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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七岁的天空|十六明月上天空

时间:2019-02-19 来源:东星资源网 本文已影响 手机版

  那年八月,我走进了县里最好的高中。   开学的第一天,学校就要我们开始晚自习。生平第一次参加晚自习,第一天我就和一伙人迟到了,结果被班主任训斥。当时我还暗自不快,心想:搞什么飞机,连晚上来学校也要管迟不迟到。班主任问,是不是还不大习惯?这很正常,下次注意就是了。她这么一说倒弄得我无地自容。
  在后来的日子里,班里陆续有老师离开。于是开离别会成了我们的家常便饭,这也是到高中来我认为学到的第一件有实用价值的事。离别会的模式是一成不变的,我想这也许是我们所能够办的最高级别的离别会了。离别会先要请班长宣读大会总纲,也就是走个过场;然后我们请出班级“诗人”的肉麻诗一用,据说这是“诗人”特地耗去盛夏的午觉而作的,所以全诗总会有一种仙游的感觉,可见诗人用心良苦。再然后就是请班干部念诵词,每到动情处都不忘煽情以渲染主题。此时气氛开始变冷,这正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被我们喻为最值得期待的时刻――顿时全班男女生都开始“儿女共沾巾”;然后忽然之间文艺委员准备充足地跳(必须是“跳”)上台来说一番悲怆中带着力量的话,我们一下莫名其妙地走入高潮,沐浴在文艺委员百年金曲大独唱的风暴中,“沾巾”作罢;最后来了一个经典画面,要离别的老师开始自我责备什么千不该万不舍云云,不该是指不该丢下我们,不舍真正是指不舍得外地大城市的高薪流失(我们一中在这几年就走了很多有能力的老师,全然不顾家乡教育的呼唤)――这被我们喻为保留节目;最最后就是散会,通常女生们会冲上去拥抱老师,然后卫生委员组织男生们偷偷整理课桌椅然后回家。
  经历过一连串离别会的感情冲击,我们又有永远也排不完的团体表演,为的是县运动会的开幕式和杂七杂八的理由。我终于在学习上懒散下来,觉得力不从心,那一段日子,我觉得非常累,为的只是领导们的一刻欣赏,为的只是形式需要的花拳绣腿,换不来半点实际利益,而我们却整整荒废了为期不短的学习感情。
  虽然排练是件很可恶的事,不过学习进度还是步入正轨。学校不会考虑我们的死活,时间不够就给我们赶,就给我们压。试,依然要考。
  班主任换成了教化学的小倪,小倪是严厉中透着随和的人。特别和我们哥们几个打成了一片。记得刚上课不久,我和几个同学上台板书,结果我是第一个把配平做得又快又好的人,所以小倪对我印象很深。我们那几个哥们,不是学习很好,就是思维很活跃,于是我们在班里算得上是先锋人物。经常晚自习我们一起回家,叫小倪请冬天里最爱吃的牛筋丸,辣辣烫烫的汤,有鱿鱼丝的香,再放进一点葱花,倒入一点酸醋,简直就是最美的享受。
  偶尔我们还会互相蹭饭,我们组织过一群人跑到小倪家去包了一顿水饺。我觉得很好玩,从中午开始我们就在做准备了,拌了两大盆的馅,然后送到小倪家。再准备好一大包的面粉。水饺端上来后我们却没了胃口,怎样去形容都行,有的美其名曰“军舰”,个头就有小模型军舰那么大,还包得很像,可是吃在嘴里却不舒服。但这毕竟是我们自己的劳动产品,心情还是很愉快的。
  后来面粉剩下很多,来自北方的同学别出心裁地说可以做煎饼,于是大家又开始用力地调和面团做煎饼。结果煎饼又做了很多,吃不完,于是我们去后面的学生宿舍叫些寄宿生来吃,特地说:“这是老师做好的点心,看你们平时学习很努力,所以把你们叫来了,可不要给太多人讲啊,以免闹意见。”我们叫来了好一些人马,他们表面上吃得很感动,可能心里却在想着一个问题:小倪的手艺怎么这么差。
  我们(5)班在小倪的建议下把班会办得很有特色,这还多亏了以前办离别会的经验。小倪说没必要把班会办得像检讨会一样。于是班会活动就按组轮着做,我们这组做过一次,结果不欢而散,说以后死也不做了。主要责任在“诗人”,他搞了什么鬼节目,好像叫《黄飞鸿》,内容很下流,是说黄飞鸿和他的儿子一起抢一个女人。“诗人”自行决定节目的音乐安排,结果几乎成了他的偶像音乐会。放学后小倪把他好好地教育了一顿,令我们痛快不已。后来各班级都来学我们班,开始反对他们老师的一人专政,开始与批判形式的班会作阶级性的斗争。他们陆续来到我们班兴致盎然地考察,再可怜兮兮地离开。结果不久,各班的班会不得不变革,令人振奋。星星之火果真可以燎原。
  以后的日子开始正常化了,学习被抓得很紧。整个高一,我们还参加了校歌唱比赛,选了一曲这年点唱率很高的《红旗飘飘》。晚上我们班在自习的时候,都能听到别的班传来的歌声,觉得很不和谐,我们会笑他们唱得不好,可是我们自己却无动于衷,小倪太高估了我们的实力。我们后来仅用一天时间练唱,结果成绩连“飘飘”的希望都没有,我们被淘汰了。这件事对我们这个一向要强的班级打击很大。
  三月份我们参加了植树,这也是我们高中最后一次植树,成了我们集体做过的最有意义的事情。在2001这一年,种下的树都有一个安慰人的名字――“世纪树”。
  
