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兰昆德拉经典语录 [开始叙述――关于余华和昆德拉]

时间:2019-02-19 来源:东星资源网 本文已影响 手机版

  接受余华是因为他和我一样来自浙江,虽然不知道海盐在哪里。于是在书店邂逅了他血一样红色的书。那天,我抛弃了时间,像个渴极了的人一样读完了所有。   我被一个陌生的世界吸引,然后为之哭为之笑。我爱极了他叙述的方式。
  他讲一个叫许三观的人几乎完全的一生,围绕着一个词―卖血。他为自己为家人为一些奇怪的事去求血头。他不是个伟大的人,他是个很真实的人。就像《活着》里的徐福贵一样,真实地存在过。徐福贵身边的人一个个以离奇的方式死去,而他的生命仿佛漫长得没有尽头。这就是以笑的方式哭。
  他说,他讲述了绝望的不存在,讲述了人是为了活着本身而活着,而不是为了活着之外的任何事物而活着。
  他获得了太多太多的荣誉,被太多太多的人知道,从一个牙医像蝴蝶破茧一样蜕变成现在最有知名度的作家之一。他像一个人――米兰?昆德拉。
  开始读昆德拉的书是用硬币决定的。他是个用全世界最美的语言――法语,书写叙述的小说家,同时使用捷克文。他出生在捷克斯洛伐克布尔诺,1975年定居在法国。
  他在《不可承受的生命之轻》里,缓缓叙述托马斯和特蕾莎纠缠的爱情和灵魂,语气平静地述说悲伤和不安。他在一遍一遍地问,选择轻还是重,让人心慌。他也给出了答案,重。
  他让全世界陷入选择中,他让全世界《生活在别处》,他让全世界《不朽》,他让全世界沉迷于他的文字中不可自拔。他是个会下咒的男人。
  余华在《许三观卖血记》中文版的自序里写道:这本书表达了作者对长度的迷恋,一条道路,一条河流,一条雨后的彩虹,一个绵延不绝的回忆,一首有始无终的民歌,一个人的一生。这一切犹如盘起来的一捆绳子,被叙述慢慢拉出去,拉到了路的尽头。
  于是,他开始了一场冗长的叙述,为了他钟爱的长度。
  自然,有限被无限放大就成了无限。就像一个人被无限放大,就成了历史。
  在我的世界里,卖血是个抽象的词,而血是具象的。我容易受伤,渗出来的血代表对疼痛的麻木,因为血里存着我生命的一部分。
   至于活着,如果一个人没有体会到死亡也无法真正理解活着。所以我对死亡的无知,注定我对活着的懵懂。而我对于死亡是无限恐慌的。死亡剥夺走的不仅是人的生命,还是对活着人的一种自由。它把活着的人囚禁在没有死去的人的世界里,痛苦地呻呤。
  许三观并没有卖掉他的生命,福贵身边的人以离奇的方式死去。余华告诉我自我和现实的紧张关系。
  现实,当我痛恨死亡的同时便在痛恨现实。在某个我的生日,现实是我的生日变成了妹妹的忌日,现实是一辆逆行的车摧毁了一个幼小生命的未来,现实是疼爱我的爷爷奶奶住进了医院。
  余华说得对,我和现实的关系是紧张的。也许并非是现实的残忍,而是让一根头发承受三万斤的重压,它没有断,但比断更痛苦。
  我说过,活着的人比死去的人更接近死亡。
  许三观和徐福贵都并非是悲天悯人的大善人。他们爱的仅是和自己有关的人,自己的世界。所以,我原谅了许三观推开一乐的时候,徐福贵在赌桌旁踢打家珍的时候。因为我们本是一类人,我们的爱实在太渺小,渺小到连给自己世界中的人都不够。
  自私是人的天性,连希腊神话里的神都是自私的,他们让窃火者戴上指环,代表永恒的囚禁。
  也许,只有中国的神话里才存在神,完美的神。
  那么,人能做的只能是用同情的目光看待一切。
  余华笔下的高尚便是对一切事物理解之后的超然,对善恶一视同仁,用同情的目光看待世界。
  伴着老牛的徐福贵也许做到了吧。我不能判断,因为我还没有学会高尚,还不是高尚的。当我还在以自己的喜恶判断现实是否残酷时,我便不是高尚的。
  正因为不是高尚的,我才有更自由的世界。我可以为虚伪的东西哭泣,也可以对善良的物品残忍。有时候,我不得不残忍,这样我才可以笑着面对现实铺天盖地送给我的恐惧。那种恐惧远比死亡带来的恐惧还要可怕。
  其实,谁又可以真正高尚呢?
  当盘起来的绳子被叙述拉直之后呢?那接下去的叙述就变成了更为彻底的拉力,让绳子去忍耐。
  我不知道余华的叙述是否把他的那条绳子彻底拉直。但,在他的叙述中,我逐渐地感受到了拉力。在有庆死在四喜的权力下,在许三观用菜刀在脸上拉出血口子时,我被拉力撑开,痛苦不已。
  每个人存在于世界中,都在织自己的茧。吞吃回忆,吐出丝来。而死亡则是茧成的那一刻。仿佛每个人都在努力着,却不知道破茧而出的样子,是否绚丽。从来都没有人知道。
  也许,全借由许三观的车,化成了活着的人身上真织的衣。
  在这个时候,就是我被拉力撑开痛苦不已时想到这一切的时候,“我想吃东西,我想睡觉,我想你就是再不把我当亲儿子,你也比何小勇疼我,我就回来了。”
   是的,当我赌气跑出家门,抱着书包蜷在公园的长椅上,听着路过的可怕男子响亮的口哨,感受冷风把我撕裂时,我只是想家。于是我的离家出走很快夭折,死在我父亲牵起我发青的手的时候。
   没有什么比家更好,没有什么比活着更值得去做。
   即使圣经里认定,永生是原罪。
   圣经没有错,永生是没有终结的,所以活着与死去一样,都是无意义的。《法老王的诅咒》里的被叛者不顾一切地追求死去,是因为没有死去即没有活着。他为了活着而死去。
   昆德拉写道:如果永恒轮回是最沉重的负担,那么我们的生活,在这一背景下,却可在其整个的灿烂轻盈之中得以展现。
   那时候,喜爱两个细节,一是托马斯醒来发现特蕾莎在他的身边熟睡,然后就是卡列宁婴儿一样的微笑。
   前者是新生般如同死亡,后者死亡般如同新生。
   我就像特蕾莎希望托马斯变老一样希望看见余华的叙述不要停下。特蕾莎希望变老后的托马斯只属于自己,我喜欢冗长的叙述能让我高尚起来。
   当有一天,我发现自己已经足够高尚的时候,也许就可以看到自己破茧而出了。
   至于破茧后是一只宝石般双翅泛着金属光泽的蝴蝶,还是一只丑陋的蛾子,现在是在乎的,那时也许就不在乎了。
   而我,才刚刚开始我的叙述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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