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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秋风吹遍异乡人的渭水与长安_秋风生渭水,落叶下长安

时间:2019-02-18 来源:东星资源网 本文已影响 手机版

  较之轰轰烈烈的“70后”诗群中的男性诗人,女性诗人在人数和影响上都稍显逊色,但是为数不多的几个70后女性诗人却以极其个性化的写作方式产生了广泛的影响,这其中就有近年来引人注目的横行胭脂。她近年来的诗歌写作就像她的名字一样充满了新奇和某种“暧昧”,但是其诗歌写作的执著和沉思的姿势使得她的诗作有沉潜的质地。在时光带来的“中年”的午后,在冷与暖、回溯与直面、经验与玄思的容留与拓殖中,她的诗歌就像是一个不断生长的森林,里面密布的小径和植被需要我们不断地去发现、辨识和命名。
  横行胭脂和大多数70后诗人一样有着异乡漂泊的经历,外省和漂泊无定(更多的时候是精神层面上的)的状态甚至成了这一代人的尴尬性“宿命”。而当湖北被转换成西安,青年被置换成中年,在这一个还偶尔呈现出汉唐风韵的宫阙和砖瓦里,文化和生存的双重乡愁焕发出少有的膂力,“阳光的森林把一座城市装在怀里/渭河流着黄金/我的每一天混合着痛苦和喜悦/在陕西秦砖汉瓦的结构里/我没有放弃叙述/作为一个异乡人客心惶惑/作为一个生存者庸碌踏实”(《天上秋风,人间想念》)。秋天成为最适合不过的乡愁的背景和依托,在秋风吹皱渭水,秋意染遍长安的时候,诗人就像暮色里的一只蟋蟀,在潮湿的草茎里用缓慢而持久的不安歌唱来取暖和宽怀。而无论是热爱还是沉默,长安、渭水、秦岭、终南山都多少成为长年不化的积雪带来了寒冷与颤动,尽管横行胭脂的诗歌并不仅限于此,尽管她不时的试图劝说自己做一个普通人,做一个闲看落花、静听山鸟式的冷静的观察者和知冷知热的真诚的言说者,但是三十年的异乡的风声总是在不经意间掀开诗人试图安静和淡然的衣襟,呈现出内心的忐忑与不宁,“隐隐幸福,微微孤独/人民在渭河南岸把时间,火种,诗篇/摁在大地的脉络上//缓慢的剧本在苍老的背景里演绎/十年热爱,十年歌颂,十年沉默/总计:长安三十年/没有虚度”(《秦岭生活》)。而在异乡的风土尘沙和无限崛起的工业化的钢筋水泥森林的巨大阴影中,抒写往事、直陈现场就成了诗人言说的重要部分,甚至曾经葱郁葳蕤的内心已经布满暗黑的青苔,“你要爱上这个城市/你就死心塌地地爱上了/爱这个城市一年四季的躯壳/爱庞大的物质结构下/生命的立体感”(《态度》)。在略带反讽的氛围中,诗人对生活和诗歌都怀着温暖的体温,而这种差异性的张力结构成就了横行胭脂诗歌中其他的女性诗人少有的沉静、知性和存疑的质素,“她住在后年的长安/每天都在翻越明年的铁轨”(《自我介绍》)。在城市和异乡的背景之上,时间作为本体性的浩叹被空前的凸现出来,面对工业化的潮水诗人仍时时寻找还乡的小径。作为一次性的短暂的生命过客,在面对浩荡的时间形态时,个体确乎是相当微渺的,然而人类生存的本体意义却在于人事先领受了最终的归宿,并为自己的归宿捡拾自身认为重要的东西,并认识困惑的人类自己,“可如今我们却要面对这样的悲凉:/我们那些年轻的美/终究敌不过现实的风霜/就像鸡蛋与石头/石头一硬/鸡蛋就流血/现在,秋风起/我们只有那么一点点酒/倒掉,又可惜/喝掉,又会醉”(《秋天:美人辞》)。河流已经远去,青春的梦想连同忧伤的鸽哨也已经远去,而秋风却响亮地打着唿哨将刺骨的刀锋挥向柔弱的生命,在坚硬的时间面前一切都显得不堪一击的徒劳。
