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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文启蒙:明代的关学之重(上)|一至三岁儿童启蒙教育

时间:2019-02-20 来源:东星资源网 本文已影响 手机版

  明朝是以理学开国的。明太祖朱元璋在起义过程中就信用浙东儒生;明成祖朱棣更是锐意提倡程(颐)朱(熹)理学,使之成为官方学术和王朝的统治思想。从明孝宗朱? 朝弘治元年(1488)起,王阳明则远承宋儒陆九渊的心学,汲取佛学的禅宗思辩方法,提出“心即理”,并立言“心外无理”,“心外无物”,“心外无事”。极力倡导“致良知”学说(王阳明《答欧阳崇一》)。一时门生遍及东南西北,学派林立,有浙中学派、江右学派、南中学派、泰中学派等。他们虽各立门户,各有所执,但均道宗阳明学,加之明统治者的护佑和提倡,从而使王阳明心学(广义的理学)学统地位维系百年之久。明神宗朱翊钧万历元年(1573)以来,由于商品经济的发展,冲决了朱(熹)学和王(阳明)学的统治和束缚,学术思想界以王廷相、李贽等为代表,掀起了呼唤“人欲”、质疑“天理”的反理学思潮。面对国势沦丧,学人士子追溯根源所在,皆归罪于王阳明心学的空疏误国、灭人害性所致。这种究诘和反思,使学术思想界再次出现了“百家争鸣”的局面。在明朝开国以来,以张载为奠基人的关中学派,虽然未获被皇家钦定于一尊的殊荣,但大多借助明季初叶倡导思想文化建设的东风,借归宗程(颐)朱(熹)之学的名义,而骨子里仍以张子(载)经世致用的实学为宗,以注重名分和气节见著于当世,涌现出了吕?、冯从吾等一大批关学的代表人物。
  
  吕?――真醇道学
  
  吕?(1479―1542),字仲木,号泾野,今陕西省西安市高陵县人。他一生历经明宪宗、孝宗、武宗、世宗四个朝代。早年有志圣贤之学,“不妄语,不苟交”(《关学编(附续编)》卷四,《泾野吕先生》)。不论寒冬酷暑,刻苦攻读不辍。十四岁童试补廪生;二十三岁时参加乡试中举人;翌年会试落第补入太学,为太学生。而后与同侪马理、崔中凫等数人讲学于京师宝邛寺,弘扬圣贤之学,不留恋科举,注重自身进德修业,凡为师从学皆约之以礼,曾名噪京城,影响风气于一时。三十岁时即明武宗正德三年(1508),登科及第,取得进士第一名,中了状元,被授翰林院修撰(明清一甲第一名进士[状元]一般即授此官职)。而后又先后为翰林院经筵讲官(负责为皇帝讲解经传史鉴的官员)、考官(负责对官吏考核)、史官(负责编撰修史)等职。他为讲官,阐述义理,经史互参,不遗余力;考核官吏,秉公执法,不徇私情,一身正气;身为史官,修史撰文,秉笔直书,不媚俗阿世,旁征博引,一丝不苟,有太史公之风范。因而吕?在朝野尤其是在官吏和学人士子中可谓有口皆碑。
  如所周知,明代中叶以后,皇室昏愦,吏制败绩,宦官干政,政治黑暗,社会矛盾危机四伏。像吕?这样一位立身刚正,思有为于当朝当世的名士清流,不言而喻,其人生所呈现的更多的是悲剧。所以在吕?步入仕途之后,每每是坎坷蹭蹬,屡遭磨难。初入仕途,吕?首先碰到的就是“炙手可热势绝伦”的宦官刘瑾。此人是陕西兴平人,先为教坊(宫中戏班)总管,受武宗宠幸,任司礼监(专掌国家机密,批阅章奏的太监),实际上成了皇帝代笔人和代言人。是他借助其党羽丘黎、谷大用、马永成、张永、高凤等号称宫中“八虎”的势力,把握特务机关即明代历史上有名的东厂、西厂,挟天子以令诸侯,执掌生杀予夺大权,在朝野推行非常规的特务恐怖控制。据《明史?