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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却在心醉神迷中:心醉神迷

时间:2019-02-20 来源:东星资源网 本文已影响 手机版

     一      心醉神迷的感受说不好,有些类似于死亡,也有些类似于音乐的终极感受。   挺喜欢一个叫Nick Drake的英国民谣歌手,他的吟唱纯净如冰凉的湖水,然而其中浸淫着淡淡的痛楚,好像一个迷失在伦敦深秋的广场上的落魄少年,站在电话亭前吸着烟不知所措,四处张望着寻找栖身之地。
  他唱道:“Know that I love you/Know I don"t care/Know that I see you/Know I"m not there.”
  歌名叫做“Know”,只有四句话和一个和弦。”
  听着听着,出了神。
  曾看到过一句话说禅宗宗教体悟,说有种状态“是对时间的某种顿时的神秘的领悟,即所谓永恒的瞬间”,恍惚间有些相像。
   昆德拉说:“生活,就是一种永恒的沉重的努力,努力使自己不至于迷失方向,努力使自己在自我中,在原位中坚定地存在。只消从自我中脱离出来一小会时间,人们就触到死亡的范畴。”
  出神之于理智,大致相当于死之于生,自由之于约束。
  
  二
  
  给我印象深刻的出神不是来源于文学,不是来自电影,而是来自于我的外婆。
  外婆二十七八岁的年月里,她每天挑着装满小货物的扁担去乡下,一个村子一个村子地走,要走到直到全部的小玩意儿都换成钱币。
  那是个初夏的下午,她的肚子里刚怀上母亲。
  太阳暖洋洋地烤在金黄色的田野上。她一直沿着田埂走,感到无比的庸懒和疲倦。
  终于,她不再坚持了,躺了下来,她不知道是在什么地方。她只想躺下,让热热的太阳晒着她的脸,热热的土地烘着她的背,她什么也不想……
  我每每看到金晃晃明艳艳的太阳,就想起我的外婆来。我想象那场景,想象躺在大地阳光之中瘦削的身体,觉得那时的她,心醉神迷,动人无比。或许很多年后,她忘记了在苦难岁月中饥饿的痛苦,忘记了她在生活的逼迫中种种无奈的舍弃,忘记了她在面对人生和女人的尊严时苦涩的泪水……然而,却没有忘记一个简单的初夏的午后,庸懒而勇敢的自我放纵,瞬时解脱了的自由的幸福。
  我有时候会思考我的父辈或父辈的父辈们,就像认真地倾听外婆琐碎的回忆那样。不是为了知识或人生经验的积累,而只是好奇。那些印象式的、片段的、回忆的,带着淡淡的怀旧温暖的诗意,也掠平了岁月真实的苦难和幸福。
  于是,我思考青春,思考它对于不同人的相同含义。
  爸爸妈妈最爱看知青题材的电视剧,看到戏曲频道有样板戏,就坚决不让换台。我实在难以忍受那高亮的唱腔、刻意的手势以及他们跟着一起哼唱的激情四溢。
  或许,所有时代的人们都一样,只是他们穿的衣服不同,住的地方不同,看到的事物不同。人们热爱他们生命中最美好的岁月,不论处在贫乏而封闭的时代,还是处在富足而开放的时代。
  
