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东星资源网 > 文档大全 > 说说大全 > 正文

蓝鲸和安 蓝鲸

时间:2019-02-19 来源:东星资源网 本文已影响 手机版

  “现在是新闻时间,今天,一头蓝鲸在本市郊区海滩上搁浅,由于救援失败,它的生命将在明天上午消逝。”   “不,大夫,救救我的女儿,她还小。”“对不起,太太,可她只能活到明天早上。”
  
  一
  
  安没有开灯,偷偷地走出家门,她穿过空无一人的大街,抚摸着卷起落叶的微风。她的鞋子一路亲吻着田野里的青草,直到海边的沙滩印上她的足迹。她抬头充满希望地仰视那一片阴霭的天空,企盼那一片阴云里有一丝缝隙。终于,她开始失望地抽泣,一片灰暗寂静的海滩上流淌着她的泪,伴着远方那飘扬的青草,唯有对岸灯塔的灯光在凝视着她。
  “你为什么要哭?”
  低沉的问候牵动安的目光向四周环视,可是没有任何人,没有任何小说中一定会出现的男孩站在她的身后。黑夜中,只有一双睁开的巨大的眼,蓝鲸。
  “你会说话?”
  “不要用这种居高临下的口气来问我,我们都是自然造出采的东西,在真理的大门内一切总是有可能的。你为什么要哭?”
  从震惊中终于回过神来的安找回了自己的不幸“明天,我就会死,可是我还想再看一次星空,再对着流星许一次愿,我不想死,也不想我的家人为我的死而难过。”
  “到云的那端去看吧,在那里,除了你的双手,没有什么可以遮住你捕捉流星的目光。”
  可我没有钱,即使有,也不再有时间去坐飞机了。”
  “没关系,坐到我背上来,鲸本来就是会飞翔的动物,只不过我们已经习、惯在海洋中滑行,现在的天空毕竟不如海洋那样纯净;空气就是我新的海洋。”
  安坐在蓝鲸的背上,挽住它粗短的背鳍,感受着那一阵阵颤动。海水疯狂地在大坑中寻找逃亡的俘虏,海风顽皮地戏耍着空中那蓝鲸抖落的泥沙。巨大的鲸鱼漂浮在半空,在黑暗里舒展着它的身躯。终于,它挥动尾鳍向大海告别,在空气里划过一道漩涡,缓慢而平静地游人厚沉的云层。底下是闭着双眼,睡意正浓的城市。
  
  二
  
  蓝鲸在无垠的云海中游动,如同在波涛间翻滚。灰急的云层不时滚动着幽蓝的电光,照亮了鲸的四周那广道道倾泻酌瀑布,无数块小朵的云彩在这云海上空悬停、‘如伺波赛东神殿上那嶙峋的雕像。
  漫游的感觉怎么样?”蓝鲸洪亮的声音仿佛是在应和那无处不在的惊雷。
  漫游?不,我不是艾丽丝,你也是不戴着怀表生怕迟到的兔子。我可不是在漫游,我是在找流星,快告诉我它在哪?”
  “不,我可不知道。不过也许你可以问路。”鲸眺望着远方,在簇拥着的浮云间;它加速向前游去。
  安气恼地拍打着蓝鲸:“你别开玩笑了,这里是……”
  “你好,你是精灵还是天使?”蓝鲸仿佛是在问空气打招呼。
  浮云在眼前如冰雪一样化开,安看到了一个人?穿着白袍,戴着厚重的眼镜,他抱住秃顶的脑门,好像想揪住那不存在的毛发,全然不顾他的长须粘满脚下的白云,他显然不满意鲸鱼的打扰。
  一朵大白云上站着―个人,这可真奇怪。安拍打着自己的脑袋,想把自己从梦中弄醒。
  可是他不光站着,而且开口了:“臭鲸鱼,我是崇高的学者,我在进行伟大的思考!多年前,一个凡人和我打赌,他出一道题,让我来做,如果我完成不了,就算我输。可他的问题却是让我自己出一道连我也完成不了的难题,他大笑着等我向他承认失败,却被雷电击中他乘坐的热气球,我看着他的生命在烈火中坠落。后来,我遗忘了我的过去,放弃了巧切去完成这道题,可是至今,我还是没有完成。”
  可是,这是很简单的悖论呀,是他骗了你,没有人可以解决悖论。”安望着那一双布满血丝的双眼,小心翼翼地说。
  “你懂什么,愚蠢而短命的人类,我是宇宙中的智者,我有永恒的生命,没有什么难题可以难倒我,我一定会找到万全的解决方案。”
  “你懂什么叫永恒吗?”蓝鲸感受到冰凉的水珠在背上滚动士愤怒地高昂起头,仿佛要用它巨大的双眼去穿透那个学者长袍里隐藏的无知。
  老人站在那里,任凭白袍随风摆动,他木然地遥望长空,什么叫永恒,他不知道,如果太阳每日的东升西落是永恒,那么乌云为什么会遮住阳光,让永恒为之断裂;如果朋6些可笑的情感真的可以用永恒来修饰,那为什么永恒的对象总在不断地改变。他终于低下了启己的头颅:“不,我不知道。”
  “在地面,在你不屑多看一眼的地面,有一座金刚石山,它的长是一百米,宽是一百米,高还是一百米。每隔一百年,总会有一只雄鹰在山顶上磨利它的爪子。沧海桑田的变迁无法动摇山的存在,狂风和暴雨不能阻止雄鹰的飞翔。当太阳不再可以从那座山上折射出光辉,昔日脚山岳被雄鹰磨成平地,永恒的时钟才刚刚走过它的第一秒钟。你不懂永恒是因为你不懂生命的意义。如果你因为这个毫无意义且注定没有结果的问题花费一生,你将注定只拥有冗长的空白和体会永恒的生不如死。”望着老人缓慢地低下头,蜷成一团,在立足的云朵上翻滚。蓝鲸优雅地转身,然后离开。
  