刘瑾传》记载:“公侯勋戚以下,莫敢钧礼,每私谒,相率跪拜,章奏先具红揭投瑾,号红本,然后上通政司,号白本”。权倾一时,朝野惟刘瑾之命是从,看刘瑾眼色行事。宦官弄权如此,堪称空前绝后。吕?倘若能摧眉折腰,拉乡党,套近乎,不说一步登天,也可荣华富贵。然而吕?非但处污泥而不染,自恃名士清流的节操,反而对刘瑾的拉拢诱惑,拒之门外。当吕?高中状元金榜题名之时,刘瑾以乡党的名义派人道贺,并送来重礼。本想附庸风雅,孰料吕?却不识相,断然拒收贺礼,使刘瑾呛了一鼻子灰,从此结下积怨。时值蒙古滋扰边关,吕?得悉后,按捺不住忧国忧民之情,上书明武宗皇帝,乞请入宫“御经筵(指导讲经说史),亲政事(亲自决断政务要事)”,反对宦官专权,引起刘瑾等的不满。于是刘瑾借机编织罪名,以吕?越职言事,大逆不道论究,派锦衣卫暗中盯梢,企图借机杀害吕?。吕?察觉,一怒之下称疾辞官归故里。
  旋即刘瑾案发,以多行不义而被处以绞刑(分裂肢体后悬首示众)。不少人特别是陕西籍的官吏多被列入“瑾党”,受株连之罪被罢黜。惟吕?以其远见卓识和高风亮节免遭此劫,同时受到了当朝著名大臣王廷相(明代著名思想家)等人的进言举荐,皇恩浩荡,吕?官复原职,入朝为官。再次被起用后,吕?仍不改初衷,以江山社稷的安危为要务,积极上疏献策劝学,并得到明武宗的褒扬和采纳。正德九年(1514),乾清宫遭大火焚毁,吕?于个人安危而不顾,借机言事。他针对明武宗荒疏朝政的不作为,冒死犯颜直谏“六事”:即要求明武宗“逐日临朝”,“还处宫寝”,“亲躬大祀(国家祭祀的礼仪)”,“日朝两宫”,“遣去义子番僧边军”,“撤回镇守中宫”等。这六事平心而论,是对一国之君的基本要求,但又都是涉及皇帝天尊的敏感问题。那些苟且偷安的达官显宦不要说上书陈言,就是连想都不敢去想的。据《史记》记载,明代的皇帝大都沉湎于酒色,荒于朝政,久不临朝者居多,因而大权旁落,导致宦官弄权,政治黑暗,就是一些正直的官吏,也只能是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往往是欲言又止。所以吕?的奏章呈上去便被压了下来,这中间说不上是对吕?的爱护,想来更多的是吕?秉笔直书,义正严辞,内务大臣恐惧惹得龙颜雷霆震怒,不敢直奏罢了。吕?虽说未因敢言直谏落得个“一封朝奏九重天,夕贬潮州路八千”(韩愈)的悲剧结局,可言路堵塞,报国无门,却令他颇为失望。当年秋冬之际,吕?再次以父亲年老多病为由,拂袖回归陕西故里。
  中国旧时代的士大夫们,常常寄希望于一代明君的出现,但一将易得,明君难求。一旦君王昏庸,这些人又往往陷入理想幻灭的政治困惑之中。吕?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嘉靖元年(1522),明世宗即位,虽未改朝,却已换代。吕?在都御史盛应期,御史朱节、熊相、曹桂等人的力荐下,再次应诏入京,参与撰修《武宗实录》。当代人撰写当代史,史官往往如履薄冰,弄不好就会因言获罪,招来杀身之祸。所以这次吕?要干的差事又是凶多吉少。加之,他又是一个治国致事心切,敢言直谏的禀性,结果是可以预料的。嘉靖三年(1524),在议大礼时,吕?以“十三事自陈”(署名上书言事)。事虽涉礼,表意直言不讳,孰料又一次忤逆上皇旨意,再经权臣张聪、桂萼辈的阿谀附和,推波助澜,结果尺水翻成一丈波。朝廷上下议论纷纷,世宗皇帝龙颜大怒。吕?被以越职言事论罪,下入大牢。然而,吕?虽少不了精神皮肉之苦,可在朝野却以“真铁汉”出名。他的那种如屈原般“虽九死犹未悔”的铮铮铁骨,于生死置之度外,将国家安危系于一身的精神受到天下的称颂,声震遐迩,甚至朝鲜国的使臣来,也恳请乞赐吕?的著作,要效法他关于礼仪伦范的精辟之论和范式。
