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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景致陵懿小说全文免费阅读 [“一天就是一生的景致”]

时间:2019-02-18 来源:东星资源网 本文已影响 手机版

  一个春夜,我接到苗雨泽的电话,希望我能为他的诗写点儿相关的文字。我与苗雨泽并不熟悉,只在两次与诗有关的会议上见过,私下几乎没有什么交谈。在海林的时候,我看过他的几首诗,他对社会的认识似乎比年轻人更大胆,我猜测这固然和他的退休有关,或许,更与他内心里长期积累的东西有关。在会上,我并没有讲这个猜测,我只讲了那些大胆,同时为某些年轻人的不大胆而悲哀。当然,这些年轻人可能有自己面对现实的方式,我没有看出来而已。苗雨泽对我说,就是因为我的这些话,他觉得我写些什么肯定是合适的。我觉得这是一种信任,心里有点儿惶惑和不安,生怕辜负了这种信任。
  这期间,李景冰同志转来苗雨泽同志的诗集《阳光正休闲》。我忙里偷闲看了一些,看得并不仔细,在这里,我就把我的一点浮泛的观感写出来,算是留给我的阅读史一点儿痕迹,也是为了酬谢苗雨泽对我的信任。
  《阳光正休闲》是苗雨泽退休之后写的。不少老同志退休后开始写东西,往往都是“诗”,往往水平不高,常被人讥为所谓的“老干体”。这些“老干体”都是模仿“古体”而实则近于打油诗一类的东西,不过作为一种退休嗜好,也是无可厚非的。但苗雨泽写的诗与“老干体”没有任何关系,他退休前是职业军人,他的诗也是职业的(虽然他曾用业余时间写过诗)。职业与业余的分野是非常不同的,也是非常重要的,我这么强调不仅是由于苗雨泽的职业态度,还有就是他的职业技巧。技巧这个词,还可以换作技术。技术是我一向强调的。还有一个可以替换的词是技艺,可能包含的东西就更多一些。我在那次会上,还有一个东西没讲,就是这个技术的问题。某些年轻人的确是需要向苗雨泽学学的,学学怎么在技术上下一点儿细致的功夫。
  比如《我喊军旅》,这是代表着苗雨泽的本色的诗,中规中矩,富于感情。在一个群体之中待了37年(苗雨泽18岁参军,55岁退休),怎么会没有感情呢?这种感情可能有一点儿体制化,但它是真实的,或者说是特殊的,往往不被我这样的地方上的平民所理解。我转念一想,如果把这个群体换作学生或者知识分子,不就能够做到将心比心了吗?在这首诗的右页,是一首叫作《早餐》的诗,我觉得比《我喊军旅》要妙得多。比如:“稀粥、豆浆、馒头、花卷/消失与沦陷/发生在口角中”,具体,直接,诙谐,甚至还有那么一些看不见的深刻。而“管理员的脚步勤快/只只锋芒,背影/在科长的路上迅速成长”,“科长”这个词的出现,就不仅是诙谐了,还有一种由揶揄而至幽默的意思,看了不由人一笑。这是有一些超越性的,且不说写诗本身对于人生的审美意义以及某种选择的意义。
  当然我承认,苗雨泽是有一个框架的,这是中国属性的一部分,只不过每个人的伸缩度略有不同。这不是一个理由,而是一种事实的确认。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之下,看苗雨泽的风景诗或者旅行诗就有了一些意想不到的趣味。再加上人生之中的回忆、感伤,或者简单的触景生情,落寞之中的真正的心事,我想这都不是局外人能够猜测出来的。所以苗雨泽的诗才有这么多的面孔,只不过,他过去可能是一个积极的参加者,现在则是一个热情的旁观者了。或者也不尽然,如他说小巷“经历远比我的生活深刻”(《小巷里》),这在一些人眼里,可能是一种谦逊,对苗雨泽来说却是一种真实的东西或者处身其中的历史的本来面目。
  每个人都是综合的,大背景,小背景,政治给予的,社会给予的,各种各样的烙印,相互辩驳,相互融合,侵袭反抗,到了一定的年纪,或许全都平和地融于一身,看不见起伏了。我是尽力理解这些的,然后我必须做出选择,那就是怎么通向米奇尼克或者阿伦特的道路。这是我的一个极其重要的参照。由是观之,苗雨泽是有许多经历的,但在诗中,相应表现的经验并不多,字里行间或许渗透着,就如尘埃,本身并不容易看见,可是在光圈之中,就能看见它们如同杨花一样的浮动――我年幼的时候常玩这样的游戏。有的略微直接一些,但是我也看出来,苗雨泽在竭力避免,以修辞的方式(这是职业化的一部分),至少在这本书里是这样表现的,如“体温尚存的党证朝着故乡咯血”(《血色走不出枪口》),这让我想起一部有名的电影,《党的女儿》,似乎是根据王愿坚同志的小说改编的。
  忽然想起来,纪念反法西斯战争60周年的时候,我曾经带着一个采访组,踏查过当年抗日联军生活过的地方。他们的生存之难是超过想象的,虽然不及鲁宾逊?克鲁索,但与杰克?伦敦笔下的荒野人物多少是接近的,更何况他们还要对付极其聪明的日本侵略者。这就是我们(包括我这个老军人的后代和曾经身为职业军人的苗雨泽)不得不承认的一个“传统”,我想起一个人在码头上对巫宁坤先生说过的话,巫先生当年没听懂,我曾经也是不懂的,而现在多少了解一些了。这就是我们的历史,怎么理解它,或许决定不了我们的现在,但是能决定我们的未来。我曾经写过一篇关于“白玫瑰”的文章,纪念反法西斯战争60周年,那是更能代表我内心深处真实的表达的。
  说了这些,并不能概括苗雨泽的全部,更何况我的理解可能是带有某种“偏见”,或者是先入为主的意识的。我不会因为自己身处某种环境就原谅自己,这是我常自省的地方。当然我更不会因为同一理由而原谅别的人,原谅叶芝所说的“一种可怕的美”,我的用意可能与叶芝的并不一样。我们仅仅是要理解我们现在的生活,正如苗雨泽竭力做的,理解我们过往的或者正在经历的人生,比如枪代表的(苗雨泽写了不少关于它的诗),风景代表的,然后怎么自圆其说,怎么保持某种尊严,或者单纯地回归一个老人的生活:“一天就是一生的景致”(《站在凌汛期前》),仔细琢磨,似乎有非常深的意思(不仅是禅意)藏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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