  在学期毕业那天,我离开了(5)班。因为我选择念文,来到了(9)班。学校把(9)(10)两班改组成了文科班,当然,(9)班是最好的。
  我的高二就这么开始了。后来的日子很值得纪念,为我空白的日记留下了完好的印记。
  学校运动会期间,我和朋友们在广播站做起了点歌,这是份有薪的活。小胡是校宣传部部长,于是他拉我们去帮忙,表面上是有利于能力的锻炼,其实就那句话――“肥水不流外人田”。
  学校的音乐储备很不足,于是每逢校运会这种需要大量点歌的时刻,就显得寒酸了。小胡本着部长的职务到处去借唱片,好在平时玩在一起的朋友都很爱听歌,于是能轻而易举地搜罗出一大箱子。
  为了方便点歌,我们把科学楼一楼的阅览室腾出来利用。贴上好多海报和通告,然后开始营业。派了两个女生在窗口接点歌单、收钱,然后几个人按单子上的要求备好所点的音乐,在播歌时还要有专人念祝语或插播通知。我负责播歌,我喜欢这份工作,坐在固定的地方,接过唱片,然后放进机子。清闲的时候一首歌曲可以整首播完,繁忙时,就选播华彩段落。有的时候单子会应接不暇,也只好先来后到了,这样就会退掉一部分单子,并广播请他们来把退款领走。
  我们也有休息时段,和运动员是同步的。每当此时我们就会写上一段很优美的文字,然后由负责老师在广播里朗诵,赞扬同学们的拼搏精神以及工作人员的辛勤付出,还会念一些广播稿。音乐是轻和的。当老师在大赞我们如天的高远如泉的清澈时,我们就一口接一口地吃公家所提供的肉包、茶叶蛋和糕点。
  当一天的辛劳结束后,鬼都走光了,校园里空空荡荡,只剩我们在收拾台面。确定了四下无人,就会从抽屉里拿出裁判用的扩音器来唱“哈里路亚”,或者学路边卖小杂货的喊着:“一样一块,一块一样。”大家乱笑。还喜欢放肆地在空荡荡的校园里播放平时不敢播的另类音乐,我们选了半天才终于确定播那首王菲唱的《两个人的圣经》。
  运动会结束的时候,学校发给我们每人30元的打工费,据说今年的效益很好,于是比去年多给了5元,还说明年再来,我心里暗想:鬼才来,天气这么冷,实践一次就不错了,明年我要睡大觉。这是我生平第一次靠劳动赚钱,本想会有书里描写的那样激动非常意义巨大珍惜倍加,可是完全没有。我给贞子说,“花掉好不好?走,一起去办网卡。”当天我们就在网吧办了一张30元面额的会员卡。贞子夸我说:“这才叫先见之明,否则30块不知不觉就用光了。”后来,那个叫“星语”的网吧关门了,老板跑了,我们的钱也没了。
  这年F4的《流星雨》莫名其妙就红了起来。果真流星雨就莫名其妙地来了。
  那是我第一次看流星雨。那天晚上全城热闹得很,很多年轻人涌上街头,而且动不动就往天上瞧,我们这一代人应该还没有见过什么叫流星雨,所以那种兴奋劲儿是很难说明白的,用毛主席的一句话就是大有炸平庐山、停止地球转动之势。那晚我发起神经舒服地冲过热水澡然后把自己关在书房一口气背诵完古文《琵琶行》才舍得染一身意境出外联络。夜间12点约好一共四个人爬向黑深的山顶。
  这是我生平第一次走山夜路。密密的林子,冷冷的石头,有虫鸣鸟叫还有座座坟墓。有点恐怖,不过我喜欢这种感觉。抬起头,好大好亮的流星划天而来。然后我们兴奋地往山顶跑,在一个朝天北方的高土坡上坐下。后面还有素不相识的学长学姐们升起的篝火。
  流星雨扑过来的时候,我感到宇宙无限!我们开始唱歌聊八卦。
  凌晨过半,寒气逼来。我们下山,山雾大起,夜色迷蒙。此时越发恐怖,身后一起下山的学长学姐们在转过弯之后就没有声音了,我寻思着会不会是被妖精抓走了?我们往山下跑。
  回家后躺在暖暖的床上,想边看书边吃几个绿豆包,可还是悄悄地睡着了。
  五月的时候,几个不同班级的同学找上我来为学校的晚会搞一场舞台剧的配音。剧本是《我为歌狂》里的几个场景。在删去一些“帅哥美女”的无聊对白后,我决定好好做。我们尝试着做音效、配台词和选音乐,还要负责录音,谈不上累,因为彼此配合得很有默契。后来那场露天晚会,我们制作的节目格外火爆,幕后的成功成就了这场表演。几千人的欢呼是给我们的难忘鼓励。
  六月份雨变多了。发大水的时候最好玩,这句话显然有些残忍。洪峰将至,全城宣传车开来开去,楼顶警报大响,仿佛世界末日到了。在封桥的前一刻,家住水南的同学都逃课回去打理行装再夺路狂奔回城关逃命。他们庆幸自己抢救家园的神速,自豪得乐呵呵,看水一点点往上漫,然后盘算着今晚要去谁家避难。当然他们的家人也流动到了别处。真是避难时分一起飞啊。
  然后晚上新闻:水南不幸被淹……
  停电后,我点上蜡烛在房间里给CD机装上电池放音乐,制造电时代的气息。楼下很吵,全乱成一团。我静静地做练习、看课本。毕竟会考还是要过的,我可不想拿不到毕业证。我闻到了大水的味道。然后睡觉,在雨夜里胡思乱想。
  那晚离我的18岁只有96个小时了。
  