  随后不久,一方面是诸多同僚的上疏解救;另一方面当朝也许慑于吕?作为名士清流的影响,他被从轻发落,贬为解州(今山西运城西南)判官。吕?不顾带罪之身,瞻仰尧舜故址,思法尧舜之治,憎恶世风日下,并以身作则,移风易俗。
  适逢解州知州去世缺职,他摄政州事,推行善政,弊绝风清,政绩斐然,百姓拥戴,御史卢焕等人多次以“王佐之才”保荐。三年后,吕?升任南京吏部考功郎中(负责考察考核吏部下属官吏,决定赏罚的官员)。他深入实际,检点诸官吏绩效,分忠奸,辨贤愚,爱憎分明,秉公行事,大获众望。而后又以“性行淳笃,学问渊粹”(《明史?吕?传》),迁任南京尚宝司卿,旋又晋升南京太常寺少卿(三品至五品的虚衔官员)、北京国子监祭酒(掌管国家最高学府政务的官员)、南京礼部侍郎(六部之一的礼部副职官员)、代替礼部尚书(六部之一的礼部政务大臣)等职。
  吕?一生为官三十余年,可以说是两袖清风,一身正气,虽三起三落,不以为意。晚年以“自言眉淡,不久近君”为由,辞官还乡。还乡后他不顾衰朽惜残年,坚持讲学于“北泉精舍”(书院),继续著书立说。由于吕?亦官亦学亦著述,终生不辍,所以在诸关学先贤中,以著述甚丰而为人们所称道。其学养、人品、胆识更使当时的士子学人、达官显宦望其项背。所以说他是一位人格魅力四射、政声和名望影响深远的关学代表人物。吕?的著作有《四书因问》、《易说翼》、《书说要》、《诗说序》、《春秋说志》、《礼问内外篇》、《史约》、《小学释》、《寒暑经图解》、《史馆献纳》、《宋四子抄释》、《解州志》、《南省奏稿》、《高陵志》、《泾野诗文集》等十多部力作。嘉靖二十一年(1542),吕?去世,享年六十四岁。据《明史?吕?传》载,先生谢世时,“高陵人为罢市者三日;解梁及四方学者闻之,皆设位,持心丧。”世宗皇帝闻知,也停朝一日,以示哀悼,并赐谥文简。
  
  马理――主敬穷理
  
  马理(1474―1556),字伯循,号溪田,今陕西三原县人。明孝宗弘治年间举人,明武宗正德年间考中进士。而后步入仕途,曾任吏部稽勋司主事(即吏部所属司以下官吏中最低一级的官员)、吏部员外郎(吏部司正副职外的要员)、考功中郎(分管考功事务的高级部员)、南京通政司右通政(通政司正职,掌管内外章奏、封驳和臣民密封申诉之件)、南京光禄卿(掌管酒礼膳馐之事的官员)等职。嘉靖三十五年(1556),关中发生大地震,同年马理谢世,享年八十二岁。
  马理一生历经明宪宗、孝宗、武宗、世宗四朝,大致可分为两个阶段:宪宗、孝宗朝是他于家乡求学阶段;武宗、世宗朝是他出仕和讲学阶段。马理青少年时期天资聪颖,堪称神童,因出类拔萃而名扬乡、县,拔贡举试。二十多岁即入京赴试,并考中进士。金榜题名后即返乡于三原弘道书院讲学。他学富五车,遍览儒学典籍,在人文修养和行为规范方面崇尚圣人先贤,追慕古时礼仪,注重言行相顾,表里如一,要求自己甚严。马理常常以孔子如意门生曾子、颜回为楷模,以“三省”(即“曾子曰:吾日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习乎?”)、“四勿”(即颜回按照孔子教诲,努力约束眼睛、耳朵、嘴巴、身体的四个行为规范:“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论语》)为行动准则。他认为:“见行可之士,唯孔子可以当之。”(《名儒学案?三原学案》)推崇关学宗师张载,主敬穷理,举止儒雅,深受当时名士康僖公的赏识。