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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笔记 古代诗歌赏析范例

时间:2019-02-18 来源:东星资源网 本文已影响 手机版

  1   如果问正在写作的诗人:“你写的什么诗?”他很可能不假思索,会脱口而出告诉问他的人,“我写的当然是当代诗了”。但如果又问:“你真能确定自己写的是当代诗吗?”可能他会认为这样的追问是在开玩笑。在很多诗人的意识里,自己写作的东西天然的就是当代诗,如果不是,还会是什么?也许他们从来没有想过,问题并非那么顺理成章,而是其中隐含着写作意识与当代社会关系这样的,带有认识论色彩的对世界的理解。由此我们才会说:一切正在进行的诗写作是不是当代诗,问题的关键不是别的,是写作意识的确定,即写作是在什么样的对社会的认知上展开的。要真正理清这一问题并不简单。就中国目前的社会状况,以及文化思想状况,要从中辨识出什么样的认识落实到诗上具有当代性,以及这一当代性又是怎样与写作契合而完整呈现出来,需要我们有更为全面的文化把握能力。不然的话很难说清楚。就像今天的人们一般都把朦胧诗的出现看做中国当代诗的发韧,因此才会有“当代诗三十年“这样的涵定。不可否认,如果将朦胧诗作为开端看待,它的确与之前的诗歌有很大区别,不再与意识形态宣传联系的那么紧密,而是在寻求诗的“自主性”的前提下展开。但是,如果仅把“自主性”看做当代诗的支撑,很显然是不够的。因为就文学的基本存在意义而言,“自主性”是它的必须要求。所以,我们不能简单地以此来论定当代诗的获得是由此一指标的出现而成立的。如果用更完全的,譬如当代文化意识、政治意识,以及当代生活对于人的生命的意义,当代生活与未来生活的关系等观念来考量,也许我们甚至可以认为朦胧诗的当代性其实也是并不完全成立的。在不少朦胧诗中我们看到的,仍然是基于古典伦理观念支撑的诗学认知。虽然可以说这里面包含着某种变动不居的人类理念,但是,应该看到的是,由于人类生活到了今天呈现出前所未有的复杂性,并由此改变了很多人类关于世界、关于自我的认识,因此如果没有重新获得的、与之相应的认知,我们便很难真正在写作中做到完全的呼应,并呈现出能够说明其意涵的文学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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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我们还要在越来越无望的生活中寻找意义,或者我们以为自己能够在人生的跋涉中,劈荆斩棘找到一条出路,这说明了什么?是不是说明我们实际上对死亡还有畏惧?在今天这个混乱的世界上生活,有时候我感受的是:不得不生活。用一句时髦话说是,“被生活”生活着。但是,谁又不惧怕死亡?我听到过很多人谈论自己想死亡,最后是没有勇气去死亡而仍然选择了活下去。好多年前,当我阅读那些中西古代圣贤的著作,常常被他们的言论搞得内心战栗。那时候我惊讶于他们关于死亡能说出那么多头头是道的话来,觉得他们真是有大智慧,把一个绝对问题搞得如此透彻。现在我理解到了,当他们如此谈论时,实际上不过是在抵抗死亡,或者说抵抗内心中对死亡的畏惧。但是“逝者如斯夫”。一切都是没有用的。他们谁不是被时间带到了死亡的深处,留下的一切与他们有何关系?而说到“死亡的深处”,这样的词实际上是修辞化了的。到如今,我知道我过的不过是一种修辞的生活。我每天纠缠不休的,是用语言为自己制造一种幻觉,即:通过使用它,我能够到达自己的身体无力到达的地方。有人说这是一种传达。姑且承认这种说法。但是从更深的理解来看,我知道任何传达都是与自己最终无关的。也许真正的悲哀便来自于此。我,以及那些和我一样想要通过写作来对抗死亡的人,不过是在进行着注定要失败的徒然的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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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阅读而言,“重新”二字永远有效。尤其是对与自己同时写作的人的作品的重新阅读。譬如二十年前,当我读到一位有交道的同行的某首诗时,产生过震动的阅读感,于是便一直在心里对那首诗的评价很好,在很长时间段谈论到它时,也是给予赞扬的言辞。但实际上真实的情况则可能不是这样的,那首诗并没有那么好,当初之所以在阅读它时产生了那样的震动感,是由于自己对诗的认识或者还没有达到真正的深入,或者是在某种具体的阅读氛围中被具体的东西所牵扯。现在我已不再相信自己二十年前对某些诗的阅读印象,如果还要谈论这些诗,我总是让自己重新阅读它们,如果阅读的过程中仍然能够让我认为所读作品不错,那么我才真正的认为它是一首好诗。用这样的方法近段时间我已经否定了不少诗过去留在我记忆中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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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烟花三月下扬州”,这句诗大名鼎鼎。一直被后来人看做是写江南的最形象的句子之一,也一直引发人们对江南的想象。