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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忆西迁年华_追忆胡闹年华

时间:2019-02-20 来源:东星资源网 本文已影响 手机版

  今年我高三,但却不必像高考的同学一样折腾,因为我被保送了。被保送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情――它在中学和大学之间划开一条界限,给我留下很多的时间站在这个界限上微笑地看着过去的一点点走向未来,安静而又平和。而不像高考过后,只剩一地硝烟过后的碎片,捡拾那些碎片的时候总会弥散着挥之不去的忧伤。于是,我就有了心情和时间,像很多要开始讲故事的老太太一样,坐在午后的阳光下,看着细碎的金色跳跃在金属的窗框上,慢慢地沉入那些带着淡淡的金色光芒的背影里。
  我的中学是一所寄宿制的学校,在城郊,每个星期只能回家一次,其余的时间就在学校和宿舍间两点一线。
  学校是两栋五层的粉墙小楼,穿过一个水泥地的小操场,对面是一个两层的图书馆,从图书馆的窗户看出去可以把后面的煤渣跑道一览无余。宿舍是租用的一个作废的招待所,上下两层的铁床靠在青色和淡黄色相接的墙上,每个房间八个人分。对于刚刚小学毕业的十几岁的我们来说,住校,是一件既新鲜又无聊的事情。新鲜在于终于脱离了父母的约束能够在一个小环境里面自治了,但离开了父母才发现总有很多很多不适应的地方,也就会特别地想家。
  那个时候手机还不甚普及,因此每天下课之后打电话的地方会排起长龙。这一排少则十几分钟,多则一个多小时,所以总能看见很多人倚墙捧着本杂志看,然而却总是专心不下,看两行就要向电话的方向望一望,若是换了人了便暗松口气,往前挪动几步,若是仍然是同一个人在眉飞色舞地煲电话粥也只能皱着眉头低下头继续,但杂志的内容,大概自己也是不知道了。这种地方自然不适合学习,并且还时有些小小的事故发生,但在哭笑不得之后总有些人闯进你的生活,这个大概就叫缘分。
  那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初夏的傍晚,橘红色的阳光已经有了焦灼的意味,电话亭周围的草丛间小虫子到处乱飞,停在亮色的校服上让人觉得很烦。排了很久的队,满头大汗。终于拿起油腻的电话听筒拨通了家里的电话,没说几句也不知道为了什么总觉得说的都是些无聊的重复了很多次的话题,再加上刚考了个天怒人怨的分数被说了两句,狠狠地挂了电话膀子一甩就想走,不知道踩到什么,一个趔趄,身边“啊哟”一声,转过头去才发现一个圆脸的女孩子,比我低半个头,看着脚下,我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她穿着绿色的皮凉鞋,白袜子上是半个黑乎乎的大脚印,看上去黑白分明颜色鲜艳,我不好意思地抬起头来想跟她说对不起,但她只是笑着摆了摆手:“没关系。”
  一阵风吹来,她拨开几缕挡住眼睛的发丝,眼睛里依然是温和的笑。之后,她就成了我最好的朋友,木木。
  人有的时候是很奇特的,有的人,即使天天见面也只是点头之交而已,而有些人虽然只见过几面却好像天生就该和你熟识,尤其是见面的,是这么个有点小小的传奇却又无伤大雅的事件。两个人在一起,课余的时间也变得好打发多了。
  一起泡图书馆,看八卦杂志,躲在一部部烫金的厚部头之后,趁着管理员不备撕下插页里喜欢的明星的海报,眼睛依然盯着面前摊开的《巴黎圣母院》,手却在桌子底下把海报折成两折,藏在衣服口袋里。
  一起在黄昏的时候爬到教学楼的顶层,嘴里喀嚓喀嚓地啃着苹果,耳朵里塞着耳机――那时候只有复读机可以用,复读机里面放的是自录的音乐,有古典有流行,杂七杂八的,选择的标准只有一个――喜欢。