弘治末年(1504)前后,杨一清(号邃庵),作为陕西巡抚,监学关中时见到各擅所长的学人马理、康海(字德涵)、吕?(字仲木),与他们谈论治国得失、理学取舍、礼仪伦范,对三人的道德文章,风流才思,颇为叹服,并不无感慨地称道:“康德涵的文彩,马(理)吕(?)的博学,真乃旷世少有!”而是时的马理,还不曾离开过家乡,更谈不上出关越江,竟然名噪京师,足见他是自学成才,居家悟道的。这也是陕西诸多理学家共同的特点。杨巡抚(邃庵)的赞许为马理入京师一展才华,铺就了道路。使得马理尚未登科入第,便作为一个名学者讲学于京师。从而使他于京师讲学中结识了如陈云逵、崔仲凫、何瑭(号粹夫)、罗钦顺(号整庵),包括同乡吕?在内的不少著名学者。他们理学观点相近,均推崇张载的“气”一元论,认为“气”是宇宙万物的根本,“理”是“气”运动变化的产物,二者相辅相成;批判朱熹所谓“理与气是二物”的见解,同时又赞同朱熹的“理一分殊”,认为“阴、阳有别”;反对禅学“顿悟”的治学方法,主张坚持《礼记》等儒家经典中所倡导的“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笃行之”的学养途径,认为缺一不可。通过入京讲学,与诸多理学名流的学术思想交流,使马理开阔了眼界,丰富了学识,完善了自己的理学思想,从而名声鹊起,远近的学人士子纷纷慕名投奔其门下求学。当时有个名叫唐渔石的督学,对马理学兼关学、洛学精粹,非常敬慕,认为他是真正的大儒,专门筹资为其建造了在建筑学意义上可成为范本的嵯峨园林,并亲自撰写题记。马理才高德望,名声斐然,影响所及不止于当朝。在他任吏部稽勋司主事时,有朝鲜国的使者来京,上奏书这样说道:“状元吕?、主事马理为中国人才第一,朝廷宜加厚遇。仍乞颁赐其文,使本国为式”(《关学编》(附续编)卷四,《泾野吕先生》),不仅将他与时已大名鼎鼎的大儒吕?相提并论,赞誉奇才难得,还请当朝赐赠马理的文章,可见其驰名中外,影响之大。马理对古代礼仪钻研颇深,研究透彻,尤其对涉及外交、皇家礼范,以及婚、丧、嫁、娶等世俗礼节的造诣更为精到,后世评他在这方面是把宋代的张载、司马光、朱熹等有关礼仪学说与有明以来的礼制思想熔为一炉,达到了趋于完善的程度。所以朝鲜使臣索要马理的文章,作为本国的参考,主要是指马理关于封建礼仪的典章制式和世俗操作方面的著作。从今天朝、韩、日本等东南亚国家的世俗礼仪方面透露出的似曾相识的共通规范看,这与被公认的中国为“礼仪之邦”的礼文化的输出不无关系。
  马理官做的虽然不大,但多为京官,且为皇帝近臣,但他并未像那个臭名昭著的陕西乡党刘瑾(1451―1510,明宦官,陕西兴平人)那样,挟势自重,薄恩寡德,擅作威福,而是一个盛德儒雅,清浊分明,守正不阿,以国家大事为己任、置个人安危于度外的大达者。尽管马理在明武宗、世宗朝,曾因直言劝谏,触怒皇帝,多次遭受廷杖惩处的皮肉之苦,然仍不改初衷,充分展示出一代大儒的风范。晚年,马理面对世风日下,朝廷腐败,宦官临朝的现实,以年迈辞官,归隐形险景幽的陕西商山书院,讲学著书,吟诗作赋,培育新人。他远离尘俗,身着便装,童颜鹤发,俨然商山四皓再生。八十二岁时,无疾而终。马理学宗程(颢、颐)、朱(熹),礼教师法张载并兼取众家之长,著述颇丰。其遗著有《周礼注解》、《四书注疏》、《周易礼赞》、《尚书疏义》、《春秋修义》、《陕西通志》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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