,然后,我转过头时看见窗外的枝头上停驻着一段阳光,闪亮的泪珠里折射着清澈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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