  三
  
  “安,好些了吗?”
  “没什么,我只是可怜那个老人,拥有永恒却成他最大的灾难。而我,起码有过一次寻找流星许愿的旅行,尽管这是我生命的最后一个夜晚。”
  蓝鲸平静地滑翔,安抬头仰望,天空依旧被总也穿透不尽的云层遮蔽。然而远方闪过一丝闪光,整片层叠的云被一朵巨大的烟花点燃,无比绚丽的火苗滚动着在云海里燃烧,蔓延,直到天空的每一处角落都布满激情燃烧的光华。蓝鲸惬意地吞吐着一朵火云,向着那光芒升起之地游去。安俯下身,一只手在云中划过,她欣喜地望着那跃动的荧光在掌问起舞。透过火苗,她看到了人,看到了云中的村庄,看到了那整片的农作物在夜风中摆动。一个农夫打扮的人在云层中向他跑来。
  “你们好,来参加我的庆典吧,我的村庄完成了新的选举。”农夫摘下草帽,向他们鞠躬。
  “你们在选举什么?”
  “当然是地主啊!原来的村庄里有几十个人,每隔几个月,我们都要选一个新地主,为他劳动,向他纳税。然后,绞死他。”农夫打了一个恶狠狠的手势。
  “吊死,你们选出他,为什么又要吊死他。”安感到手脚一阵冰凉。
  “哦,小姑娘,没有人喜欢纳税,是不是这样?”农夫快活地说。
  “那把税定得少一些就可以了呀!”
  “地主减税?不,那就不叫地主了。”农夫瞪大了双眼。
  “不叫地主义怎么样,大家一起做农夫,不好吗?”
  “小姑娘,村庄里总需要镇压农夫的地主,就像王国总要有个国王。我们是农夫,必须为地主干活,成为他的奴隶,就像地主总要被选举出来,欺压我们,然后在几个月后被我们吊死。”
  “这么说,这儿只剩下你一个人了。”鲸鱼边问边打量四周,安感到它的身体有一丝颤抖。
  “是的,昨天,另一个人刚和绞架结了亲,现在,只留下我一个人了。”农夫的快活里露出一丝忧虑,“从来没有人加入我们,古老而伟大的习俗将要失传。今天,我刚选举我作为村庄最后一任地主,我将穿着农夫的衣服去耕作,换上地主的衣服去享乐。然后,穿着农夫衣服的我把粮食堆进地主专用的粮库,最后,我穿着地主的衣服吊死自己,终结我们村庄的故事。时间到了,我要换上地主衣服去吃饭了,再见,记得在天空里告诉别人我们的故事。”
  