  三
  
  于是,我也思考我的青春,我的心醉神迷。
  我想到了音乐。我们这个时代,摇滚。
  身体代替了灵魂,性代替了爱情,节奏代替了旋律,人生在茫然面前成了根本的游戏。
  我发现自己被放逐在感觉的顶端,不是幸福,不是美丽,而是叫嚣,发泄和无尽的自由,竟是另类的出神,完全的心醉神迷,瞬间的极限永恒。
  在嘈杂的世界中,蓦然发现更绝对的嘈杂却净化人的心灵。
  在摇滚中,人的嗓音压倒了乐器,尖利的高音压倒了低音;声响粒度没有任何对比反差,一直维持在最强上,这始终如一的最强把唱变成了吼。
  只要求兴奋、兴奋、兴奋……就像连接吻和抚摩都不要的爱情,只剩下持续不断的性高潮,反复而反复,既无演进又无结束。
  于是,在我们这个时代,那优美而舒缓的出神已经渐渐变质,不再是偶尔的放纵或勇敢的选择,它成了时代的道德。
  “人们鼓吹对思想罪要严厉,人们鼓吹对在激情的出神中犯下的罪孽要宽容。”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后现代生活和新新人类:因为缺乏审判道德而自由,每个人都可以是社会的中心――至少自以为是。恰如德里达解构主义中所描述的多重罗格斯主义,更具体一点而言,如昆德拉所说的“统一化的自我中心主义”。
  世界变得平面化。
  摇滚是出神的道德中最真实而直接描绘灵魂躁动的符号。
  
  四
  
  在上一辈人的眼里,摇滚是不堪忍受的,韩少功疑惑地说:“也许音乐的标准正在发生变化。不仅旋律让位于节奏,节奏的变化让位于节奏单调,而且音乐将让位于对音乐的‘听’。听众不是来听‘音乐’的,只是来表现如何‘听’的。一整套‘听’的姿态(流泪等)、动作(摆手等),器具(荧光棒等)、言语(叫喊)已经构成了听众们的仪规,构成了音乐会实际上的主体。观众是花钱进场的演员,是花钱闹腾的主角。全世界正大批生产着这样的主角,正在通过电子传媒培训着这样一批批彼此无异的主角。他们其实不需要崔健,不需要任何歌星,但不能对台上的歌星更加疯狂地崇拜――这是‘听’众操典的一部分。他们其实也不需要音乐,能听清或者不能听清已无关紧要,听革命摇滚或性爱摇滚也已无关紧要,那只是一个借口或背景。”
  很喜欢他的文章,真实,深刻得平淡,毫不造作。这段话是在他体悟他和他们那一代人的生存时顺便提及的。但我有些难以忍受他口气中的嘲弄――把沉浸于中的人们都视做了肤浅的附庸和放纵,似乎摇滚和年轻人只能带上自我标榜的表情。
  我想他并不十分了解他的后辈们,虽然他说得很对。
  但我理解他潜藏的漠然心理,因为这并不是属于他的青春。
  我也想谈摇滚,因为这个时代的摇滚并非仅仅指向了音乐的形态,而成了一种变异的时代精神,成了一种对待生命的态度和感受形式。
  我敢说,这个时代真正严肃思考、用生命全力去感知过或正在感知这个世界的,是那些热爱摇滚,却又挣扎着要远离摇滚式生活的人们。
  我们眼前摆放了太多的海市蜃楼。
  这个奇怪的矛盾姿态有些像古时候庄子冷漠的背影。
  所以摇滚更多的是种无奈。并非只是标榜自我。
  狂吼乱叫是一种方式,失魂落魄也是一种方式。既然世界的中心属于每个人,也就等同于谁都没有中心,于是,每个人都是一个生活在别处的人,其实心是流浪的,只好默默寻找一个落脚的地方。我说无奈,因为我们永远生活在自己的梦里,等待现实将理想粉碎。
  
  五
  
  从上代人到这代人。人们从集权的狂热中走出来,失去唯一仰望的对象,正如西方人失去了上帝和信仰。
  只好坚定他们的理性。
  但过分的理性导致了非理性的疯狂,所以出神成了时代的道德。
  而因为出神成了道德、自由和死亡被时刻提到了日常议程,于是摇滚的生命态度在轻笑和嘲弄中渐渐滋长。
  上一代有种种单纯而盲目的理想和行动,有种种可笑而庄严的迷失和遗憾。
  这一代同样有。
  所以青春有着不同的形态和相同的本质。
  我想,人们都在忘却,忘却在一代又一代心醉神迷的狂乱中。
  却没有人能得到终极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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