其实,不止是这句诗了,关于江南艳丽的谈论已多如牛毛。江南,在不少人的心里早就是烟花繁盛之地,到那里去,一定会目睹数不清的风月之事,并享受到某种意义上的最奢靡的生活。我大概也是受了这种东西的影响,到了杭州后,一直在观看哪里有可以被称之为体现古意的繁华之景。但结果不免失望。如今杭州的生活情态,与我在中国其他城市看到的生活并没有两样,它体现出来的,同样是当代中国典型的城市生活。也就是说:中国生活。当然了,就风景而言,杭州以西湖为中心的周边地区,仍然是中国城市最美的。这一大片区域,植物长得茂盛,种类也多,并且打理得很好。在这一区域游逛,让人感到视觉上舒服,尤其是傍晚时分,常常会因为路上无人,享受到静。现代都市喧闹,能够在城市中享受静,是很奢侈的事。仅这一点,已经让人心里产生诸多感慨:要是中国的城市都能够像西湖地区一样,无论从人自然生活的角度,还是从社会生活的角度让人获得满足,可能就不至于像现在,到处都是乖戾之气横行。以至于有时候我不得不这样想:也许正是环境的原因,才使得当代中国人精神上陷入混乱。有一段时间,我倾向于批判混乱。但是现在这种批判的劲头明显小了,因为我看不出它的功用何在,转而同情的想法占据了我的内心。我觉得在那么多人需要活下去的地方,为了生存,不得不想尽法子,困难又大的情况下,乖戾的行为出现也算正常。因此,我已不再像过去,一说到无论什么事,便一股抱怨之气。相反,我已经能够用比较平静的心态接受自己所处的现实环境。而从另一个角度讲,有时候我实际上在内心深处对现实的混乱抱有一种幸临之的心态,觉得从写作的角度看,混乱能够给我带来可资谈论的话题。古人云:国家不幸诗家幸。所谓文学需要的冲突,在激变中生成的悲剧感,如果没有从混乱中提炼的先在条件,怎么能够产生呢?虽然,这有点要诗而不顾现实生活带给人的普遍的痛苦了。但是人类的命运中不可能有完善的存在,当它在此呈现得非常充分的情况下,为什么又不承认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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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天晚上在柏桦家喝酒,见到搞德国文学翻译的林克,他送给我他翻译的荷尔德林诗选《追忆》,和特拉克尔诗选《梦中的塞巴斯蒂安》。昨天和今天我将这两本诗选翻了翻。这两位德语文学人物,我早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就读过他们的一些诗作,对他们还算熟悉。只是时间过去二十年左右,这次重新读到林克的翻译,感到特拉克尔不是像八十年代读时那么吸引我了,但荷尔德林则让我对之有一种重新的认识。
  德语文学重理性,讲道理,因此很多诗歌,包括歌德的作品,都给人说理的印象。荷尔德林作为一个被称为德语诗人仅次于歌德的大诗人,尽管也在不停地说理,但他的很多诗充满了细节的描述。这次读他,让我一再想到华滋华斯。像《漫游》这样的诗与华滋华斯的《丁登寺赋》太一致了,都是通过对乡村景象的述说,表达一种情怀。也许是林克翻译的原因,甚至语调都让我感到特别像。
  华滋华斯是我一直很喜欢的诗人,在他的诗中有一种非常干净的东西。如果把这种东西称为色彩,那么就是蓝,如果将之称为声音,则像山中泉水流过石涧。这次读荷尔德林的诗,让我感到同样的东西。
  当然,他们还是有不同,在荷尔德林那里,始终有对神的敬畏,和对神性护佑的祈盼。正是这一点,使得他的诗一直是向上举的。如此一来,就音调而言,荷尔德林的诗里一直有一种响亮的、面对着天空发声的调调。因此,当他做得最到位时,我感到诗中出现了宽阔的东西。的确,这次读荷尔德林,给我的最重要的印象,即是他的宽阔。
  伟大的诗人必须是宽阔的诗人,这一点应该是毫无疑问的。而荷尔德林带来的这种宽阔当然不是仅仅上面说到的那一点,还在于对终极问题的追寻。荷尔德林在德语中被称之为哲学诗人,关键的一点还在于他始终在诗中探究人与世界的关系,以及人的命运的实质。更为关键的是他总是把这种探究与“祖国”这样的民族身份联系在一起。我觉得德国人之所以那么喜爱他,应该和这一点有很大关系。
  近来,我一直在想“绝对”这个概念与诗的关系的问题。尽管我在九十年代提出过“在相对性中写作”这样的理念。但其实我亦并不是对“绝对”没有思考过。我发现成就一个诗人伟大的重要点之一在于:他必须对“绝对”有所触及。从这个意义上讲,荷尔德林的确是一个不断纠缠于“绝对”问题的诗人,他的诗几乎都可以看做是对人类终极问题的触动。
  就今天的意识形态而言,我当然不会认为他谈论的那一整套问题,对我是有效的。不过我欣赏他由此在诗中呈现出来的图景。我认为正是这种将自己与伟大事物联系起来的方式,使得语言获得了一种干净的特质。联想到中国当代诗,为什么很多时候总是让人感到语言的质地太杂芜,可能真的与写作者仅仅在细节与俗事上纠缠有关。
  当然,获得谈论“绝对”这样的问题的前提并非那么容易,它肯定是一种对世界的深刻认识带来的理解力。譬如谈论“死亡”,谈论包括“虚无”这样的问题,如果没有获得对之的真正认识,并在这种认识中找到一种谈论的方法,那么想要谈论的让人感到有力,感到见识高迈,几乎不可能。说到底,仍然与智慧深入事物内核的程度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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