  四
  
  蓝鲸不断拨开身边的迷雾。在云层里开拓出一条巨大的通道。它钻出的孔洞不断被滚动的云朵重新掩盖,只留下一条若有若无的痕迹,蓝鲸感受到了安的压抑,笑着对她说:“至少那个村庄还有一个人可以为自己而工作。其实,在他们眼中我们也有可能是荒唐和可笑的。学者会认为我们为生死所困,愚蠢而俗气。农夫也会笑活我们,甚至责骂我们是市人的背叛者。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生活力方式的权利,他们只不过选择了放弃,他们的错也许只在他们把生命交给了时间的放逐或成为古老习俗的祭品,任何生活方式的选择都不该以放弃对命运的把握为代价。”
  安的身后传来鼓掌的声音。―个大男孩站在她的身后,嘴角牵起一条向上的弧线。“你是谁?”一个晚上见过了太多的奇遇,安的问话里也少了许多好奇。
  “按我们自己的说法,我们是云中的漫步者,我在游历时听见了你们在海滩上的淡话,就一直冒昧地跟在了后头。”“如果你在漫游四方,你一定去过许多地方,为什么我们晚上一直到不了星空呢?蓝鲸高兴总算有个看上去正常的人可以问路了。
  “想要看到星空,你们还要继续向上,不过想看到流星,你们还要一些运气,一起走吧,我还可以告诉你们我的故事。是的,我的确去过很多地方,最不可思议的是在赤道上空云层里的那个国度,那里住了一伙矮人,他们身体的外面有兰层天生的球形罩子,当其他人试图接近时,两个人各目的保护罩就会分别把两人弹开,每个人都将孤独一生,从来没有机会和别人交流,他们没有社会,没有集体,没有合作,他们在居住的那片云彩留下的是无数行从不相交的轨迹。”男孩一边说,一边摘下一小朵云,捏出一顶花环,戴上安的头顶。
  蓝鲸加快了向上飞行的速度,它仿佛感到夜晚如同地面正在离它远去。当云渐渐变得稀薄,当安正看着男孩捏出的蓝鲸发笑,他们听见了马的嘶鸣和云雾中淡淡的蹄声。
  
  五
  
  一座木屋在马群的中央耸立着。蓝鲸向着木屋划去,四周的马匹飞快地散开,奔驰的蹄声如同向远方滚动的雷鸣。蓝鲸在木屋前停下,男孩欣喜地对安说:“也许你们的运气不是很坏。”然而,安却盯着木屋门前的两匹马,它们站在门的左右两边,蓝鲸庞大的身躯仿佛没有打搅它们的睡眠。左边的马又矮又小,用三条腿支撑着地面。因为它没有第四条腿。安的目光被右边那匹白马的神骏所吸引,这时,木屋里走出了主人。
  “你好,我们想要一匹马。”男孩不顾安一脸的惊诧,大声地说。
  那位店主面无表情。但无疑,他已经在心底冷笑新猎物的到来,“欢迎光临,不过按本店规矩,交钱后只能选择离门最近酌那匹马。让我们看看,好吧,愿我们三条腿的勇士带给你们美妙的旅程。”
  “右边那匹不行吗?它只比那匹可怜的马离门远了几厘米而已。”安惋惜地祈求。
  “不,鲸鱼。不要甩动你的大尾巴想吓唬我的马,这是违反规矩的。小姑娘,你要明白,我才是这更规则的主人。生活里,总有些事给你以选择的名义而找不到选择的第二个对象。对于高于你的强权,比如命运,不要试图做什么挣扎,接受它的安排吧!”店主的脸上铺设起一种狰狞的得意。他没有注意,那个大男孩从鲸鱼的背上跳下,从柜台上捞起一把斧子,在房门的右侧砍下一块木板,巨大的声响惊醒了右侧的骏马,它睁开了眼,漠不关心地扫视着周围的世界。
  “现在,可以看清楚哪一匹比较近了。再见,我的店主,也许你该安一扇结实的门。”男孩跳上骏马,踏着广漠,疾驰而去,蓝鲸紧随其后,留下目瞪口呆的店主和他三条腿的勇士,站在破碎的店门前。安笑着向店主挥手,尽管下面那只舞动的拳头不像是在和他们快乐地告别。
  
