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升起来了 黑暗减退为阴影 燕山呈现出波浪有如狂涛在休息 挡住了我的家门 我的乡亲们执意要出去于是走出了路 但真正走出燕山 并不是容易的事情
山脉有多高 障碍就有多大
君不见多少先人雄心勃勃走了一生
最终埋在山里他们走的是活路
却进入了生命的死胡同
我生在燕山里
承受着山脉和身体的双重阴影
我生在此世 怎能不心事重重
太阳升起来了 而岩石却在沉睡
我家门前的岩石从不苏醒
我是说燕山有它稳定的结构和造型
要推动它是妄想 而要让它流动
只需要一个形容词 就可让它群峰激荡
万马奔腾
解读
萧雨桐
近年来的大解诗歌,惯于以纯净深思的笔调对人类纷纭变幻的生存图谱和自我宁静祥和的内心世界进行多角度的透视和解剖,从特定经验、事象和玄想中发轫的语言之轮。碾过生命的光影声色和人间的风生水起,显现出一种朝向秘奥人生和无限宇宙的不懈努力。
《太阳升》的标题让人想起那首著名的《东方红》。与《东方红》贯穿始终的乐观向上相比,《太阳升》则拥有一个明朗的额头、低沉的腰腹和热烈高昂的尾巴,形成一个收放自如张弛有度的环形结构。天地间光明与黑暗的缠斗,群峦里奔腾激荡与沉睡阻滞的交织,构建出燕山之中包括“我”在内的山民们庞大的生存背景,怎样“走出去”成为渺小生命面对浩荡自然时最为痛切的梦想。人与自然的永恒对峙,超越现实禁锢、寻求别处生活的持续冲动和不断失败的困窘,赋予了诗歌摇撼人心的悲剧力量。
太阳升起,黑暗减退,无疑蕴藏着超越和救赎的可能。然而岩石沉睡,群峦寂静,真正走出去,并非易事。结尾对燕山奔腾激荡的想象几乎未从诗意中寻求按部就班的支撑,而是硬生生从语言的轮转中破茧而出,省略了现实和诗意中反向力量的对比,将写作引向了审美反抗和语言颠覆的局面:热烈高昂中漏泄出来的无力与无奈令人唏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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