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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记【读书记(三)】

时间:2019-01-28 来源:东星资源网 本文已影响 手机版

  24   这两天一直想就英国旅行家莫理循的《中国风情》写一篇书评,交《宁夏日报》,因宁报约稿期限将到,此番不能再爽约了。原拟昨天就要写出来,可是看了两天原著,书评还是不能写出来。于是感到评论家的辛苦,写一篇书评,要读多少文字。想到给自己写过评论的那些人,感激心油然生出。但是显然,关于《中国风情》的书评已不适合给《宁夏日报》了,我觉得我不会把它写成一篇书评,而是要写成书摘式文字,即从书里摘出一些文字来,从多个方面展示出莫理循眼里的十九世纪初叶的中国。大概有这么几个部分:中国医术,中国妇女,传教在中国,莫理循的傲慢,中国特征,中国囚犯,中国官员,中国人在国外,还算公证的评价,几则特别的故事――大致就这些。有一个排序问题。是书摘而非书评,这使我心里明朗起来,但愿明天能完成这件事。不是拖,而是觉得书读得不透,书评便写不扎实。太辛苦了,哪里有自己创作好?因此做学者,在古纸堆里耙梳寻检,是很容易齿摇摇而发尽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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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同学麻娟说她向某书法家给我讨得一幅字,约我去拿。这样的事是容易让我动心的,于是去了,约定在海宝旧书摊上见面,既能拿到书作,又能趁机淘淘旧书,出门才觉得太冷。淘得一本《筹笔偶存》,系义和团史料,这是见到必收的。品相略次些,也顾不得了。一本《蔡元培美学文选》,该书扉页上还有一段文字,道是:“九二年四月五日偶出外至书店,门外遇人摆书摊售书,自云属其自家之书也,因以九角购此。矛昆记。”此书后面定价即为九角。扉页右上角也有“秋宇。八七年秋购于兰州”字样。字都写得很好。看来也是喜读书之人。秋宇购此书于一九八七年,矛昆得此书于一九九二年,近二十年过去,这书又到了我手里。它将后的命运,是我所不能知道的。得书之后,遍寻麻娟不见,原来她是躲在车里。看到她给我带来的书法,不是太喜欢,笔力太过柔弱,留白过多,显得刻意。但白手得之,不能再说什么,也不能拂了同学的好意。但这样的字,得与不得,其实两可的。我写了一幅字给麻娟,托她去和一回族女画家换画一幅。晚上麻娟来了信,说女画家见了我的字,还算喜欢,答应特意作画一幅给我。当然因此高兴。通有无如此,其实是很有意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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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年岁渐增,对文字的信任好像比不得数据,文字总是免不得要涂脂抹粉,指东说西,数据却像落尽叶子的树一样,一眼就可以看得明白清楚。当然数字里的玄机也是很多的。总之需要有好眼睛看。
  人说什么也是需要机会的,趁着和朋友说鸦片的机会,我愿意再摘引两段文字在下面:
  据《新中国禁毒简史》一书讲:“从1950年到1952年年底,短短三年时间,新中国基本肃清祸害中国达一个多世纪的鸦片毒品,此后直到七十年代末的二十多年的时间里,新中国以无毒国的形象迄立于世界东方,堪称世界奇迹。”――实在是奇迹,不过直说到七十年代末即戛然而止,语焉不详,那么可以追问一下,七十年代末往后,又怎么样了呢?