  实际上,70后女性诗人细微的感受更容易在诗歌中找到舒展的空间,生活又何尝不是化若无痕的更改着一切,而多么复杂和强烈的感受和情绪在茫茫天地中又怎能抵挡强劲的风雪,可能有的时候沉静和细小的感动的声音更具有沉重的力量。在横行胭脂这里,时间与“故乡”是疼痛的,而在愈益疯狂的时代加速度中,乡村、亲人、土地、河水、牲畜和作物仿佛都成了尴尬莫名的古老的寓言,它陈旧和黑暗的质地让人吃惊与伤心。然而就是这“不合时宜”的场景和记忆成了永远都不能老去的没有年轮的树,绕树三匝,何枝可依的古老场景在横行胭脂这些70年代人这里再次上演,“我第一次提起黑漆木桶/把整整一桶水痛快地泼进地里/所有的庄稼一声不吭/我搞不懂为什么它们遇见我就一声不吭/我分明记得某年夏天的某个夜里/它们齐声在月亮下唱歌/它们泪花盈盈,互相祝福/我站在山坡上看见了村庄最精彩的一幕/于是放弃了对身世的反抗/这罕见的乡村,让我老死在这里/无怨无悔,成为乡村最忠诚的一个鬼“(《向乡村投降》)。而故乡承载了诗人沉重不堪的乡愁,即使是再卑微不过的事物引发的却是诗人内心的持久的阵痛和伤怀的风暴,没有什么能够医治和吹熄70后一代人顽健的乡愁。而恰恰是这种乡愁意识使得横行胭脂的诗在冷暖色调交织的斑驳影像中透射出内心世界的多样状态,剥开洋葱露出内里的那一刻,在风中泪流不止的人战栗地传递给我们内心的晦暗和闪电,“岁月正从我的头发上走过/总有一天我也会在大地上安静下来/那状态就像白云坐在天上/我厌倦了农事/厌倦了写诗做爱/厌倦了生育厌倦了人类的悲伤/我的心回到你的据点/与你紧紧靠在一起”(《像白云坐在天上――给妈妈》)。但是,诗人又敏锐地意识到在切切实实的生存面前,虚蹈和沉溺都是应该反思和回避的,尽管诗人不时在芜杂的生存现场将视角投入到曾经的往日和回忆的遥想当中,但是这种投入和遥想仍然是及物的,是与真切的生存现场紧密联系在一起的,据此,诗人的视野是宽远的,诗人的胃是强大的,“真的,生活需要依偎,而生活又要抵制依偎/物与物在清晰明朗的早晨显得有情有义/在幽深颓废的夜里,关系松弛,疲惫,涣散,停顿“(《春水》)。
  但是我想在这个时代,很多诗人都难以规避时代的伦理诉求,在时下的语境中底层写作、打工诗歌和新乡土写作显然在国家话语、主流倡导和多元媒介的合力推动中成了新一轮的题材神话,这些题材的道德优势显然被日益凸现出来,但是我们看到的结果是太多的毫无生命力和感动可言的做作和矫饰的复制品。在横行胭脂的组诗《子规啼》中我不太满意《忧伤的圆――给东莞打工的姐姐》这首诗。不管这首诗是出自诗人的想象还是现实的投影,我想它都没有足够的力量让人相信这是一首纯色十足的诗,诗人想表达的内容太多了,而这恰恰妨害了诗作传达的层次和空间。实际上,当一种题材被不断张扬和追捧的时候,这类诗作的写作难度是可想而知的。而与此相对,同类型的诗作《我们要把蔬菜送到哪里去》在我看来是近年来关于乡土和底层题材写作中非常优异的一首。在一棵小小的卑微的蔬菜上,在戏剧性的比照和对话、旁白中,诗人就此极其高妙地呈现了工业时代无限城市化语境中“草根”们的荒诞现实与苦涩内心,“叶片布满灰尘/它有朴素的乡村身份/和坚定不移的现实主义质地”。这有力的证明在任何时候对于诗歌和文学而言,怎么写和写什么之间,前者要更为重要。而在横行胭脂的这个极其富有象征性和生活体温蔬菜那里我们看到了一个时代的内核。所以说,真正的诗人不是在虚幻的浮想联翩中自做高歌,当然也不是在刻板的生存现场面前充当廉价的仿写者。
  值得注意的是,组诗《子规啼》中不时在暮春或秋风向晚的背景上出现一只鸟的形象,而这显然是作为核心意象出现的,这只或平静或不安的裹挟着时间、历史、生存浩叹的鸟儿无疑是诗人内心的对应与投影。而这秋风的背景也呈现了诗人“中年”特征的胶着的写作姿态,随着年龄增长和阅世的加深,午后与黄昏、深沉与超拔、不宁与安静、温暖与苍凉、等待与放弃都一同不可辩驳的同时出现和纠结,“在微弱的黎明醒来/昨夜的秋蝉于清朗的晨间鸣叫/它们,才仿佛是――/我的谷物春秋、避孕套之夜的见证者”(《这情爱的一生》)。青春时代的铁轨在时间和尘世的“眷顾”中已经渐渐生锈,曾经柔软而现在鼓胀的腰肢要靠午夜的敷上脸的黄瓜片和西红柿汤来暂时予以心理的掩耳盗铃式的自我安慰。
  秋风再一次吹遍了渭水和长安,而一个曾经的异乡人仍在暮色里歌唱,在暮色里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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