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过兰州 列车喘得厉害 戈壁堆积着沙土 因为风的热烈 可以一瞬间将道路掩盖 残损的长城被风暴抽去了灵魂 只剩孤零零的城垛在旷野上哭泣
没有人怜悯
与以往的散漫不同 窗外的戈壁
剧烈地晃动 产生摩擦的尖叫
带着烽燧的狼烟 历史一幕幕显现
具象的现实 纷纷倒伏在幻影的背后
西部是沙做的 稍稍撮一小把
全是硌着手心的沙子西部
经不起长久的眺望没一会儿
便有风沙钻进眼里
狭长的走廊镶着河西四郡
这是阅读的开始就像一本厚实的古书
每一页都可翻出 刀光剑戟的声响
西出阳关无故人 与东部的泪眼婆娑不同
深入西部双眼再也淌不出
一粒的眼泪
列车向西慢慢抬升
偶尔一声的叹息 在岁月的海拔上
在幽幽的注视中
登嘉峪关
羊皮筏子早已泊在了黄河的号子里
母子的雕像渐行渐远从延绵的祁连雪线
开始
沟沟坎坎或横或纵
列车便有了八月的响嗝
退役的关隘被祁连、嘉峪两山挟持
挡住风雨的交媾偶尔有沙化的汉羌
以及匈奴的后代从视线中经过
他们松软的方式与彪悍的战火不可同日
而语
故土难移 江南的风景圈养在荒凉里
忽而历史忽又现实
切割着思乡领地季风磨砺在剑刃上
抑扬顿挫的弯月
银光闪闪攻城拔寨的气势
也已灰飞烟灭 唯有一弯明月
惦记着关内关外两重的天地
“天下雄关”四个大字 名气涂在了笔墨上
人潮如织一张小小的门票
长可测量宽也可测量
不可测量的 是夕阳映照的雄关厚度
关外旌旗猎猎一骑飞逝旷野
关内雕梁画栋琼楼玉砌
只消片刻便可随导游词一起
从容登关了
雄关的霸气早巳湮灭在了历史里
边陲故土亲人
几百年了 早与嘉峪关的城墙
浇筑在了一起
嘉峪关 比脊梁更顽固
比冬天更缺少温暖 在八月的疾风里
喋喋不休地说着与众不同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