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东星资源网 > 文档大全 > 意向书 > 正文

流落深圳 流落深圳街头

时间:2019-02-23 来源:东星资源网 本文已影响 手机版

  忆起那段灰色的日子,我仍然心有余悸。那年,我流落深圳,不仅接连遭遇了骗子和强盗,还招惹了“黑社会”……   说来惭愧,本姑娘以前除了会在家“剥削”父母的钱财外,便是依靠在温州做生意的姨妈帮我在她那儿“包办”一份工作。即便如此,我还老嫌父母挣的钱不够多,50岁的姨妈太?嗦。2003年6月,就在姨妈又向我宣布“这不准,那不准”的几大纪律之后,我连夜起草了一封“万言书”,绞尽脑汁地编了些“谢谢教育之恩,我要自力更生”等尽量显得胸怀大志的话来,夹在姨妈家的门缝中,然后携着一年的工资8000块钱中还没来得及花完的600元“巨款”,以“飞流直下三千尺”的气势奔赴深圳而去。
  我在深圳一个叫沙井镇的地方落了脚,并很快踌躇满志地找工作,只可惜,我想做的工作(经理之类的职务)都已名花有主,愿意接纳我的工作(比如洗碗工)又与我的理想存在巨大差距。后来,我在一家职介所找工作,发现其内部也在招业务员,虽然职位不是什么总经理,但那负责招聘的自称是业务经理的男人口吐莲花,听他讲的待遇一点也不比总经理差:上班时间自己控制,长短不限;工作方式任由自己选择,只要自己喜欢;干得好的话,年薪10万也不只是幻想……想想,人家都年薪10万了,自己就算新入行,做得差点儿,打个6折,拿6万总不成问题吧?要是能拿这么多,几年之后,我挣的钱可就顶老爸老妈在土里扒拉一辈子了。这时我才感慨:怪不得读书那阵子别人都说深圳的钱好挣呢。挣到了钱,我就可以在姨妈面前证明自己的能力了!涉世不深的我越想越激动。
  业务经理主动跟我打招呼,热情地用一次性杯子给我倒纯净水,还夸我人长得漂亮,聪明能干,资质好,是做业务员的好材料……我听得心里暖乎乎的,飘飘欲仙,要知道,姨妈可从没把我当根葱!我深深地坚信:面前的这个人才是高素质高修养的人,我一定要与这样的人为伍。我很想做这份工作,可我没经验,又生怕应聘不上,我吞吞吐吐地说:“我、我是很想做,可我没经验,您、您愿意培训、培训我吗?”
  经理犹豫了一下,然后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说:“原则上我们是不招新手的,但我见你的确是一块可造之材,愿意破一次例,不过,你的年收入可就没有那么高了,最多也就4万吧!以后随着经验的积累,薪水会越来越高的,你愿意做吗?”我的心激动得“怦怦”狂跳,我大声地说:“我愿意!”
  经理向正在另一个角落忙活的文员招了一下手,说:“小芳,你帮她办一下入职手续。”
  那个叫小芳的女孩便慢吞吞地走过来,她先要我的身份证登记了我的个人资料,然后拿出三套夏装三套冬装共六套衣服,轻声说:“小姐,这六套工作服是发给你的,请先将400元服装费交上来。”见我迟疑不决,小芳又补充道:“哦,忘了跟你说,做满三个月,就过了试用期,到时候凭我开的收据退服装款。”
  我的目光落在那叠衣服上:三套西服做工讲究,款式优雅;再摸摸衬衣和短裙,也是柔软润滑,质感优良。凭我买衣服的经验判断,这六套衣服400块钱绝对超值。我心中戒备的城墙开始慢慢剥落,付钱的时候,脑海里已经迫不急待地数次放映自己穿着工作服高贵地穿梭于同行中的镜头。小芳给我开了收据,我把它连同身份证放进挎包里。因为想早点上班,早一步出人头地,我准备下午就把行李搬进职介所,所以,六套工作服我只暂存在自己的办公桌上,并没有带回去。
  一切安排妥当,我便离开了职介所,赶赴我的租住地。临别时,小芳提醒我,说这附近一带经常有人飞车抢劫,叫我小心一点。想到“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这句古话,我便把手机和仅剩的几张零钞从包中取出来,放进衣袋里。生活往往很戏剧化,怕什么就会遇上什么。我刚做好防护措施,挎包就被别人从背后拽了去。仿佛早有预谋,快得我连惊叫一声都没来得及。看着绝尘而去的摩托车,我不知该庆幸还是该想些别的,那包里有价值的不过是一套证件还有一张工作服押金的收据。
  下午,我把行李搬到职介所,极力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去迎接新工作的挑战,却意外地发现,我的“战袍”――那六套工作服不翼而飞!我向业务经理打听,经理一头雾水地说,我明明看见你上午带走了呀!我急了,再问帮我办押金手续的小芳,她上午分明看到我把衣服放在桌子上的,但她像经理一样,一头雾水,小声说:“我也看到你把它们带走了。”我哭笑不得,心想,今天可真奇怪,什么都留不住,怎么就这么倒霉?