  六
  
  星空。
  头顶仿佛突然间展开一席华丽的黑色天鹅绒,无数璀璨的宝石在熠熠生辉。安在那个片星空里陶醉,“这就是天空。”她喃喃地说。
  “不,我们看到的只不过是天空的一个表象,真正的天空其实存在于你我每个人的内心,布满繁星的午夜和白云游荡的清晨只不过是一张空无一字的白纸,真正的天空里总是写满了每个人最真切的理想和愿望,画满我们心中最纯真的梦境。在我们的天空里,贫困而美丽的姑娘会拥有南瓜马车和水晶鞋,街头上哭泣的孩子会有燕子从好心的王子塑像身上为他们衔来黄金和宝石。而我们脚下的云层,只是烟囱里,的气息连成的世界,那里的自私、固执、隔阂和欺骗都是人间的镜像。安,当你坐在鲸鱼的背上穿透云层,看到星空,你已经超脱了世俗来到了理想世界。在这里,你会找到心中想要的一切。”男孩完成子他激昂的演讲,他坐在马背上,展开双臂,仿佛身后是一座取之不尽的宝库。
  鲸鱼急速地转动眼球,那些闪光的恒星一动不动,整片天空正准备脱下深蓝的睡衣,阿波罗的太阳战车也许正在系紧缰绳。可是,蓝鲸依旧没有找到流星。“对不起。”一滴巨大的泪珠坠入底下的云层,光彩夺月的银河在上面折射出晶莹的光芒。
  “不,我不再需要流星了。”安感到生命的沙漏正在飞快地流失,可是她笑了,“就在刚才,我已经找到了我真正需要的东西――意义。生命的意义就在于做出自己的选择,然后追逐和实现我们的愿望,让我们心灵里那片真正的天空涂满希望的色彩。在生命的最后一个夜晚,我找到了希望,实现,了愿望,发现了我的意义。即使我再有千百次生命,也只能再为一个无意义的问题而困扰终生,我会活得失去自我,在别人安排好的轨道里麻木地行走,甚至会为自己罩上封闭的罩子。谢谢你,蓝鲸。”
  男孩策马走了过来:“也许我介绍过自己,不过那是按我们自己的说法,当我骑着马在天空里奔驰时,地上的孩子总是叫我流星。安,尽管我不能延长你的寿命,不过也许,在你生命的最后时刻,你会愿意和我一起骑马在天空划过一道闪亮的轨迹,让地面上的孩子在他们送出的愿望里找到希望。”
  “是的。”安骑上马,坐在男孩的身后,向蓝鲸告别:“再见,朋友。不过,在我离开时,你能唱歌给我听吗?你知道,地面上的人总把蓝鲸的歌录下来塞进飞船,然后送给外星人。”
  蓝鲸拍打着它的尾鳍,在环宇间,它开始歌唱,天空开始微微地发白,恒星依旧挂在那里应和着它的节拍。底下的云层泛起一道连绵的波浪,厚重的云层如同烈日下的坚冰开始破裂,向着城市的四周散开,一匹马沿着头顶的银河向着远方奔驰,夺日的金光笼罩在男孩的四周,在他身后拖出一道金色的长弧。安感受着生命化成沙粒回归大地,她闭上双眼,倾听着最后一颗黄沙落地的声音。
  
  七
  
  海滩上留下两具失去生命的遗体,蓝鲸和安。安趴在蓝鲸的身边,嘴角挂着一丝不灭的微笑。忙碌和哭泣的人群在她的身边围成一圈,一对路过的母子在远处静静地旁观。
  “妈妈,那个姐姐死了,她是痛苦地死去的吗?”
  “不,她昨晚一定做了个好梦,也许她还和蓝鲸一起去过云的那端呢!”
  小男孩挣脱了母亲的手,指着天空:“那是什么,妈妈。”一颗灿烂的流星在天际划过,它的光芒掩蔽了初升的红日。
  “孩子,为你和那个姐姐许个愿吧,这是流星,是短暂的生命在辉煌燃烧。”

标签:蓝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