  却是现在的中国人都知道的。
  也有一段文字可以征引,据一篇来自“中国戒毒在线”、作者叫陈贝蒂的文章说:“公安部门登记在册的吸毒的人数为:1991年14.8万,1995年52万……2003年超过105万人,2004年则达到114.04万人。这还是有案可查的显性吸毒人数。按一个显性吸毒者背后起码有7个隐性吸毒者来计算,中国吸毒人口将近千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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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天朗气清。早晨起床极晚,到吃午饭时候才起来。不过心里倒踏实着,昨晚写关于《中国风情》一书的摘评,写到很晚。劳动之后的休息,心里是很平安的。躺在床上,想了一首关于《清明节》的诗:还有多少人在世上/得从影子数起/未必经过的路口/几个灵魂在争夺一个肉体/太阳依旧在天上/不知在看什么。躺在床上,改了很多遍,刚开始第一句是“我忽然觉得人在减少”,“未必经过的路口”也是从“多次经过的路口”改过来的,“几个灵魂在争夺一个肉体”,先写的时候不是这样的,先是写成“几个肉体在争夺一个灵魂”,两处意思其实都不错,但改为“灵魂争夺肉体”,会多陌生感,意味也并不减少。后面两句不满意。再想想吧……回家看父母。透窗而入的强烈的阳光使我看不清电脑上的字,只好拉上一半的窗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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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上海文学》2011年第3期看到一首特别的诗,愿意记在这里。诗名《毛泽东》,作者谷川雁,日本人,此诗由作家张承志译为汉语。我觉得张的译笔不错,要是换一个人译,便译不出这样的效果。这是因为张本身即是一位很好的作家,文学修养和思想能力都远非寻常之辈可比。写毛泽东的诗不知有多少,多是在一种革命激情的左右下写出来的,但无论写毛的诗有多少,也绝不会和这首诗雷同。诗录在这里:闪电爱恋的山丘/黎民时分的水瓮/汲取清白的水/那面容就像岩石/从他的脊背垂泻而下/刑场上白雪的美/充实今日这一天/充实熔岩的苦恼/明天还会在深处鸣响么/同志毛的两耳一直低垂/如一声回音的投身/村里人悲哀的喊叫/然后当老迈的木与绳/汲起了些微风暴的时候/宛似一道苦痛的光/同志毛站立不动。
  毛泽东会被写成这个样子,一定是他自己也料不到的,然而,一再读这首诗,觉得即使同为诗人的毛读了这样的自己,也会满意的吧。这就是诗人的厉害处,隔着千山万水,隔着茫茫生死,不知用了什么手段,那游荡无定、不被领会的灵魂,就给他碰个正着,而且飞鸟归笼那样回到他的手里,在他那里得到永生。是的,这也许是和毛的声名同寿命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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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据台湾大学哲学教授傅佩荣先生说,地球上曾经活过的人有950亿之多,现在地球上活着的人有65亿,这是一个值得记下来的数字。今天带父母亲去医院检查身体。父亲的胆上有息肉,是几年前查出来的,当时的数据是0.5的样子,据说要是过了1.0,就需手术。父母亲快要回老家去了,因此需要查一下让我们都放心。我发现医院里现在是最为热闹的地方,像赶集。其实没有一个人愿意来这个地方的。看来在人们并不愿意来的地方,反而是人最多的,人们存心想去的地方,倒是人数寥寥。由此也可看出人类的境况。人们到医院里来,其实也是一种回归。这里好像是一个根部,各种各样原本互不相干的人都来到了这里。到这里来的人,意识到更多的,不是权力、金钱、美貌,而是我们各自都有一个脆弱的难得保障的肉体。在这里很少看到骄横的人,很少见到自信到可以解决一切的人。医院里其实是一个弱者相聚的地方。大家同为弱者,像一同沦为了难民。人太多了,父亲坐在楼道里等着做彩超,和父亲并排坐着的人有近百人之多。母亲的手骨节突起,不知是什么原因。我带母亲去看骨科。让去拍片子。我想让母亲排队缴费,我去看父亲做彩超情况。但是母亲不会用我的医保卡。我说了医保卡密码,我说就是我的生日,稍稍地有一个变化,但是母亲好像没有把握,我只好先陪着母亲。后来双亲都拍了片子。父亲胆上的息肉不增反小了,只有0.3,为此高兴。