  为了表现对工作的积极性,我主动向业务经理讨活儿干:“老大,今天我该干什么?”
  经理瞟了我一眼,漫不经心地回答:“你就负责招聘业务员吧,模仿我招聘你的程序把别人招进来,每招一个人收入400块,我给100块钱的提成给你。”我目瞪口呆。
  回到住得满满当当的宿舍,我的大脑很长一段时间处于空白状态。美梦破灭的痛苦,经济拮据的彷徨,前程未卜的迷茫,轻易上当的羞愧,以及对骗子的愤慨,像一锅大杂烩,百味陈杂,齐涌心头。接下来的日子,我决定吃骗子的喝骗子的住骗子的,但绝不干骗子的勾当!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吃饱喝足之后,我就去找自己的工作。一旦找好了,便离开这个“虎穴狼窝”。我想。
  那些骗子仿佛得了便宜,或者自知理亏,总之,他们对我的行为竟没有在意。后来,我在那里住得久了,才在跟我有着相同遭遇的小芳那里得知:这些骗子大多是我的老乡,多少还是念及情份的,换成别人,只吃不做,非被痛打一顿不可。她还说,我的工作服其实是业务经理拿走的,迫于压力,她当时不敢指证……我听得毛发直竖,冷汗淋漓。
  我的证件跟着挎包一起失踪了,这给我找工作的道路设置了很大的障碍,招聘单位一听说我连个身份证都没有,便连连摇头,不再给我面试的机会。同宿舍的阿红对我深表同情,当即表示她有一帮“道”上的朋友,她会帮我问问是不是他们干的,如果不是,朋友面子大,也可以通过他们把身份证之类的不值钱的物品追回来。我太想找份工作离开那里了,竟鬼使神差地相信了阿红的话,去见了她的一帮兄弟。
  人称“鬼见愁”的“绿林好汉”约我在一个开发区见面,理由是那儿正在修路,人少说话方便。有了职介所受骗的经历,我变得小心多了。我说还是在富源商场门口见面比较好,几位大哥都是帮我忙的恩人,到时也方便买些礼物孝敬。虽然心知自己没有多少钱了,虽然自己的本意是害怕去开发区有人身危险,但话还是要说得漂漂亮亮,生怕惹恼了“好汉”,吃罪不起。
  阿红刚将我带到商场门口,几位大哥便和我们接上了头。他们围过来,其中一个瘦子的衣服被风吹起,露出插在腰间的两把砍刀。虽然小时候看过港产警匪片,目睹歹徒持枪打死人的场景毫不心惊,但现实中面对砍刀,我还是惊呆了。那些人要我把当时的情况讲述一下。我像吃了哑药,结结巴巴的,自己都感觉到前言不搭后语。
  我在描述抢包的歹徒的发型时说:“他的头发很短。”“鬼见愁”问:“到底有多短?”我瞥见他的兄弟中有一个留板寸头的,便指着他说:“跟他的头发差不多。”
  “板寸头”立刻瞪了我一眼,冲上来恶狠狠地骂道:“他妈的,你说你的包是我抢的?”我连忙解释说:“没有,没有,我只不过是说人家的发型是抄袭你的而已。”
  研讨一番后,“鬼见愁”得出结论:“证件一定可以追回来,只要你加入我们的队伍,什么事情都能解决!”他还说:“其实,要你做的事情并不多,就是拿着一瓶掺和迷药的饮料寻找下手的对象,哄骗别人喝下去,然后一切后事都由大哥们处理。你只不过当个小角色,每个月的工资就不会低于3000块人民币,跟着大哥吃香的喝辣的,难道不比你在工厂遭人白眼累死累活强千百倍?”
  其间,阿红也跟着“鬼见愁”附和。但我已吃过一回亏,就不能上二回当,我的头脑还是清醒的,因为我的本意是想通过他们拿回自己的身份证,仅此而已,现在变成了要不要加入他们的组织这个问题,我忽然发现,我们的谈话已经是“一行白鹭上青天――离题万丈”了。
  我连忙跟“鬼见愁”赔笑脸,说:“大哥,我想过了,我的事情还是我自己解决好了……”
  “鬼见愁”牛眼一瞪,闷声道:“你是不是想耍我们啊?”说完,魔掌便拍在我肩上。我吓得大叫一声,引来商场的两个保安,保安问:“什么事?”我连忙说:“没事,没事。”趁他们一片混乱之机艰难地从屁股后面的口袋里抠出一枚硬币,跳上了路过宿舍的公共汽车。
  此后的日子,我真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因为有“内奸”阿红出卖我的行踪,所以,我哪儿也不敢去,就是躲在宿舍里,也经常淹没在“鬼见愁”找我的电话铃声中。我总是以不接电话表示抗拒。一周后,他们见确实是“落花有情,流水无意”,才慢慢放弃邀我入行。
  那天,我趁阿红去鬼混的时候偷偷地出去找工作。在负责招聘的人事小姐面前,我真情流露:眼泪一把,鼻涕一把。不知是倒霉的日子过到了头,还是人事小姐动了恻隐之心,她竟然答应给我一个机会。我狂喜之下潜回职介所,悄悄地“偷”出自己的行李,离开了那个梦魇般的地方。
  后来,我终于进了一家公司。我常想,那些成长中付出的代价,是永远都珍贵的啊。所有被骗被抢的经历,都让它随风而去,因为我已长大。

标签:流落 深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