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静夜的微风 我是静夜的微风 混合着玉兰的暗香、空气中的尘土 吹过每一座高楼 让我摸摸这城市的肋骨 肋骨上的呼吸、心跳、泪水、叹息
摸摸没有出口的和将要逝去的
我要说出一些，藏起一些。
我是静夜的微风
穿过长长短短的街道
看看最后一辆老式的卡车投射在
路灯下的影子
看看立交桥下露宿的灵魂
微微紧缩、战栗
我要轻轻走入梦境
带走一些，留下一些。
天亮之前，我会爬上山顶
俯瞰整座城池的灯火
松涛喧哗，星群涌动
大地上众多无声的灵魂跳跃着
细小地说话
而天空，就在此时宽厚地弯下腰
倾听，和他们秘密交谈。
城市桃花
随着天光滑入城市，街的拐角处
桃花开了，七零八落的命运
从地面一直铺向空中
与不远处的喧嚣无关
与巨大的诺基亚广告牌无关
桃花开了，开在大厦的间隙
和狭小的公园空地
急于赶路的人们低着头，和桃花一样
忘了不久以前的冰雪的凛冽
忘了压倒过一切的北风
桃花开了，一朵朵紧咬枝头呜咽
一边开，一边疼……
缓缓
我圈着嘴发出“huan huan”
一个穿黄色太阳裙的小姑娘
撒着脚丫跑过来――
我说缓缓，是在说早春从冬天的身体里
蜕出，还泛着灰白的皮肤
是说蚂蚁把庞然大物
举过头顶的从容
是说明月松间照，清泉在石头上
滴出深深浅浅的洞
说被搅动的水面下浩广宁静的内心
说花香弥漫的午后
时光驻足，风不急着赶路……
看见她推着他的轮椅，在辽阔的
天空下行走
缓缓，一段从鼻子到眼睛的
甜酸……
羡慕那些青涩的植物
经过浸泡，窖藏
再来到世间，只余琥珀色的醇香
缓缓
曾经的偏执与狭小
在血液中化作不朽地深深热爱――
缓缓
假象
赞美大地上的一只蜗牛
它用细小的爬行抵抗了万顷草叶
疯长。
春天来势汹汹――
你在花中舞剑，眼神带伤
刺穿青，挑破红，后面的枯叶
来不及躲闪，慌慌张张。
而膨胀得越来越大的子房，内部
多么空旷……
露珠――诞生在这个时代的清晨
它的光芒不该仅仅只是映照！
你的话语正在腐朽
我在对面，隔着杨柳的淡淡青烟
一盘盘可供品尝的事件被逐一装盘
上桌的加速度与时代旗鼓相当
“它似蜜”甜中带膻，“散丹”
无丹可言
舌头剑走偏锋，又一次被集体诱奸
――你的话语正在腐朽。
春天惶恐飞过
心事蓄谋已久
她长袖善舞，却为袖所伤
你变换招式，步步为营
撤离、起跳、拐弯、退让，事实上
未对他们开启的，也从未对你……
此刻安定门内大街上的修缮
依旧如火如荼
烟雾从心间腾起，渐迷人眼
这个北京的春天
缺少的，仅仅是花开的速度
风继续吹――
你的话语逐渐腐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