  “你喜欢听什么曲子?”她问。
  我想了想,喜欢的曲子是很多,但大多数就像过客一样,听过几遍之后就再也不想去听了,但是还是有一些总会在合适的时候合适的心情下想起来,放出来,好像第一次听一样,带着十足的认真去感受。
  “《花之圆舞曲》。”我侧过头笑道。
  她了然地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半个月之后是我的生日,第一个不在父母身边的生日,没有蛋糕和烛光晚餐,一个人在学校,虽然是生日却因此有了淡淡的失落。
  早上木木鬼鬼祟祟地递来一盘卡带,有些神秘,有些得意地说:“晚上再听。”剩下的半天,时间过得特别长,我一直在猜着这卡带里面会是她录的歌,唱的曲子还是说的话,好不容易熬回了宿舍,翻出复读机连耳机都没来得及插就按下了播放键。
  舍友都冲出去抢澡洗了,整个宿舍里只剩我一个人,带子不急不缓地转着,却只有机器和卡带的齿轮摩擦的声音,把走道里踢踏的拖鞋声衬得更响了,但却始终什么也没有。我一个人坐在床上对着从窗玻璃上透进来的月光,心里又升起了感慨。
  但是,随即,流畅的钢琴曲淌了出来,欢快,充满了无限的想象,是《花之圆舞曲》。我抱着复读机躺在床上,月光柔柔地照下来,在复读机的金属外壳上活泼地跳动,好像是萨尔兹堡的静谧夜晚,皇家的宫殿里传出的舞曲,宽阔的金属大门后是流转的蓬蓬舞裙,小姐们纯白的手套和王子们黑色的燕尾服。心底里藏着的那个公主梦就在这个夜晚被一曲《花之圆舞曲》给勾了出来。
  很久之前我在生日时许下一个愿望,希望自己变成公主,这一天这个愿望就这样实现了。虽然她像灰姑娘的南瓜马车,在午夜时分就会失效,但我一直记住那支曲子,就像灰姑娘一直藏着那一只水晶鞋。
  我一直藏着那盘带子,总会在想做梦的时候拿出来听,后来发现里面有些细小的地方会抢拍,我就真的觉得像做梦一样,木木居然是自己弹的这首曲子。向往公主一样的生活是每个女孩子的梦想,就像我们都希望自己是一只天鹅在嫩绿的柳条下,在暖暖的湖水间投下纯白的倒影。就像我们都希望在冰上飞旋,在空中转出优美的弧线。我们也一样,我和木木。
  教室的门口有一大片的空地,是一个室内的天台,铺着光洁的石头,常年照不到太阳的石头上总是很湿,很滑。穿着皮鞋就像穿着溜冰鞋一样,狠狠地用力可以从后门一直溜到前门。那个时候好像是滑冰世锦赛,大家都很迷滑冰,尤其我和木木,两个人整天一下课就去溜两脚,来个空中转体三周半四周半的,当然啦,能转半圈的就已经可以载入史册谈论一天了。于是我们不再去研究技术难度,而去追求艺术美感了,比如说,腾空的时候手脚要打开,要面带微笑,好像自己就是关颖珊了。但是这样的艺术动作却让手脚饱受皮肉之苦,常常是手脚伸到一半就从空中落了下来,失去了平衡只能一屁股坐在地上了。更有甚者居然有着令坚硬的玻璃黯然失色的能量。
  话说那天木木正在展示着一套完整的高难度动作,先是在空中扭了半圈,右脚顺势打开,再借着惯性往后转半圈,但这一圈还没转完,就听得哗啦一声,木木回头,只见她身后的消火栓上的玻璃应声而落,居然整齐的一大片掉在地上。我走到前面去看了看那块跌在地上都没碎被木木撞了下来的玻璃,又看了看目瞪口呆、不相信自己又如此超能量的木木,不知道说什么,想了半天,才说:“你真的是,嗯,很厉害。”然后我们两个就很有默契地对着大笑。事件的最后,我陪着木木捧着那一大块玻璃到了物管办公室,低眉顺眼的准备接受教育。但估计这种事情物管也是头一遭遇到,而且我们也并没有真正破坏了公物――那块玻璃还好好的在那里,结果就是我们既没有被口水淹没,也没有在例行的晨会里扬名全校,反而从物管处全身而退了,但是从此我开发出了木木的一项绝活,凡是有开不了的门窗,我都会在旁边悄悄说一句,你试试?