  一脚踩进了高三的门槛,夏天马上就会过去。顶着炎炎夏日来学校补课,为的是第二年的高考大冲刺。一想想,这样心不甘情不愿的暑假还有几个?应该是没有了,过完这个夏天,只要明年考上,真正的暑假就会来了。再以后的暑假,就不再是传统学生意义上的假期了,而是一种新的学习生活的休息。于是我开始很期待梦想中的大学生活,期待大一的暑假,那年,我应该不再是十几岁了吧。不是应该,是一定。
  天气凉下来,然后变冷。街边的小吃一样接一样地多起来。烤番薯变得很好卖,麻辣烫变得很受欢迎。
  街上开始有好多半秃顶的男人晃来晃去。朋友想了半天还是想不出这像什么。我看见那些老男人光亮头顶的一圈头发,有了灵感就说这像长了毛的鸡蛋!大家全笑了,笑声回荡在冬日的街头。
  转念一想,自己不再十七岁了。“男孩”这个名词开始离开了我,我顶多还能叫自己一声“男生”,再以后,恐怕只能和“男人”这个字眼相伴一生了。
  
  这是个年轻的天空,这里有挥洒汗水的青春,永远记录着一个男孩有梦有泪有失落也有雄心壮志的旅程。不敢相信就这么走过了十六七岁,恐怕这个旅程在此生都显得最最宝贵,因为划定了两个截然不同的时代,前者始终摆脱不了稚气,后者慢慢趋向成熟。
  希望天空会更加蔚蓝。我们都在慢慢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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