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持一定的距离,我跟随着你,羞于离你更近。 虽然你选我在你的葡萄园做工压你愤怒的葡萄。 根据其本性,对每一个人而言: 那残损的不一定都会治愈。
我甚至不知道一个人是否会自由,
因我一直在违背我的意志劳作。
被按着脖子,像一个男孩踢着咬着,
直到他们使他在桌前坐下命令他写作业,
我愿和别的人一样却被赋予了孤绝的苦涩,
相信我乃是众生平等的一员,
醒来却发现一个陌生人。
反视自己的举止仿佛来自一个不同的时代。
愧疚于对俗仪的反叛。
世上有那么多人善良而公正,被正确地挑选
无论你走到哪里,他们都追随着你。
那也许是真的:我秘密地爱着你
却没有像他们那样有着靠近你的强烈希望。
解读 萧雨桐
许多艺术家年轻时无论多么激愤决绝。到老之将至,往往就与宗教握手言和。晚年的米沃什也未能免俗。《距离》一诗作于1980年,正是米沃什在古稀之年与上帝的热切交谈和对个体与族群、自我与命运、人类与上帝之间关系的重新思考。
在宗教文化根深蒂固的欧洲,大部分人耳濡目染,从小信教。他们“善良而公正”,在对上帝的永恒赞美中祈求着周身的安宁静好。然而,对米沃什而言,上帝却是他颠沛流离的一生中全部命运的总和,是孤绝的苦涩、是无法治愈的残损、是葡萄园里违背意志的劳作、是踢着咬着也挣不脱的那只按着脖子的手。那种“局外人”、“零余者”式的对于置身的时代、在场的世界和现世的生活的疏离感,无法不使诗人对“他们”所信奉的上帝心生疑虑、若即若离。
信奉上帝和追求幸福是一体两面。心中长存上帝之爱而又不去过分接近,无非是在希求着一个更加美好的上帝,一个更加完善的人间。在激切的否认和虔诚的信仰之间,这或许不失为一个明智的选择。
当然,撇开这一切,仅从第一观感出发,我们完全也可以将这首《距离》当作一首忧伤的爱情诗来看待。那种卑苦无告的相思之情,在对所爱之人的喁喁低语间释放出哀感顽艳的力量。
诗人简介
切?米沃什(1911――2004),美籍波兰裔诗人、翻译家、评论家。大学时即出版诗集《冰封的日子》。二战期间在华沙参与过反法西斯抵抗运动,战后曾任波兰人民政府外交官,后因政见不和而自动离任,开始数十年的国外流亡生涯。1962年起任美国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斯拉夫语言文学系教授,1980年获诺贝尔文学奖。1989年后回到波兰,终老于克拉科夫。主要作品有:诗集《冬日之钟》、《面向河流》,政论集《被禁锎的头脑》,小说《伊萨谷》,专著《波兰文学史》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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