  时间就这样在笑笑闹闹中溜走,它滑过的地方就留下了深深浅浅的记忆。但任何事情都不会总是微笑着朝你走来,就像天气总有阴天雨天一样。我的关于小时候的回忆也同样如此。
  我们的住宿老师是一个五十多岁的退休教师,总是对我们特别的严格,起早了,睡迟了都要被批评,夜里说话更是犯了她的大忌,并且,在她的统治下,吃零食是不被允许的,手电筒是必须没收的,在宿舍写作业是绝对不可以的……她在我们眼里就是一个女魔头的化身。心情不好的时候,无聊的夜晚总是拿她来消遣消遣,说说她的坏话,终于有一天,我们决定写一封“人民来信”把她给罢免了,现在看来那时候真是精力过剩,我甚至连写这封信的理由都忘了。
  我们就像渣滓洞外送情报一样,摸出藏着的手电筒,用衣服把门上的窗户盖住,防止光漏出去招来老师,为了不被发现身份,我们撕了挂历,用背面写信,并且还特别委派了会用左手写字的社长来担此重任。这样的神秘让我们特别的兴奋,并且还有了一点点庄严的感觉,好像自己在替天行道。在这种做贼一样的正义感的刺激下,八个人居然一夜没睡,琢磨出一份义正辞严的状子,在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被偷偷送到了校长的办公桌上。起初,我们就像申冤的民妇一样天天等着大快人心的那一刻,但时间长了这件事也就像所有心血来潮的游戏一样被忘得一干二净了,以至于当那个老师真的被正式罢免的时候我们都是一副措手不及的表情面面相觑。起初的兴奋过去,剩下的倒是越来越多的不安和一点点涨出来的内疚。
  “你说,我们是不是做得太过分了?”木木皱着眉头问。
  我自己很心虚,但承认错误是一件丢脸的事情,“谁说的,我们写的都是有真凭实据的。”――夸张就是真实的变形。
  “可是这样她就真的没工作了。”
  木木的性格是柔顺委婉的,那天的密谋她既不积极也并没有反对,所以她最先看到我们的冲动,但那个时候我却是不愿意承认的。
  “你不也参加了么?现在说有什么用。”我有些恼羞成怒地说。
  她咬着嘴唇没有说话,好久才看着我一字一顿地说:“错了就是错了,不承认有什么用。”
  我没有理她,自顾自走了。
  那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们都没有理对方,这是一个原则问题,谁都不愿意让步。就像时间也有它的原则,不会停在原地等着你们讲和再继续向前走。
  初三剩下的时间被满满的习题盖住,生活就像猪一样,吃饭睡觉,比猪多的那项是写卷子,一直到中考完的那天我们都没有真正地讲和过。
  后来,大家踏入不同的高中,为了各自的理想――她说过她要做一个建筑师,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都是她设计的房子,我只是想做一个行者,走过地球的每一个角落。她曾经说过:“我希望我们有一天在这世界上的一个犄角旮旯相遇,我坐在地上画着图纸,你背着相机从我身边走过,回头间惊喜地互道一声,‘是你’。”
  原来以为早就忘记的一句话在收到她的来信的时候突然只觉得清晰的就像刚刚说过一样。她说了我们的不懂事,说了过去美好的回忆,调侃着我们那次大胆的罢免计划,我看着信纸心领神会,其实我们都没必要说对不起,我们都长大了,只要往前走,好好地往前走就好。
  所以,整个高中,虽然我们不在一个学校,但msn上她头像亮起的时候,我都能看见她的留言。距离让这份友谊忽略了很多不够快乐的琐碎细节,这很好。
  
  后记:原来说要让这篇文章说故事,说有新意的故事。但真正写出来才发现,我到底是没有说什么传奇的经历,只能耸耸肩膀跟高杨姐姐说抱歉。
  然而我说的是一段真实的经历,平平常常。但是,是我真正经历过,并且珍藏着的。
  毕竟,传奇并不属于每一个人,我们中的绝大多数过的都是一日三餐、生老病死的日子,这就是生活。
  我想,我这样普通的生活也许和很多人一样吧,所以,当你们看到我的文章的时候,能够感到一点似曾相识就是我最大的快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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