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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列里?贝莱列申诗选】贝莱烈申

时间:2019-02-14 来源:东星资源网 本文已影响 手机版

  瓦列里?贝莱列申(原名萨拉特卡-贝特里希(1913-1992),俄罗斯侨民诗歌“第一浪潮”的重要代表。他出生于俄罗斯伊尔库茨克一个铁路工程师的家庭。七岁时随母亲来到哈尔滨,在那里接受了中等和高等教育。1937年,出版处女作诗集《在路上》。1939年,从哈尔滨来到北京,在一个宗教机构工作。第二次世界大战后,曾任苏联“塔斯社”驻上海记者。1950年,企图移民美国,被遣送回中国。1952年,经由香港偷渡到巴西,此后,便生活在里约热内卢,直至逝世。他的主要作品有诗集《仁慈的蜂箱》(1939,哈尔滨)、《大海之上的孤星》(1941,哈尔滨)、《牺牲》(1944,哈尔滨)、《南方的屋子》(1968,慕尼黑)、《秋千》(1971,法兰克福)、《禁猎区》(1972,法兰克福)、《三个祖国》(1987,巴黎)和回忆录《客居中国的俄罗斯诗人》(1989,海牙)等。
  
  坟墓之上
  
  死亡天使长有一对轻盈的脚髁,
  他――就像长鞭,就像黑夜,就像命运,
  在遮覆的脸颊和额头周围,
  又是陌生一群的嗡嗡声。
  
  一条油腻的蛇再一次
  蜿蜒爬行在新的葬礼上:
  难以言述的恐惧,异乎寻常的恐惧
  吞噬着人们的心脏。
  
  圣诗流淌,惊恐也在生长,――
  每个人的脸色一团晦暗。
  多少年轻的躯体,多少白皙的手臂
  最终重新返回到泥土!
  
  多少敏捷的腿脚,多少敏锐的眼睛,
  多少温柔的嘴唇和坚强的肩膀……
  据说,亲切的天使
  将迎接那些离开我们的人。
  
  “仁慈的上帝也会在自己
  无忧无虑的地方去安慰他们,
  他们在那里,就如同蒸汽,如同空气,”
  修道院长老做出担保。
  
  所以,僧侣们到处都有十字架,
  在住宅中间有骨骼,
  下面:“不要忘记,我曾经和你一样――
  而你将来也会和我一样。”
  
  乡 愁
  
  我无法把心掰成一瓣瓣碎片,
  俄罗斯,俄罗斯,金色的祖国!
  我以宽广的胸怀热爱整个世界,
  可唯独只有俄罗斯高过中国。
  
  在温柔的继母(这黄色的国家) 这里,
  温和的黄种人是我的兄弟:
  我在此仿佛看到不可重复的童话,
  夏夜的星星为我而开放。
  
  只是到了晚秋,十月的上旬,
  北风开始哭泣,――亲近而压抑――
  晚霞在夕阳的余晖中燃烧,
  我越来越经常、越来越长久地望着北方。
  
  自那里,自那个被遗忘的故国,
  如梦似的被遗忘,却永难忘却的国家,
  没有声音,没有语言――唯有缓缓飞行的白鹤
  张开疲倦的翅膀,带来珍贵的问候。
  
  突然坠落,仿佛折叠起来的扇子,
  微笑和松树,还有穹顶……俄罗斯,俄罗斯!
  在这些清凉、沉思的夜晚,我的
  乡愁升起,如同悲伤的星星。
  
  自远方
  
  这将是中国一个普通的雾蒙蒙早晨。
  雄鸡啼鸣。远处的有轨电车轰隆作响。
  昨天如此,明天如此。但有一只鸟脱离鸟群,
  它再也看不到飞翔的同伴。
  
  赤足的太阳,不知为何早早地跃起,
  奔向粗糙的河岸和群岛,
  长发的雾霭姑娘闪到了一边,
  在河的上空有洁癖地举起衣袖。
  
  你醒来,起身。被凉水所浸濡,
  你从惺忪的睫毛上抖落疏忽的梦。
  你穿过无数小巷,不曾发现,疲倦的徙鸟
  正在头顶上空平展地滑动。
  
  那是我的心在归返亲爱的故乡,
  为的是老死在它疯狂热爱的地方,
  在那里,它可以变得自由、纯洁和勇敢,
  它曾在那里燃烧……而很久以前就已熄灭。
  
  但熄灭的心还活着――在灰烬中生存。
  这些年,我也这么活着,不燃烧,不呼吸。
  我也许已失聪,我的眼睛早已失明,
  或者是这颗心已失聪,我的灵魂早已失明?
  
  你穿过无数小巷,来到歪斜的小桥,
  那是经常直到天明才分手的地方。永别了,
  一去不回的幸福!我平静而简单地知道:
  死亡到来的那一天,我必定会回到中国。
  
  在最后的时刻
  
  在最后的时刻,行将燃尽,
  我止熄了所有欲望:
  濒死的瞬间,我祈求的只是
  世界,而不是天堂。
  
  我不需要永恒的荣誉,
  但要真切地溜进
  黄昏降临前的凉爽、
  安静和蔚蓝。
  
  且让遥远的世界
  在灿烂的光辉中升起,――
  我要睡了,就像孩子
  玩厌游戏,打起了瞌睡。
  
  黑色窗子
  
  墙壁可靠的鹅卵石曾经
  掉进了一个个豁口。
  早已受到白蚁的毁损,
  被爱抚的厚墙正在碎裂。
  
  我们的幻梦呢?没有形体,没有分量。
  那么,功勋呢?是终结的幻梦。
  我们自己,我们的染色体
  注定要进入腐殖土。
  
  世界是一个轮子。不论流过多少汗水,
  为了利润,为了荣誉,为了孩子,
  这个辐条和那个辐条都会被折断。
  
  外面是夜。雪橇的内部一片黑暗,
  渴望睡觉,但很可怕,无法入眠,
  哦――在黑色之上的黑色――窗子
  
  路
  
  当我走向云雾深处的高峰,
  我再一次自山上俯瞰白昼的星:
  罗宾德拉纳特?泰戈尔不允许我
  爬在山腰上半途而废。
  
  在尘世的事务中回响着沙漠的非难,
  在定居中――有游牧的责备,
  在疲倦中――有未来的审判,
  在肉体中――有圣物的践踏。
  
  那里,在上面,没有兄弟,也没有敌人,
  没有女性的手,没有易碎的炉灶,
  有过多少次,我向上帝抱怨,
  
  为我在没有阳光的国度里的生命,
  为尘世的囚禁:为娇气的灵魂
  向他问罪。而黑夜,就在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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