母亲被诊断为骨质疏松。然后和两个老人去博物馆转了转,看了西夏文物、国共战史等,最让我们喜欢看的是回族风情,这尤其是母亲喜欢看的,因此也感染了我们。看到一些古旧的手写本《古兰经》,有牛皮面的,有刻在铜上的。我们看了,总感亲切的,像看到了自己的家谱一样。我就劝父亲,见了民间的手写体《古兰经》,要留心收下来。其实父亲应该是有这样的机会的,只是无意识罢了。看罢出来。老人坐101公交车回去了。我很高兴,为这个和父母在一起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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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买到一本关于袁世凯的书,多系当事人所写,比如前两篇文章就是袁的女儿袁静雪和儿子袁克齐写的。如此才不致被演义而显得可信。看到一些信息,说袁世凯想当皇帝,(其实皇帝只要能当上,谁不想当?)喽?们为其准备龙椅就花了四十万块银元,但是登基之日,袁世凯并没有在龙椅上坐下来,只是扶着龙椅,立在一边,说:“余一人之幸,与诸公共之。”这一笔很是传神,似乎由此可揣测袁的一些隐微心绪。据说袁世凯不好古玩,他说,以后凡我所用之物,都属古玩。这倒也是实话,可见袁的自信,也可看出,袁世凯再清楚不过,所谓那些不得了的古玩,究竟是一些什么东西。袁世凯死了,下葬时穿什么衣服,家人七嘴八舌,难得统一,有说须穿大元帅服的,有说该穿龙袍的,莫衷一是,大老婆姓于,因其排行原因,责无旁贷,就给徐世昌说,袁世凯既然搞了登基仪式等,那么看来他是好这一口的,就遂他所好,给穿上龙袍,让他最后再高兴一下吧。虽属万乘之尊,也是家常道理,因此最易将人说服,于是由徐世昌决定,就让袁穿着龙袍入了灵柩。历史该这样写才使人信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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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晨,天上已有了很多的云团。净无丝云的天空是很少见的。昨晚看关于袁世凯的一本书,睡得很晚。袁有一妻九妾,十七个儿子,十二个女儿。九妾里,有两个苏州妓女,由此看,当时的人在这一点倒是开明到了令人吃惊的程度。如今即使是一个普通人,也不愿让一妓女做妻子的。九妾里还有三个朝鲜女人。据袁的女儿袁静雪回忆文字讲,袁系军人出身,因此无论立坐,都是腰板挺直,坐时双手习惯性放在膝上,很少跷二郎腿。我看袁世凯的字迹,纤秀柔弱,似有女性气息,倒不似一帮子文人如郑孝胥等来得老辣霸悍。然而这正是袁世凯之为袁世凯处吧。
  据唐在礼著《辛亥前后的袁世凯》一文说,袁登基之日:“参加朝贺的人先到先贺。当时段芝贵(登基大奠的主要操办人之一)传袁的话,说行礼要简单些,三鞠躬就行了。但大家朝贺时,仍旧跪拜,很多人还行九叩三跪的大礼。只是旁无司仪,行礼时并不齐整。”
  这是一段很有意思的话,主人已经说了,行礼需简单,三鞠躬即可,但是不行,仆役们郑重其事,忍不住(大概确实有些忍不住)就跪下来。跪三次,叩头九下,这套路都是熟悉的。其中有许多信息,一是在我们这个国家,一直是唯上是尊的,上面要三分,下面就拿出十分百分献上去。然而如果是下面和上面讨要,则往往就反了过来,比如下面要十分,上面即打一个折扣,给一半或更少,但是下面的满意却是足够的;还有一点,不是已经明说礼仪从简了么?既然三鞠躬即可,那么三跪九叩就是不合所命,不是有些抗命逆旨了么?然而结果是,当一大片黑压压跪下去之后,并没有谁来阻止或指责,可见某些抗命不遵,不但无害,反而是不抗不行,必需要抗它一抗的。果然仆役们这一抗命,正抗在主子的心意上,可谓抗个正中,对那些“年高、位重”的三跪九叩者,“袁就做出用右手搀扶的姿态,表现出一种内心受用而外表故作谦逊的难于刻画描写的复杂心情”,看吧,只有跪下去,而且叩头不止,主人才会“受用”。你听信他的话,只蜻蜓点水那样鞠三个躬试试。因此中国政治里,必有说一套做一套的特点,看似有些玄奥,其实上下久习此道,自有默契,做起来毫不犯难的。而且上下各有所获,仆役们显得“知礼重仪”,颇识体统, 主子们也捞到了“谦逊”的好名声。不这样弄一下,两方面在这一端,都会落得了无收获。中国文化之博大精深处,有时正体现在这里,是不可以不知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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