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逢佳节倍思亲。月圆人亦圆。 中秋了,窗外的月很圆。我们家却不圆。 今年,缺了两人,妈妈和表姐。 妈妈已经病了许久了,我想帮她,她拒绝,我无奈。她生病时,总是把自己封闭在悲观世界中,不允许任何人靠近。包括她的女儿――我。
表姐因为音乐学院军训的原因,远在周至山区。
我不知道在这个满天星斗的夜晚,她们独自一人,是否会感到悲伤,如我一般;我不知道,在她们眼中,今天的月亮是否依然圆润明亮。
有很多人在我身边,我却感到寂寞;是亲人,我却感到陌生。大家都在逃避着某些事情。一向严肃的舅舅,在扮笑逗趣,可在我看来,如同小丑。气氛很冷,失去了往日的融洽。
每人都提来许多月饼,我很是担心。担心我的外公。往年中秋过后,老人家就得吃一个多礼拜的月饼“早餐”,于是血糖会升到吓白我的脸。外公是老革命了,铺张浪费的行为绝不会出现在他老人家的身上,那么今年……
大人们在说了许多没营养的话后,终于,决定开始了一成不变的游戏――搬砖(麻将)。
“哗啦,哗啦”的洗牌声,让我莫名地烦躁,呛人的烟味,令我头脑发晕,不停咳嗽。
外公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着根本听不到声音的电视。我削了一个苹果,来到外公身边,递给他。外公摆摆手,笑眯眯地看着我。我忽然想起来,外公得糖尿病已经有一段日子了。外公拉我坐在他旁边。我悄悄把手藏在外公的掌心里,像孩提时常做的一样,只是外公的掌心不再温暖……
不久,外公要去睡了。起身的时候绊了一下,我赶紧扶住,忽然发觉外公好瘦,浑身的皮肤像干枯的老树皮,粗糙,干瘪。外公摆了摆手,示意我松开,对我说,早点睡。然后转身回了房间。
望着外公蹒跚的背影,我的眼睛湿润了。我还能陪外公过几个中秋呢?
我开始自责,心头像是有一层黑影罩着,闷得透不过气来。
我离开了家,开始奔跑。漆黑的夜晚?,只有幽蓝的月光陪伴我,耳边疾驰的风声追赶我。
我去了佳的窝,她不在,我用她给的钥匙开门进去。打开所有的灯,霎时明亮的白光刺痛了我的目艮。
我将HYUK的CD放进碟机,按下键钮,喧闹的吉他声充满了整个房间。(这是我和佳的最爱)
我来到佳的“小佑(电脑)”前,开始上网。
打开Hyukie.JTL的网站,我发现好多人在上面。原来,在中秋之夜,很多人是孤单的,如我一般。
我开始和很多人交谈,也打开许多网站,不停地按着键盘,努力让自己忙碌……
在这一刻,我是快乐的。我喜欢上网,但并不痴迷。网络的虚拟空间让我自由自在,不受拘束。但在现实中,我是内向的,有时甚至自闭。我在网上有几个比较固定的朋友,认识许多年了,却从来没见过面。我;喜欢见陌生人,那会让我感到不安全。只喜欢一个人尺呆的幻想正和我说话的人,在一条线的另一端的电脑前的姿态……在我以为,网上认识的只是他的灵魂,而实体和灵魂是截然不同的,实体是虚假的,是带着面具的,是会欺骗人的,我不想受伤害。
有些人对网络是深恶痛绝的,认为网络坏透了,根本没有好的,它会使人们失去重要的东西。我老爸就持这种观点。他总撂下狠话,说我再上网,就打断我的腿。可是,我一直在网上挂着,而我的腿也还一直好好的挂在我的身体上。
我认为,网络的好坏全要看自己的认识,和自己的行为了。别人又能说什么呢?
窗子打开了,新鲜空气会飘进来,蚊子苍蝇也会飘进来。
我喜欢网上的文章,虽然有时它会血腥,暴力,色情……但是大多数还是好的,因为它没有和利益挂钩,不会考虑商业价值,文化局的批准,内容的健康性……所以,它是很真实的。我认为真实的便是优秀的。我以为“文学、音乐、美术”都是相通的,只是它们表现出自身的精神状态和思想境界。简单点说就是把想说的表达出来罢了。不需要有华丽的词藻;堆砌,也不需要有惊人的节拍,更不需要有某种特定形式。
我在网上最喜欢“安妮宝贝”的文字。虽然,很多人觉得她的文章不过是一个叫安的女孩和一个叫林的男人不停地重复相同的故事。没错,安妮一直很懒,懒到每篇文章,主人公的名字都不曾变化,懒到每篇故事都惊人地相似,懒到只写属于她自己的故事。
可是,她的故事会让我疼痛。疼痛,便会记得,不痛,只有忘记。
我在网上也写文章。虽然不是很多,但是自己很满意。我写字只有在半夜,夜深人静时,不然什么都写不出来,画画也是一样,真是糟糕透顶!
已经半夜11点了,我正淹没在网络里,忽然听见门响,转过头,佳刚打开门,站在那里,手里抓着钥匙。
她看到我,愣了一下,随即对我笑了。走过来重重地拍我的头,骂道:“精神病呀,半夜三更出现在这里!今天中秋,怎么一个人?”我扁着嘴,低头不看她。她盯着我,又愣了一会儿,便起身去厨房,回来时,端着两杯可可奶,我赶紧伸手去接。捧着热乎乎的可可奶,无比幸福。灌了一大口,滚烫的可可奶,滑过食道,通过胃里,温暖了冰冷的身体。“好喝!”我大叫。佳是知道我的,我只喝可可,而且要放很多的奶精,许多的糖。
佳忽然开始揪我的耳朵,我开始尖叫。她改掐着我的脖子往外走。下了楼,往我家的方向去。我挣脱开她的魔爪,拉着她的胳膊,蹦蹦跳跳地随着她走。我知道她要送我回家,的确太晚了。
路上,我们都抬头看着漆黑的夜空?因为月亮很亮,所以浮云看得很清,颜色是渐变的。浮云随着月亮而移动,像一层云母片突然袭来。突然,滴雨了,冰凉的雨点打在脸上,森森的、麻麻的。
佳忽然反握住我的手,冲我叫道;“跑吧!”我使劲点头。
于是,我们又开始在半夜的街道狂奔。
路上根本没半个人,只有我们两个精神错乱地向前跑。
夜静得吓人,只有雨点砸落的声音,和我们的心跳声。
两只疯狂的兔子,终于达到目的地。站在路灯下,佳又开始重重拍我的头,我抗议,再这样拍下去,铁定成呆瓜。她幸灾乐祸地说,反正你也不聪明。我沉默,死盯着她。最后,她把一块东西塞进我的手里,再次拍我的头,然后,摸摸我的脸颊,和我道别。再然后,就头也不回地又跑回黑暗里。
我展开手心,是一大块“吉百利”巧克力,我最爱吃的。看着她跑远的背影,海藻般的长发在月光下,发着幽蓝的光,逐渐隐入黑暗中。
我回到家,他们的“战役”还没结束。谁也没发现我出去过了。我快速钻进温暖的被窝,幸福地进入梦乡。
月亮,真的很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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